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道人一聲驚咦。

看起來頗爲有些吃驚的樣子。

今次他是第二次吃驚了。

甄靈玉。

他一直就在周圍觀察。

這位可是對於太虛境極重要的人物，說是一個大支撐更關係到太虛境未來者也毫不誇張，所以雖是凡人、凡物一位，但在太虛境也是有著位格，且僅在於仙子之下，未下凡塵歷劫時，他神遊太虛時見了還得行叩拜大禮呢。

卻著實不可有絲毫的輕忽。

此次他歷劫接近完成，仙子乃是專門派了自己來接引，又派了另一位使者等著去接引另一位，卻不想此次不同於往日，甄靈玉身上竟然連出了變故，按照往常他若歷劫完成，必然是神昏志喪，等著身爲使者的自己前往就行了。

哪曾想今日看樣子是發了一場瘋一樣。

跑出了這麼遠。

眼前的模樣？

哪是昔日甄府那位濁世佳公子？

心底也隱隱有些擔憂。

凡人之靈沒法這般反覆歷劫，每次歷劫的經歷也會對其靈魄造成不可逆的創傷，甄靈玉此等異常之舉，會否表明他已經接近？

接近極限？

可是按仙子的說法還能承受五世啊。

要是沒了甄靈玉？

也不知道中都那位新尋到的賈靈玉到底如何？能否在甄靈玉魂飛魄盡後接的下甄靈玉的大任，而甄靈玉如此，齊靈雲呢？與賈靈玉一同歷劫的林靈素呢？

要是接不過。

中途有任何差錯。

太虛境也可能和其他已成過去的仙境、神府、佛境般崩塌，自己等這些所有依附在其上的修士，也將失去長生的根源。

就是懷著這股擔心他施展的迷魂法。

只是按照常理以仙境神使的神通能爲迷惑一個凡人，結果應當是手到擒來纔是？

今次怎的失敗了？

道人驚訝中帶著疑惑。

甄靈玉若還是公侯之家，自然有位格加身不會畏懼些巫蠱之外的神魂神通，但他而今已經是平頭白身一位？

難道是因爲瘋了？

神昏志散是比常人都不如。

瘋子精神著力一瘋，或許還會真的不一樣。

看來只能麻煩些了。

跛足道人收了迷魂法。

單手按著柺杖往空地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腳步聲在這寂靜的環境裡格外巨大。

間或踩在大堆樹葉上。

踩的沙沙作響。

不遠處的王方平毫無動靜，就是那般癡癡傻傻的坐著，好像全然沒察覺到周圍有陌生存在的接近，終於道人走到了溪流旁邊。

就要接近。

他猛的將嘴一合，雙目如猛虎一蹬。

身體順勢就坐的正了。

整個猛虎往前撲擊的姿態。

甄靈玉對太虛境何等重要？道人走近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王方平一動。

剎那間。

他的眼中。

先前那個呆呆傻傻的瘋子，就好像完全換了個人，沒有窮盡的氣勢、威嚴陡然生將出來，彷彿無限制的往上拔升，就是太虛仙境的仙子面露威嚴時，竟還比之不如？更可怖的是甄靈玉身上還攜帶一股滔天的殺機與氣勢一同。

道人張大了嘴。

反差太大。

剛纔還是個瘋子。

這回就。

他本就是長於神魂。

神魂對氣勢殺機又更爲敏感。

此等反差之下，直被震懾當場。

“起。”王方平口中輕吐出一個字。

“蓬”的一聲。

溪水中水流水位往下一沉，道人足下水面卻高高隆起，轟然往上炸出個圓坨坨的水球來。

那水球是水構成沒錯，卻是在一股力量下堅硬塑形，論及強度絕不在石球之下，就這樣猛烈衝入道人懷中。

“忒！”生死存亡之時。

道人終於醒過神來。

他大喝一聲、張口咬破舌尖，藉著痛苦強自從震懾中掙脫，全部的神魂之力都化作無形念力般的實質，統統涌至胸前結成一個屏障。

“潑！”

高速的水球衝在這個屏障上，發出一聲巨響帶起一片凌厲的水花四濺，四周地面、樹木枝幹被水花打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小了一層的球體被攔在了屏障前，在衝力突進之下生生將屏障壓的凹陷直貼道人胸口。

道人面紅耳赤額頭和兩側青筋鼓起，連人帶屏障被帶的連連後退，雙腿在地面上往後拉出兩條小溝，直到後背靠在一棵樹上才勉強停住。

樹幹震動。

大片的樹葉和著不知名的果實，下雨般連綿落下，周圍樹上鳥類被驚起一片亂飛。

先前的溪流處。

一個渾身由水體構成的巨力壯漢徐徐升起，沒有雙腿的下半身流淌著，帶動它壯碩的身體就上了岸，就看它蒲扇大的雙手一合。

一枚新的水球極速的被搓出。

“苦也。”道人痛叫一聲。

眼中滿是絕望。

一枚水球就叫他疲於應付，都還沒回過氣來呢，接下來的這一枚？

看樣子這不知何方神聖的水球，好像能接連不斷的搓將出來？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何意外憑生。

這位“水仙”又是何人？

天下間仙境、神府的確不止太虛一家，但絕沒任何一家的神通法術是這般。

自家行走天下數百年別說沒見過，竟然連聽都沒聽過說過？而且爲何要針對太虛仙境？

天下仙佛各自所掌領域可是完全不同。

太虛仙境所持情之一道乃是獨有，卻是完全沒和任何哪家存在衝突啊。

驚訝。

震恐。

道人臉色不住的變化。

等等。

他猛的發現甄靈玉不見了？

不對。

哪裡是不見？

竟是已經摸到自己跟前而自己渾然不知？

他是要做什麼？

擺出了個世俗的拳腳姿勢？

那軟綿綿的架勢？

莫非想和仙法對抗不成？

區區一個凡夫俗子？又不是軍氣濃烈的精銳大軍，也想傷到仙家？

只是甄靈玉怎會拳腳？

他爲何要對我動手？

他怎的無聲無息的過來？

太多的疑惑了。

卻全然沒時間和心思思考這麼多。

水仙的“水雷”已經要來了。

“轟”然一下。

好像出膛的炮彈，水球急劇破開空氣，在空中拉出一陣怪嘯，瞬間就炸將了過來。

道人全神貫注調動全部的神魂之力再次頂了上去，就著這同時也作好了卸力的準備。

和第一次被偷襲的倉促應對相比，有了準備的情況下他顯得從容許多。

“來了。”

不想水雷尚且未至，王方平便率先爆起。

“軟綿綿”的一拳。

輕飄飄按在道人護身的神魂屏障上。

下一刻。

火山爆發，山呼海嘯。

無匹到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在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來，道人護身之屏障急劇凹陷。

恰恰“水雷”自另一個角落襲來。

和著甄靈玉揮出的一拳。

兩股絕大的力量同時作用在神魂屏障上兩相急劇擠壓、碰撞、拉扯。

“咔嚓。”

道人只覺精神和腦袋一陣巨痛。

鮮血從眼睛、耳朵，鼻子等諸竅中如榨汁般飛射而出，眼看著神魂屏障，竟是生生被擊碎了，神魂屏障就是神魂本身，屏障被擊破道人神魂從精神到身體同時受到了重創。

“完了。”

道人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不過王方平卻停下了手。

溪流旁仿黃巾力士以水體構成的力士飛快流淌而來撲將在道人身上，憑藉水體之軀將他團團籠在裡面，就給他剩下個頭部能呼吸喘個氣。

到這時。

就是個傻子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道人面色複雜的看向王方平，虛弱無力道：“不知這位上仙尊號？”

“我太虛境可有任何得罪之處？”

王方平傲然道：“本君啓陰真君。”

“此乃本君轉劫之身。”

“你太虛境趁我宿世轉劫未覺醒卻是做的大好事，竟還問我有否得罪？”

“這未免太可笑了吧。”

道人瞪大了眼。

他一瞬間想過萬般可能，什麼甄靈玉早就被人劫走，眼前是誰人假冒要對付自己乃至暗算太虛境，卻絕沒想過此時這等情形？

他張了張嘴。

想要說者什麼。

王方平一聲冷笑：“在本君面前你沒有資格說話，還是請將你家境主叫出來。”

“我且與她好好敘一敘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