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灝收到消息的時候，當(dāng)時正在軍營裡跟沈明輝手下的一個得力“狗腿子”在比武。

按理說，亓灝是不屑與這些蝦兵蟹將比劃的。

只是，這個“狗腿子”卻趁著沈明輝不在，故意膽大妄爲(wèi)的要挑釁自己，剛好近日亓灝心裡憋著一團怒火，再不找個機會發(fā)泄一下的話，他極有可能會發(fā)瘋。

“狗腿子”與亓灝過招，必定是用了十分力氣的。

他的武功招數(shù)不算高明，不過勝在一個“巧”字。

不得不說，他很狡猾，會躲，能閃。

以至於，是爲(wèi)數(shù)不多能逃過亓灝五招的人。

“王爺！”忽然，杜江腳步匆忙的一路小跑著往擂臺方向過來。

亓灝一邊與“狗腿子”繼續(xù)過招，一邊面色不悅道：“何事？”

杜江不敢多做猶豫，也顧不得在場上還有其他圍觀的將士，只好硬著頭皮道：“顧側(cè)妃小產(chǎn)了！”

亓灝瞳孔一縮，原本打向“狗腿子”肩膀的那一掌，瞬間改了掌風(fēng)，直接擡手劈向了他的天靈蓋。

“砰”的一聲，“狗腿子”來不及反應(yīng)，已經(jīng)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衆(zhòng)人看著“狗腿子”那血肉模糊的腦袋，不禁嚇得目瞪口呆。

空氣像是凝結(jié)了似的，還飄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亓灝面無血色，他好看的桃花眼此時涌動著濃濃的黑霧，緊緊的盯著杜江，一字一句道：“阿顧……她怎麼了？”

“顧側(cè)妃她……小產(chǎn)了。”杜江雖然心中不忍，可還是又重複了一遍。

“不可能！”

衆(zhòng)人只覺得眼前有一陣風(fēng)颳過，眨眼之間，亓灝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擂臺上。

杜江看了一眼那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狗腿子”一眼，也轉(zhuǎn)身加快了步子追著亓灝去了。

衆(zhòng)人過了良久才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餘驚褪去，再看著“狗腿子”那流了一地的白色腦漿，有不少人開始彎腰嘔吐了起來。

還有一部分人則在心裡暗暗感慨亓灝的下手狠辣，不過除去依照軍法處置違反軍紀(jì)的士兵外，這還是亓灝第一次在軍中殺人。

想著等沈明輝回到軍營後，發(fā)現(xiàn)死的這個人是他平時最信任，最器重的“狗腿子”，肯定又要大發(fā)雷霆了。

而沈明輝與亓灝的關(guān)係，只會更加惡劣，不可能因爲(wèi)一門親事而有所好轉(zhuǎn)了……

快馬加鞭，在亓灝趕到芙蕖院的時候，魏廖已經(jīng)給顧瑾璃把完了脈，也開好了藥方。

氣喘吁吁，亓灝奪門而入，三步並兩步的撲到顧瑾璃牀榻前，待看到她緊閉著雙眼，額前的頭髮被汗水打溼後粘粘的貼在蒼白的小臉上後，他的視線往下移到她那依舊平坦的小腹，嚥了口唾沫，攥拳問道：“孩子……”

魏廖冷冷的看著亓灝，惜字如金：“沒了。”

雖然亓灝剛纔從杜江口中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可是在他發(fā)問的時候，內(nèi)心裡還是抱著僥倖心理的。

身子一顫，他痛苦的抿緊了薄脣。

魏廖一邊背起藥箱，一邊越過亓灝，直接對愛月道：“我先回去了，等顧側(cè)妃醒來，你把藥給她喂下。”

頓了頓，他又嘆氣道：“顧側(cè)妃的身子需要好好調(diào)理，要不然傷了根基，會落下病根的。”

愛月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說罷，她送魏廖出了房間。

荷香蹲在牀榻旁邊，眼睛同樣紅腫。

她拿著帕子將顧瑾璃額頭上的汗水擦去，餘光瞥見亓灝還站在原地，不由得心生一股怒氣。

轉(zhuǎn)頭，荷香滿眼怨恨，出口毫不客氣道：“王爺，芙蕖院不歡迎您，請您出去。”

“本王……”亓灝動了動脣，很想說什麼，但是卻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是枉然。

他很想留在這裡，可是這裡根本就容不下他……

不，不用說芙蕖院容不下他，就是他自己，也無法容得下自己。

擡腳，就像是腳踝上栓了兩個幾十斤的鐵球，他步履維艱。

每走一步，都極爲(wèi)的沉重困難。

荷香憤恨的瞪著亓灝的背影，只覺得他裝出這副樣子來，當(dāng)真是虛僞至極！

自打魏廖前腳踏進了院子裡，後腳顧瑾璃小產(chǎn)的消息就傳得王府上下皆知。

這次倒不是芙蕖院的下人們往外泄露了消息，而是尹素婉在離開王府之前安插在暗處的眼線覺察出了端倪，放出了風(fēng)聲。

不僅如此，那眼線還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了太傅府。

尹素婉在得知顧瑾璃出現(xiàn)了小產(chǎn)的徵兆後，很是激動，她讓人造謠說是因爲(wèi)這孩子是軒世子和顧瑾璃的孽種，所以亓灝留不得這孩子，於是就讓周管家藉著送血燕窩的機會，把顧瑾璃的孩子給打掉了。

畢竟之前有關(guān)顧瑾璃和陳澤軒二人不清不白的傳言已經(jīng)傳得厲害，所以尹素婉在這個時候又讓人來質(zhì)疑污衊孩子，無疑於將顧瑾璃紅杏出牆，不貞不潔的罪名推波助瀾。

所有人都認爲(wèi)孩子是亓灝讓周管家打掉的，所以亓灝和顧瑾璃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後路了……

出了芙蕖院後，亓灝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不遠處。

他迎風(fēng)而立，心裡像是被人拿著刀子剜了一個大口子一樣，裡面灌滿了涼風(fēng)。

冷冰冰，血淋淋。

“王爺！”杜江從一旁的小路上跑了過來，顧不得擦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急聲道：“周管家死了！”

亓灝望著芙蕖院的眸子一暗，他看向杜江。

杜江解釋道：“據(jù)府中的下人說，周管家是在半盞茶之前，上吊死的。”

“因爲(wèi)死在倉庫裡，所以現(xiàn)在才被人發(fā)現(xiàn)。”

深吸一口氣，杜江又神色複雜道：“屬下已經(jīng)查明瞭，顧側(cè)妃今日喝的血燕窩，確實是周管家送去的芙蕖院。”

“血燕窩是周管家從倉庫裡拿的，在送去芙蕖院之前，一路上沒有人旁人接觸過。”

“送去芙蕖院後，愛月便直接拿廚房給燉了。”

“期間，燕窩也沒有人碰過。”

“所以說，血燕窩在周管家手裡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問題了。”

察覺到亓灝身上散發(fā)出來一股冷厲之氣，杜江繼續(xù)道：“倉庫裡的所有東西，在入庫之前都會有專門的人檢查，爲(wèi)的就是怕某些被人做過手腳的東西混入其中。”

“屬下認爲(wèi)，周管家是畏罪自殺的。”

一個“畏罪自殺”，便說明了是周管家害的顧瑾璃沒了孩子的。

至於原因，杜江想不通。

因此，他派人查過周管家最近接觸的人物，可是並未發(fā)現(xiàn)什麼異樣。

沒辦法，杜江只能另闢蹊徑，從其他方面來入手。

果不其然，杜江從周管家入府之前的身世經(jīng)歷查起，這纔想起來周管家當(dāng)初是老皇帝指給亓灝的。

就像是多年前，柳夫人是太后送到寧王府的一樣。

老皇帝在賜給亓灝寧王府後，便將周管家送了過來，讓他爲(wèi)亓灝打理好府中事務(wù)。

這些年來，周管家盡心盡力，將府中一切都管理的井井有條，讓亓灝省了不少的心。

然而，聯(lián)繫到老皇帝之前幾次對顧瑾璃動過手，杜江不得不懷疑，這次顧瑾璃小產(chǎn)一事，是老皇帝指使的賈公公做的。

要不然，賈公公怎可能自殺呢？

相反，事情如果與賈公公無關(guān)的話，他一定會坦然面對，力證自己的清白……

有些東西在亓灝的腦海裡越發(fā)的明確，他怒吼道：“是父皇！”

話落，亓灝一甩衣袖，帶著一身殺氣，出了王府，騎馬奔向了皇宮。

南陽王府裡，黑衣人看著握著拳頭，一副恨不得要殺了自己的陳澤軒，冷笑道：“軒，你是在怪師父嗎？”

陳澤軒滿心沉痛，他瞪著黑衣人，嘶聲力竭道：“師父，她肚子裡的孩子，對我們的計劃沒有任何的影響，你爲(wèi)何要這麼殘忍？竟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呵！”黑衣人冷哼一聲，瞇著的雙眸如蛇一樣，閃動著讓人足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亮光：“軒，師父說過，只有讓她完全死心，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們，依靠我們！”

“孩子沒了，她會將這筆帳記在亓灝頭上，記在老皇帝頭上，這不是更利於我們的計劃嗎？”

“可是師父……你爲(wèi)什麼沒有提前告訴我一聲？”陳澤軒想起上次別院裡顧瑾璃那般緊張肚子裡的孩子，他能夠想象她這次是會有多難過。

“告訴你？”黑衣人聽罷，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一樣，眼神諷刺道：“我告訴你，讓你去破壞我的好事？”

“軒，一個沒成型的孩子而已，你無需如此介懷。”

沒錯，這次顧瑾璃小產(chǎn)，真正下狠手的人，不是老皇帝，更不是亓灝，而是陳澤軒面前的黑衣人。

老皇帝的命令，忠心耿耿到“愚忠”的賈公公不敢違抗，他的確按著老皇帝的要求辦事，周管家也的確收到了賈公公的小紙條。

雖說當(dāng)初周管家是老皇帝在這寧王府裡的眼線，可是在亓灝身邊做事這麼多年，他看著亓灝成長，成熟，將他視爲(wèi)自己的孩子。

私心裡來說，他希望亓灝能夠幸福，過得美滿。

所以，經(jīng)過兩天的煎熬掙扎，周管家決定違背老皇帝的命令，不將孩子給打掉了。

至於往後，老皇帝若是追究的話，他大不了以死謝罪好了。

反正，不管如何，他是不願讓亓灝痛苦的。

何況，顧瑾璃是個好女子，他不忍心對她下手。

可惜，周管家沒想到，黑衣人竟會在愛月燉燕窩的時候，於無形之中在鍋裡下了藥……

他當(dāng)時在聽到顧瑾璃小產(chǎn)的消息後，老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事情不是他做的，可是他卻難辭其咎。

因爲(wèi)，顧瑾璃的確是在喝了燕窩粥之後見了紅的。

對於這種情況，周管家慌亂之中只能想到，這府中還有老皇帝安插的其他眼線，亦或者說自己的心思被老皇帝已經(jīng)洞察了，故而那燕窩才……

懷著慚愧自責(zé)的悲痛之情，周管家以一尺白綾自盡了……

到現(xiàn)在爲(wèi)止，除了陳澤軒之外，無人知道是黑衣人做的手腳。

“知情”的人，比如賈公公和老皇帝以爲(wèi)是周管家，“不知情”的人比如王府裡面以及外面的那些人，也認爲(wèi)是周管家受了亓灝的命令動的手。

當(dāng)然，亓灝在衆(zhòng)人面前背了黑鍋的同時，老皇帝在亓灝面前也是背了黑鍋的。

不過，老皇帝可不知道自己替黑衣人頂了罪名，因爲(wèi)顧瑾璃小產(chǎn)了，意味著周管家聽了他的吩咐，將事情辦成了。

最大的收益人，果真是就是黑衣人。

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不管事情怎麼鬧騰，即便是東窗事發(fā)，在這個局裡，最後揹負罪名的人只能是老皇帝。

如果不是陳澤軒心生敏感，對黑衣人已經(jīng)有了警惕之心，恐怕他也是不能懷疑到黑衣人頭上的。

“咳咳咳……”前兩日被小紅蛇折磨了一番，陳澤軒身子還未痊癒。

他扶著桌子，勉強的支撐站著，重重的咳嗽了起來，咳得面紅耳赤。

黑衣人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你這般瞻前顧後，心慈手軟，是不成不了大器的！”

陳澤軒用力的攥住胸口的衣襟，撕心裂肺。

他很想告訴黑衣人，從頭到尾，說要實現(xiàn)宏圖偉業(yè)，施展?jié)M懷抱負的人，從來都不是他。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做一個平凡人。

如果當(dāng)年，黑衣人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裡，可能這輩子他頂多就是一個懶散逍遙的小世子。

沒有什麼謀朝篡位的大野心，更不會明明雙手沾滿了鮮血，殺人無數(shù)，卻硬要帶著一個清風(fēng)朗月的謫仙面具。

這麼多年了，他累了。

那個計劃，是黑衣人的，不是他的。

哪怕，他在這個計劃中，佔據(jù)著很重要的角色……

“師父。”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後，陳澤軒站穩(wěn)身子，咬脣問道：“你給她下的藥……只是單純的墮胎藥嗎？”

黑衣人見陳澤軒眼中神色不信任，而且還充滿著警惕，不禁惱怒道：“混賬！”

他擡起手，就要往陳澤軒的身世拍去。

掌風(fēng)逼近，陳澤軒面無表情，目光倔強的迎著黑衣人，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黑衣人的手近在咫尺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不過，凌厲的掌風(fēng)還是削斷了陳澤軒的幾根頭髮。

冷哼一聲，黑衣人狠狠的瞪了陳澤軒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陳澤軒望著黑衣人忿忿的背影，又咳了起來。

御書房裡，老皇帝如願以償，心情很是不錯。

不過，聽著賈公公提起周管家死了，老皇帝還是假惺惺的感慨嘆氣一番。

“來……來人啊，護駕！”

忽然，門口響起了小太監(jiān)一聲驚呼。

賈公公與老皇帝一驚，急忙看向門口，只見亓灝面色陰冷森寒，手裡竟提著劍大步流星的衝了進來。

他手裡的冷箭，散發(fā)著一陣幽光，讓賈公公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擋在老皇帝身前：“寧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嘩啦啦”，剛纔隨著小太監(jiān)的尖叫，在宮裡巡行的禁衛(wèi)軍聽到了呼聲，立即涌了過來。

頓時，亓灝被禁衛(wèi)軍給包圍了起來。

滿眼猩紅，他的眼神，是賈公公和周管家從未見到過的恨意。

這種恨，是真心由內(nèi)自外散發(fā)出來的。

即便是隔著重重禁衛(wèi)軍，也能讓老皇帝感覺到。

自打亓灝的母妃死後，他便對老皇帝心生不滿。

那時小小的他也恨，恨老皇帝的殘忍，恨他沒有在母妃死前見上最後一面。

只是，當(dāng)時的恨沒有現(xiàn)在強烈。

強烈到老皇帝的心頭一顫，不自覺的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本王要做什麼？呵！”冷笑一聲，亓灝眼睛一瞇，他便舉劍與手邊的禁衛(wèi)軍廝殺了起來。

有將近百個禁衛(wèi)軍纏著亓灝，短時間內(nèi)亓灝自然是無法靠近老皇帝身邊的。

雖然早就料到了顧瑾璃小產(chǎn)會給亓灝帶來怎樣的影響，可是眼前這一幕，卻是始料不及的。

賈公公沒想到，亓灝竟會提劍闖入御書房。

而且看這架勢，簡直是要把老皇帝大卸八塊的衝動，這怎麼可以？！

亓灝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傳了出去，還不得被人說成要弒君殺父，不忠不義之徒？

爲(wèi)了亓灝著想，賈公公扯著嗓子，慌慌張張道：“寧王爺，您快放下劍，快，別衝動！”

然而，亓灝已經(jīng)被憤怒和恨意衝昏了頭腦，他聽不見賈公公的話，也看不到老皇帝老皇帝越發(fā)陰沉的表情，他手腕翻轉(zhuǎn)，手中的利劍像是感受到了亓灝內(nèi)心的痛苦似的，劍光閃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傷人於眨眼之間。

有不少打算靠近擒住亓灝的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受了重傷。

禁衛(wèi)軍首領(lǐng)李慧龍領(lǐng)兵在前，他見自己的手下被亓灝所傷，一邊用劍去阻攔亓灝向前，一邊冷聲道：“寧王爺，你帶著兵器進御書房，已經(jīng)觸犯了宮規(guī)！”

“如果再不束手就擒，別怪……”

李慧龍的話還沒說完，亓灝一個虛招，閃身到了李慧龍的身後，毫不留情的擡手朝著他的後肩就是一劍。

身子一個踉蹌，李慧龍往一旁倒去。

老皇帝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突”跳個不停，他老眼一橫，顫抖著手指著被緊緊包圍的亓灝，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齒道：“將這個孽子，給朕拿下！！”

有了老皇帝的命令，禁衛(wèi)軍們也就不再有所顧及了，蜂擁而上。

亓灝手起劍落，很快，哀嚎聲漸漸大了起來。

賈公公急得團團轉(zhuǎn)，一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亓灝那邊的動靜，怕他冷不丁的衝過來把老皇帝給結(jié)果了，一邊向老皇帝求情道：“皇上，您別生氣，寧王爺他是因爲(wèi)顧側(cè)妃小產(chǎn)一事，這才情緒失控了，您……”

“閉嘴！”老皇帝粗暴的打斷了賈公公的話，充斥著怒氣的胸脯起伏不定。

賈公公老腿一哆嗦，被老皇帝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威嚴(yán)氣勢給嚇住。

地上的血越來越多，不過有人倒下，就會有人緊接著不怕死的繼續(xù)衝上前。

半盞茶的功夫後，亓灝終於受傷了。

腿上三處，肩上一處，胳膊上的傷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他殺紅了眼睛，頭上的髮帶不知道何時掉落的，此時髮絲凌亂，臉上也沾了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其他禁衛(wèi)軍的血。

總之，這樣狼狽的亓灝，像是一匹被獵物羣攻的孤狼，決絕又無助。

膝蓋上的血一直蔓延到了地上，他揮劍的速度越來越慢。

賈公公瞧著亓灝一副支撐不住的樣子，忍不住又開口道：“皇上，您快讓禁衛(wèi)軍們停下來吧，再打下去，王爺他……”

“噗嗤”一聲，只見一把利劍從亓灝的肩膀上橫刺了過去。

亓灝吐了一口血，“砰”的一聲，雙膝跪地，終於無力還擊。

“叮咚”，亓灝的劍也落在了地上。

“王爺……”賈公公見老皇帝一臉冷漠，不由得捂住了嘴，老眼發(fā)澀。

儘管李慧龍又對亓灝刺了一劍，但他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

即便是亓灝帶著利器要對老皇帝不利，但他始終都是老皇帝最器重的兒子。

所以，將他鉗制住即可，不能沒輕沒重的傷害他的性命。

否則，到時候要掉腦袋的人可就不是亓灝，而是自己了。

當(dāng)然，自己在打鬥中刺中亓灝不少傷，也不過是爲(wèi)了保護老皇帝。

老皇帝如果要追究的話，得多少思量一下。

畢竟，當(dāng)初是老皇帝下的令。

打手一揮，李慧龍對禁軍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趕緊停手。

得到了李慧龍的示意，衆(zhòng)人果真立即停了下來，不過手裡的劍還是都齊齊的指向亓灝。

亓灝雖然敗了，可是眼裡的恨意卻是有增無減。

老皇帝望著亓灝那火光沖天的眸子，知道亓灝還是不服輸。

擡了擡下巴，他對李慧龍道：“李首領(lǐng)，將這個孽障給朕壓過來！”

以亓灝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一個李慧龍就可以將他拿捏住了。

因此，李慧龍擺擺手，示意其他禁衛(wèi)軍散去。

可是，亓灝似乎並沒有聽之任之的打算。

抓起地上的利劍，他咬牙站了起來，怒喝一聲，朝著老皇帝就奔了過去。

“嗖！”

“呲！”

就在李慧龍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時候，只見一隻冷箭從門外破空襲來，直中亓灝的後背。

“砰！”

亓灝手裡的劍飛了出去，人也倒在了距離老皇帝和賈公公面前七八步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