“怎麼慌慌張張的？”
任弈帆托起雜役女弟子的雙臂，想將她扶起來。
不小心碰到了她背上的傷口。
“啊~”那女弟子身子一抖，吃痛一聲。
任弈帆皺眉問道：“你後背有傷？”
那名女弟子輕咬嘴脣，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任弈帆一臉嚴肅，問道：“又是那王林？真是死性不改，我饒不了他！”
“跟我走！”
他上前走了幾步，女弟子卻並未跟來。
“走啊？你愣在這裡做什麼？”
女弟子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盯著任弈帆問道：“掌門，您真的認不出碧瑤了嗎？”
“碧瑤？”任弈帆又仔細看了看那女弟子的俏臉，確實是有些面熟，就是不知道曾經在哪裡見過。
“靈藥園。”女弟子給了他一條線索。
根據這條線索，任弈帆腦海裡浮現出一名女子的模樣，“你是碧瑤？”
“我想起來了，你是當時給在靈藥園給我送飯的碧瑤？”
“哎~沒想到我來到這方世界都這麼長時間了......好些事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任弈帆發出一些感嘆。
碧瑤忽然哭得梨花帶雨，跪在他面前祈求道：“掌門救救碧瑤，這裡簡直就是噩夢！是地獄！”
任弈帆有些驚訝道：“噩夢？王林我知道他，是愛玩兒一些，但還是有分寸的。”
碧瑤站起來，背過身去，把青衫褪下去一些，露出很多條觸目驚心的血印。
“這......!簡直就是胡鬧！”
“這王林是越來越過份了！”
任弈帆舒緩一口氣，朝著王林的府邸走去。
王林寢宮。
一個光著膀子的漂亮女雜役，爬進殿來，道：“祭祀，掌門來了！”
王林大喜，忙從地上站起來，“月兒，趕緊把我珍藏多年的拉菲拿出來。”
他心中嘆道：“我王林有今天的位置，都是任哥一手提拔的。”
“前些日子我還和他吵，不至於，不至於。”
這時，寢宮外忽然傳來任弈帆慍怒的聲音：“王林！”
“欸！”王林高聲應了一聲，忙朝著門口迎了過去。
他一臉笑嘻嘻道：“任哥，我跟你說，今天中午咱們喝......”
話還沒說完，碧瑤從房間拐角處出現在他面前。
見到王林後，忙十分害怕的躲在任弈帆身後。
王林的笑容瞬間僵住了，淡淡道：“任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女雜役。”
“你不會爲了她，壞了咱兄弟倆之間的感情吧？”
王林看向碧瑤，怒吼一聲道：“誰讓你站著的，給我跪下！”
碧瑤身子被嚇得一哆嗦，忙躲在任弈帆身後，害怕道“掌門~掌門~”
王林將語氣又加重幾分，“碧瑤！我叫你過來，你耳朵聾啦！”
碧瑤死死拽著任弈帆的胳膊。
任弈帆厲聲道：“碧瑤我帶走了，你莫再欺辱她！”
“王林，我記得你先前也不這樣啊？”
“要不是碧瑤把她後背上的傷口給我看，我都不敢相信你變成這個樣子了 。”
王林笑嘻嘻道：“哈哈哈哈，任哥想要就早說嘛，咱倆都認識多少年了。”
“就咱倆這關係，你看上哪個了，我直接給你送過去。”
“我這裡，可是清一色的大美女哦，醜的我全挑出去了！”
任弈帆擡起手，用食指指著王林的鼻子，厲聲道：“王林~你讓我覺著噁心！”
此話一出，王林臉色變得有些陰沉，慢聲道，“任哥......過分了啊。”
“她就是一個女雜役，和咱又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
“我王林用得著平禮相待嗎？”
任弈帆緊皺著眉頭，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失望道：“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核爆前，那個大好青年哪裡去了？”
“你現在簡直沒有一點現代人的素質，糜爛，猥瑣！你無可救藥啊你！”
王林有些慪氣地在大廳的一處木桌前坐下，“我無可救藥？”
“核爆前，我就是一個大廠的程序員，每天透支身體爲公司創業績，說TM裁員就裁員！”
“得......好不容易等到核爆，所有人回到同一條起跑線。”
王林拿起那瓶限量版拉菲，往杯子裡倒了一些，咕咚咕咚喝下後。
一臉滿足的咂了砸舌。
“今天這一切，都是我王林當狗，裝孫子，憑著一點點努力換來的！”
“我苦了一輩子，現在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王林拿著酒走到任弈帆身前，碧瑤忙有些害怕地往後撤了撤。
他給任弈帆倒了一杯酒，似是在祈求道：“任哥，你就當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嗎？”
“我求你啦！這裡已經不是現代了！”
“那個文明的社會已經毀滅了！”
王林給任弈帆遞上一杯酒，道：“任哥，和我一起享受吧，你是掌門，擁有的可比我多多了！”
“這裡你就是王！你就是天！你讓誰死他就得死！”
“這裡是你的天堂!”
看到王林的樣子，任弈帆直接把杯裡的酒潑到他臉上。
酒杯向一旁用力一扔，啪嗒一聲摔成碎片。
“醒醒吧你！”
“再這樣下去，你就廢了！”
“呼~”王林用手抹了把臉，擦去臉上的酒水，微笑道：“沒關係，沒關係~”
他轉過身，袖袍一揮，大廳半空中，出現《靈境》世界的某一處場景。
凡間的一片樹林裡，十幾個智人正在......
王林道：“看看，看到了嗎？這裡已經不是現代了！我做的一切在這個偉大的時代沒有任何錯！”
“這裡的所有人都這麼做！”
“除了你！沒人會說我不道德！”
任弈帆看著半空中的影像，一口長氣從鼻息間呼出。
王林見任弈帆放鬆了，以爲他已經被自己說服，忙微笑著湊上去，一臉壞笑地看了看站在門外的碧瑤。
低聲道：“今晚我給你帶兩個妞兒過來，人族和妖族混血的，漂亮的很！”
任弈帆將目光緩緩移向王林，面色鐵青。
“啪！”
王林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臉上多出一個紅掌印，嘴角流出一溜兒鮮血。
“這樣很好玩兒是嗎？”
王林摸著被打腫的臉頰，兩個眼睛瞪得像銅鈴，鼻頭一酸流下一串眼淚。
“任哥，你打我？你爲一個賤人打我！”
“你打我！”王林發瘋般地跑向擺滿了山珍海味的木桌，一把掀翻。
劈里啪啦一聲脆響，限量版拉菲摔碎在地上，血紅色的液體從裡面流出。
“啊~”站在門外的碧瑤被嚇了一跳。
任弈帆見了，怒道：“王林，你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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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蟲鳥的叫聲。
院子裡開滿了桃花，一座座浮島在聚靈珠的作用下漂浮在空中。
雲霧繚繞之間，鳳舞龍吟，一個個仙人模樣的弟子踏雲而行。
宛如人間仙境。
寢宮裡，任弈帆攥著雙拳，激動地吼道：“王林！這裡是《靈境》！”
“你醒醒！”
王林眼眸中生出一絲驚恐，向後趔趄幾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他扶著被推翻的木桌，目光呆滯，“不可能，絕不可能......”
王林用手摩梭著木桌，“這裡這麼真實，怎麼可能是《靈境》吶！”
他擡頭望了望大殿的房樑，帶著哭腔道：“任哥......你騙了我們，你騙了我們幾百萬年！”
淚水順著王林面頰不斷往下流。
他蹲坐在地上，指著任弈帆，歇斯底里地質問道：“你爲什麼要騙我們！”
任弈帆看著他那悽慘模樣，心裡生出一些慚愧，“王林......對不起。”
王林鼻頭一酸，“你知道這些年，我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嗎？”
“那兩個老東西不敢惹你，把氣撒到我頭上，平日裡處處針對我！”
“你整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這麼大的宗門，你從來不過問！”
任弈帆解釋道：“王林，我有我的苦衷，在我身上有著更重的擔子！”
“關係到整個人類文明生死存亡。”
王林道：“你胡說！你就是躲起來了！把整個宗門的擔子扔到我身上！”
“這裡有二十萬人啊！”
“我在現實世界只是一個部門經理！手底下只有八個人，突然把二十萬人的擔子扔到我身上！”
“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嗎！”
任弈帆仰天大笑，眼眸裡泛出淚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十萬人......你知道我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嗎？”
任弈帆打開金色手鐲的控制面板，將上面的內容投放到大殿半空。
一個淡藍色屏幕上，有幾個數字在不斷跳動著。
【今日出生人數：2373464】
【今日死亡人數：456788】
【總人口：623684054】
“六億多人啊！我承擔著六億多人的壓力！”
王林呆呆望著半空中的淡藍色屏幕，生出一陣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任弈帆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告訴你了。”
“我就是《靈境》世界的總設計師，我要管控整個世界的演變啊！”
“哪兒來的時間顧及宗門！”
站在門外的碧瑤，蹙著柳眉，用心理解著兩人之間的對話。
什麼設計師，什麼演變，什麼部門經理。
她聽不懂，她完全聽不懂。
這時，任弈帆忽然轉過身，急促地朝她走來。
碧瑤心裡害怕極了，她感覺今天的掌門和祭祀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他們在歇斯底里地爭論什麼。
什麼文明的世界？什麼現代，一個個陌生的詞彙充斥在她的腦海，讓她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任弈帆一把拽住碧瑤的手，將她拉進大殿。
用力推了一下她的後背，“啊~”碧瑤大驚，她被推到了王林面前。
任弈帆從虛空中祭出軒轅劍，十幾道劍花在空中劃過。
碧瑤身上的青衫被劃破，接著是裡面的白色內飾，肚兜.......
最後一絲不掛的站在王林面前。
碧瑤蹲下來用雙手抱住自己那傲人的身材，屈辱地把頭埋在膝蓋裡痛哭流涕。
王林看著眼前的美人，荷爾蒙有些不合時宜的一陣噴涌。
任弈帆收起軒轅劍，走到王林身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雙手用力扶正他的腦袋。
“看啊！你不是喜歡看嗎！”
王林把頭埋下，又被任弈帆給搬了起來。
“一切都是被設計的！”
“王林，當碧瑤那傲人的身材，映入你腦海後，身體產生的一系列反應，都是被人設計的！”
“它是一套自動反應程序，是屠神堡那羣人躲在幕後編輯的！”
王林在現實世界，是一家元宇宙遊戲公司的程序員，他當然能理解任弈帆所說的話。
王林道：“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碧瑤悽慘的哭聲響徹整個大殿，兩人彷彿沒聽見一般。
“因爲我是《靈境》世界的設計師，你還記得我和女媧製作出來的那些智人嗎？”
王林冷哼一聲，有些玩味地問道：“那羣小泥人？”
任弈帆點了點頭，道：“他們的喜怒哀樂，性慾，食慾，貪慾......都是我聯繫屠神堡那羣人編輯出來的。”
“它們由特定的情景觸發，是一套自動反應程序！”
“我們其實和那些AI沒什麼區別，是高級AI！”
任弈帆走到碧瑤身邊，柔聲道：“碧瑤，你站起來一下！”
碧瑤心中一陣害怕，她沒想到掌門居然撕碎了自己的衣服。
她死死抱著自己的膝蓋，猛地搖了搖頭。
任弈帆不好太難爲她，直接指著碧瑤，對王林說道：“撕碎她的衣服，她會感到屈辱，這種屈辱感也是被設計的！”
王林看著任弈帆激動地樣子，以及怪異的行爲。
心中都有些害怕起來，這......這不是人，不是人能幹出來的！
任弈帆激動道：“先開始，那羣智人都是羣尚未開化的猴子，根本就沒有這種屈辱感！”
“是我，爲了讓她們走向文明，走向穩定，纔在她們腦海裡強化了道德這一觀念！”
“你以爲我離開宗門的那些日子都去幹什麼了！”
如果王林的行爲還可以理解的話，任弈帆此時的行爲已經超越了人的範疇。
碧瑤感覺眼前的掌門，居然比王林還要可怕。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任弈帆繼續道：“在我離開的那些日子裡，我在那羣智人間建立了倫理道德觀念，實行了對偶制婚姻制度。”
“我還引導它們建立了第一個穩定的城邦，用以團結力量，改造自然。”
“我還教會它們彈奏古箏，傳播音律，許歲月以文明！”
王林看著眼前的任弈帆，身子也悄悄往後縮了縮，他感覺自己頓時變得渺小起來。
此時的任弈帆，已經超出了他心中的固有印象。
王林聲音有些顫抖，驚恐地看著任弈帆，問道：“你......你是誰？”
任弈帆推開碧瑤，朝王林奔去，瞪著眼睛，一臉認真的解釋道：“我是任弈帆啊！”
王林微微搖了搖頭，“不......你不是，任哥不是這樣的！”
任弈帆愣住了，臉一下陰沉下去，俄頃，又一臉笑容的擡起頭，“自動反應程序......”
“哦啊！”王林看著任弈帆那詭異的樣子，忙往後爬，“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任弈帆道：“我是任弈帆，任弈帆，任弈帆，任弈帆，任弈帆......”
他一遍遍重複著自己的名字。
“啊！”忽然，他大吼一聲，轉身朝著門外衝去，“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