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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血濺酒樓

陳警官道:“你不瞭解我的情況,我——”

清月打住他的話,微笑道:“陳警官,我是個女人,我尚且不訴苦,何況你這樣的大男人!訴苦對問題有所幫助嗎?傳到別有用心的人的耳裡,嘲笑你事小,甚至還把當(dāng)做攻擊你的把柄。”

她指一指前面的警車,自嘲道:“你瞧,顧曉君便是其中佼佼者。”

陳警官啞口無言,他半晌才說:“宋小姐你不是這樣的人,當(dāng)年你的案子震驚了一時,你也低調(diào)處理,放過那個買兇的兇手。”

卻沒有迴應(yīng)。

他轉(zhuǎn)臉,看見宋清月已經(jīng)歪在後座睡著了。

他嘆氣,繼續(xù)駕車。

清月閉眼假寐,她傷口癒合不代表她願意時時切開與他人分享,她當(dāng)年放過楊衝,只因爲(wèi)他是英英的父親。後來他因爲(wèi)欠債涉嫌詐騙入獄,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

她不會看在他是英英父親的份上爲(wèi)他還債。兩人已經(jīng)橋歸橋,路歸路。

想到楊衝,她內(nèi)心忽然不安起來:楊沖和顧曉君是名義上的表兄妹!今天這樣的大的事情,不知楊衝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yīng)!

她倏地睜開眼睛,掏出手機,打家中的座機,接電話的正是宋太太,宋太太睡意尚濃,迷糊道:“英英?趙阿姨帶她去美食街吃金字招牌小籠湯包去了啊。”

清月大驚,她千叮嚀萬囑咐,這段時間英英少出門,家人還是置若罔聞。

她掛了電話又打給趙阿姨,卻聽見一片忙音。她嚇得滿身是汗,立刻搖晃陳警官:“快,快去美食街!我要找我女兒!”

陳警官驚訝:“我們正要回派出所處理案件呀。”

宋清月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我女兒有可能被前夫綁架了!”

陳警官駭然道:“宋小姐你可是電視劇看多了?他好歹是孩子的生父,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但一見她滿臉的淚水,立刻心軟了:“唉,我陪你走一趟吧。”

車子剛一停在酒樓門口,清月立刻推門下車,跌跌撞撞衝進酒店大門,穿過假山小橋,一眼便看見打扮得花團錦簇的宋紫英坐在趙阿姨身側(cè),一臉幸福地吃著小籠湯包。

她的心唰地一下落地,腳步虛浮地走過去。

突然,她看見英英身側(cè)的桌子上坐著一個男子,胡茬滿臉,戴著一頂帽子,遮住大半臉孔,但她還是認出了那是楊衝!

她衝過去一把抱住英英,尖叫著想要奪路而逃,陳警官尾隨在後,張開雙臂護著她們母女。

英英受驚,小籠湯包被打翻在地,放聲哭起來。

整間酒樓霎時混亂成一片,人們尖叫著四下避散。

趙阿姨嚇得不知所措,只一味地哄她:“英英,別哭別哭!清月,怎麼了?你怎麼這樣緊張?”

清月像是保護小獸的母獸,弓起脊背,緊張萬分地盯著楊衝。

趙阿姨忽然認出了楊衝,憤怒地罵:“這個砍腦殼的還沒有死嗎?”

楊衝見狀,拉下帽子,站起來對著清月笑了起來:“清月,別緊張,我只不過想看一看女兒。”

清月渾身僵硬,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遮住他的視線,冷冷道:“你這樣的人,有什麼是真的?”

楊衝的笑容凝固住,他一直以爲(wèi)宋清月恨他,想不到,她對他只剩下*裸的厭惡和不屑,看著他,像是看著一隻臭蟲。

他的臉垮下來:“我是英英的父親。”

清月慌忙捂住英英的耳朵,這才冷哼一聲,劈臉問道:“難道你和顧曉君的計劃當(dāng)中,沒有綁架英英這一項?”

楊衝聞言張大嘴巴:宋清月已經(jīng)長大,不再是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他垂頭道:“有,但是我下不了手。畢竟我是她的父親,我對她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zé)任,我對不起你,更——”

清月打斷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流行苦情戲了,有什麼話對警察說去。”說罷,她將陳警官輕輕向前推一推。

楊衝見狀大驚,他高聲辯解道:“虎毒不食子。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清月將女兒放進趙阿姨懷裡,示意她上車,這才轉(zhuǎn)身道:“楊衝,你不是虎,你是蛇。我不願意再做農(nóng)婦,養(yǎng)蛇爲(wèi)患。我與你的短短兩年的感情,幾乎賠上了我一輩子。你還要糾纏我們母女到何時?”

她聲音顫抖,雙眼赤紅,強忍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zhuǎn)。

陳警官霎時領(lǐng)悟:她並非完全痊癒,那道傷口只能癒合,但永無消失的時候。只是勇敢的她,決定忽略那道傷口,大膽地去愛。就像不曾受傷一樣。

他忽然爲(wèi)剛剛那個唐突的問題臉紅起來,他止住楊衝追上去的步伐,誠懇道:“楊先生,你已經(jīng)傷害人,別指望這傷口會消失。如果有人傷害你,你會原諒人嗎?”

楊衝愣住:他的愛妾攜著幼子棄他而去,每次午夜夢迴,他都恨那張臉入骨。宋清月比起他,已經(jīng)大方慷慨無數(shù)倍。

他想起清月剛剛充滿悲憤的話:我與你的短短兩年的感情,幾乎賠上了我一輩子。你還要糾纏我們母女到何時?”

他站在美食街上,看著警車揚塵而去,痛苦地擡起頭看著天空。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他面孔上,他忽然回憶起離婚那年的暴雪。他爲(wèi)了錢,使出全身的力氣,鬧得宋家和自己人仰馬翻,結(jié)果是爲(wèi)愛妾做了嫁衣。

他閉上眼睛:這就是報應(yīng)!

一聲暴喝:“楊衝!你在這裡!”他猛然睜開眼睛,還來不及張口,一柄冰涼的小刀扎進了他的胸口。

他不置信地看著胸前的刀柄,緩緩回頭,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兇手被憤怒和仇恨燒紅的眼睛滴著血,叫道:“當(dāng)年你搶走我的未婚妻,帶走我的家財。我找了你許多年,今天總算收到了線報:你在這裡!”

這是一個被仇恨衝昏頭腦的人,就像他當(dāng)年,他忽然想起宋清月:那樣一個理智的女子,願意忘記一切。

原諒與否並不重要,最最關(guān)鍵的是:懂得遺忘一切。

疼痛與寒冷向他襲來,他閉上眼睛露出微笑:如果有來生,他願意忘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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