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熱鬧的氣氛化去了兩個少女身上在外沾的寒氣，脫下外套換上拖鞋，走進客廳，大姨大姨夫正笑瞇瞇的派著紅包，見到原傲蕾和李蘊，召喚道，“還不過來拿紅包?！?

原傲蕾乖巧地點了點頭，喚道：“大姨大姨夫好。”

席季摸了摸原傲蕾的頭，溫聲道：“蕾蕾讀大學的感覺如何吶？學習吃力不？”

“哼，”李蘊冷哼了一聲，挑了一個離人羣稍遠的地方坐下來，懶得搭理任何人。

席季見到李蘊的態(tài)度，也變了臉色，“你哼什麼哼，自己不好好學習，到現(xiàn)在在家呆著也沒去上學，出國的事情到現(xiàn)在還沒有著落，你要是有蕾蕾一半的乖巧，我用得著這樣爲你操心麼？”

“呵？”李蘊冷笑道，“你除了知道關(guān)心我的學習還知道什麼？你喜歡原傲蕾，你讓她做你的女兒好了呀，誰稀罕做你女兒一樣，你以爲每個人都巴不得想要做你的女兒？你問原傲蕾，你喜歡人家，人家不見得喜歡你?！?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我只關(guān)心你的學習？你以爲我高興伺候你這個討債鬼??？我——”

“好了好了，”外婆從廚房裡跑出來打斷那母女倆地爭吵，“你們到一起就吵架，今天大過年的還吵，像什麼話！”

上前推了推李蘊的胳膊，原傲蕾低聲道：“好了好了，你也少說兩句?！?

將頭扭到一邊，李蘊不再搭話。

早已見怪不怪的衆(zhòng)人早已將這個小插曲拋到腦後，熱熱鬧鬧地吃完團圓飯，小孩子都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大人們則統(tǒng)一坐到桌邊傳承著國粹——壘長城。

此起彼伏的麻將聲從客廳傳來，原傲蕾只覺得自己一聽到這個聲音腦袋就疼得厲害，看了看身旁的李蘊盯著電視屏幕，亦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推了推李蘊，對坐在沙發(fā)另一邊給他們的小表妹席凝霜削著蘋果的外婆道：“我們?nèi)バ菹⒘恕！?

“去吧，”外婆頭也沒擡，繼續(xù)削著手中的蘋果。

回到房間，將麻將聲，電視聲，還有說話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關(guān)在門外，原傲蕾長嘆一口氣，“終於安靜了，頭都大了?！?

“孤僻的孩子，”李蘊看著手機屏幕，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哪裡孤僻了，只是實在是喜靜罷了?！蹦眠^放在牀上的手機，回覆一條又一條祝福的短信，其實就是轉(zhuǎn)發(fā)來轉(zhuǎn)發(fā)去，無聊極了。

李蘊探頭望向原傲蕾的屏幕，笑道：“我還以爲可以看到什麼‘姦情’呢，你真沒意思。”

“呵，”原傲蕾冷笑道，“論‘姦情’，我自是比不過你，甘拜下風?！?

“滾你的，”李蘊笑罵道，“不過蕾蕾，你這大學也讀了一個學期了，怎麼著，還不打算交男朋友呢？”

腦海中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原傲蕾笑道：“沒有遇到合適的呀?！?

李蘊皺眉湊到原傲蕾面前，道：“你該不會還惦記著鬱榮軒吧？”

原傲蕾心裡一驚，這個許久沒被提到的名字——

見原傲蕾不說話，李蘊揚聲道：“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蕾蕾，我們得好好談?wù)?，真不是我說你，你這——”

“打住，”原傲蕾搖了搖頭，“都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何必舊事重提呢？”

見原傲蕾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李蘊氣不打一處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開口道：“我說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你也知道都這麼長時間了，可是你爲什麼還要惦記著？啊，你給我一個解釋?！?

“誰說我惦記著了？我沒有?！痹晾賱e過臉，無意識地用手摸著脖子。

“還說沒有呢，”李蘊塗著大紅色地手指甲直接戳向原傲蕾的腦袋，道：“你看你這副樣子，好歹也是一校名花，爲了那樣一個男人，到現(xiàn)在連男朋友也不找，你說我是該說你傻呀還是該誇你癡情呢？”

“我——”原傲蕾低下頭，“那個時候，我就是自卑呀?！?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李蘊脫了鞋子在牀上跳來跳去，“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你說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妹妹，簡直要氣死我了?！?

“你別管了，這件事不要你操心，睡覺睡覺。”煩躁地揮了揮手，原傲蕾實在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不行，原傲蕾我告訴你，你喜歡他你就去追，有什麼大不了的，那時候你自卑也就算了，你現(xiàn)在還自卑嗎？”李蘊瞪著原傲蕾，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打開來看看裡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可是他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做這樣的事情，是吧？”脣邊泛起苦笑，她見過那個明媚的女孩子，和他，真的很配。

“有女朋友怎麼了？”李蘊俯下身，“只要他沒有結(jié)婚，你就可以把他搶過來，再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就算結(jié)婚了又怎麼樣。”

“不和你說了，越說越跑偏，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少在這沒事找事啊?！睕]好氣地白了越說越來勁的李蘊一眼，原傲蕾站起身，顯然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原傲蕾我告訴你，今天姐姐我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你就別想睡覺，這已經(jīng)憋在我心裡好久了，你說你一大好姑娘，在這一大好年華，爲了一個鬱榮軒，搞得自己跟一尼姑一樣六根清淨，追你的人不是沒有，你看不上，這也成，那你看上的呢，你又不去追，你說，你到底想做什麼?！崩钐N費解，她這個妹妹，難道一輩子就想吊在這一棵樹上了？

“我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談不談戀愛關(guān)你什麼事，你再說我就告訴我媽，說你慫恿我談戀愛?！?

李蘊腦海裡突然閃過下午蔣景祁在她耳邊的那句低喃“你的妹妹，很討人喜歡，尤其，會很討T的喜歡，”心裡一驚，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爲你好，對了，你們不是有什麼同學聚會的麼，寒假也有的吧，這次你去。”

“我不知道我初中聚會有沒有，高中的是下個星期，初中的我不知道。”擺弄著手機，原傲蕾明顯情緒低落。

“靠，”李蘊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看你那沒有出息的樣，爲了他連個同學聚會都不敢去，三年了吧？真有你的！”

“好了好了，”原傲蕾似是被李蘊刺激到了，“今年我去還不成麼？現(xiàn)在可以睡覺了麼？”說罷，將燈關(guān)上，不再理會身邊的人。

適應(yīng)了黑暗之後，原傲蕾望向微微有些透進光的窗戶，思緒飄遠，或許，是時候解開這個心結(jié)了，她已經(jīng)逃避了三年，該面對了。

牀上的兩個姑娘各自想著心事，不知什麼時候，呼吸漸漸平穩(wěn)，都進入了夢鄉(xiāng)，在原傲蕾的夢境裡，穿著黑白條紋針織衫的鬱榮軒站在她面前，單眼皮下黝黑的雙目專注地凝視著她，薄脣是溫柔的微笑，牽起原傲蕾的小手，輕喚道：蕾蕾。

睡夢中的原傲蕾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甜笑，即使是夢中短暫的美好，也讓她覺得幸福，讓她不由自主沉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