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帕蒂做了族長之後,娜娜就很少和娜娜一起過來吃晚飯。娜娜對於常常進出族長的帳篷顯然有些忌諱,原本李楠還和她說了好多遍沒關係的,但見她那麼堅持,加上怕她麻煩,就讓她不用過來幫忙。深入骨髓的思想,李楠知道憑她一己之話改變不了什麼。而帕蒂怕她勞累,捨不得讓她親自做飯。故而,這一個月來倒都是他動手做的晚飯。至於早飯,李楠吃的娜娜多做的那份,午飯,大多是吃的水果。畢竟也就她一個人要吃午飯。
帕蒂如今的手藝倒是好了不少,從一開始做的過鹹過淡,到了如今倒是也能入口,最近幾次,更是開始美味了起來。
可能是聽到她起身的動靜,帕蒂放下手頭的東西走了過來,摟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蘑菇肉湯,喜歡嗎?”
她點點頭,回吻了一下,“幹蘑菇?”
“打獵路過的時候看見的,就摘了回來。”他顯然對她如此的主動很開心,笑的露出了牙。
她自從上次吃過幾個新鮮蘑菇後,就一直吃的幹蘑菇,沒想到帕蒂竟然記著,還特意幫她做了。幹蘑菇雖說也是提鮮的好東西,可終歸是沒有新鮮的來的美味。迫不及待的拉著他的手起來,走到石鍋旁,打開鍋蓋後,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香菇?”
見帕蒂有些好奇的看著她,李楠有些訕訕的拿過一旁的木碗。看來她還是要控制下自己這張容易出錯的嘴,菇類的品種,她暫時可沒有興致和帕蒂解釋傳授,要知道這東西連她自己也不大懂,更別說美食當前的這會兒了,她的口水可不等人。
帕蒂見她吃了三大碗,高興的不得了,那滿足的樣子看的李楠都有些過意不去,暗道原來他還是很在意自己控制食慾這件事。好幾次,看到他這樣開心的樣子,她都忍不住想告訴他,不控制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終究是忍住了。
這天夜裡,帕蒂如往常般摟著她睡覺,只是,下午的時候睡飽了,她一直都沒怎麼睡熟。想要轉個身子,又怕吵醒帕蒂,只好那麼睜著眼。
夜很靜,有蟲鳴聲,還有風吹過帳篷邊沿發出的“唰唰”聲,透過簾子的縫隙,她怔怔的看著外頭。看了眼一旁熟睡的帕蒂,她小心的掰開他環住的手臂,輕手輕腳的起身,想了想,從一旁拿了塊皮毛披了出去。
掀開獸皮,那一覽無餘的星河宛若銀帶伴隨著夜風習習,璀璨光華,攤開在眼前,看得她有些感慨,還有些微的傷感。
繁雜的思緒紛至沓來,一下子就把她給淹沒了。
天際沒有一顆星辰與她所熟知的一樣,什麼牽牛星,織女星,什麼北極星,什麼北斗星,所熟知的那些星辰都不復存在。好比她所熟知的那個世界,她的親人,她的朋友,都離她遠去了一樣。。
低頭看著明顯的小腹,她有些傻笑起來。再次擡頭的時候,有什麼從她眼角滑落,伸手摸了摸臉頰,溼溼的,帶著些許涼意。
不知道遙遠的他們會不會也正想念著她,或者說……懷念著她?
一雙手從她身後環住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後,“睡不著?”
“把你吵醒了,明天還要去狩獵,你先去睡吧。”
有些狼狽的擦了擦眼角,只希望他沒有看到剛剛的一幕。李楠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回去睡覺。帕蒂沒有聽她的話,而是牽了她的手,拉著她朝部落的空地上走去。李楠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他不說話,轉過頭來朝她笑了笑,便繼續走著。
整個部落都異常安靜,偶爾有幾聲輕重不一的呼嚕聲從路過的帳篷內傳來,打著不一樣的節奏,呼,吸,呼,吸……淺淺的月光,一點點灑落著,她和他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很長。
“坐在這裡,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帕蒂放開她,拿下肩上掛著的獸皮,鋪在地上後才拉了她坐下,隨即雙臂環抱住她。她知道,他有話想和她說。
“我沒見過阿媽,聽阿爸說,她是個很優秀的女人,心靈手巧,擅長種植。”見她認真聽著,帕蒂笑了笑,“見過那些種植的東西吧,最初的時候,那都是阿媽一個人收集種起來的。”
李楠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只是,後來,阿爸當了族長後,就很少說阿媽的事了……”
絮絮叨叨的,李楠第一次聽他說了這麼多的話,有關他的成長,有關他的父母。也是第一次,她有些觸摸到了他的內心。
他的童年和那些男孩們一樣,好了一些的是,他的父親很愛他,故而還會常常管管他,時不時的帶著他一起去狩獵,去叢林裡經歷。他那高超的捕獵技巧就是那時候一點點累積起來的。只是,他的父親在當了族長後,便漸漸的沒再和他一起出去了,每天都在忙碌著,爲了部落的食物問題,爲了部落的發展問題,爲了許多的許多。那時候他不懂,以爲真像那些部落的人說的那樣,他的父親是因爲他害死了母親纔開始不喜歡他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帕蒂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楠回她一個安慰的笑,還湊到他脣邊親了一下,他很意外,也很開心,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睛在月色下再次閃亮起來,牢牢的摟著她。
之後,他在男孩們中間認識了木諾和亞納。三個男孩子因爲各種原因變成了最要好的夥伴,時不時的,三人會相約去叢林裡探險,去狩獵,一起磨練技術,捕獲到的食物都各自分給男孩們吃。漸漸的,木諾展現出了他指揮的天分,而帕蒂和亞納一樣,都十分擅長狩獵。
只是,問題也在這時候出來了。兩人在一次野獸襲擊中英勇無比,殺掉了一隻強悍無比的巨獸。部落中人都歡呼著,智者更是直接授予了他倆勇士的稱號。這在整個部落中還是頭一次,要知道,按照慣例,勇士都是擁有族長繼承資格的,而這次卻有了兩個人。原本已經備好把族裡最美的女人獻給勇士,卻因爲這個而變作了無比的尷尬。
李楠心中思量著,莫非那個女人是諾思?
那女人還真是諾思。而且,諾思選擇了帕蒂,兩人在之後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關係。
帕蒂說到這裡,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楠,見她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李楠其實在這時已經咒罵上了,但她想著,這事畢竟發生在她之前,而且,原始人嘛,要他保持那個什麼處男處女的思想,這不是天方夜譚麼,就是現代人也沒多少有這樣的思想了。瞧瞧她剛來那會兒的走婚之類的行爲,她就早有覺悟。但覺悟歸覺悟,讓她這麼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罵娘。但她勝在不動聲色,故而,帕蒂完全沒察覺,還在自顧自的說著。
之後,他在無意中發現了諾思竟然和亞納也保持了關係,還被他給撞破了。於是各種狗血各種JQ各種碰撞之後,兩人的關係變得不復從前,亞納還常常與他爭鋒相對,對他看上的東西都會秉持搶掠的心態。
李楠聽到這裡算是有些明白了,爲何那個亞納這麼盯著她不放,原來根本就不是因爲她的女性魅力,而是這個爭鋒相對的習慣。雖說對此認知有些許的失落,畢竟,女人都是有那麼些虛榮心的,她是女人,也不能例外。不過,與此同時,她也稍稍鬆了口氣,這樣也好,看如今的情形,他應該不會再弄出什麼奇怪的事了。
想這些的時候,李楠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剛剛的難過。回頭看他,見他正認真的凝視著自己,不禁面色一紅。想必剛剛他都看見了,所以講這些來安慰她,只希望她能好受一些。對於他的體貼,李楠用親吻的方式回報,兩人在月色下親吻了好一會兒,氣喘著才分開。
李楠也開始說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自己以前的生活。說到上學,公交車,考試,電視等令他難以理解的名詞時,他都認真的聽著,沒有詢問這些是什麼,也沒有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她,只是聽著,安靜的聽著。有時候見他眼睛閃亮閃亮的,李楠就知道他對她剛剛所說的東西都很感興趣,然後就幫著擴展說明一些。說著說著,她還順便把農耕的重要強調了幾番,見帕蒂有些猶疑的詢問,她堅定的舉了些實例,來說明農耕可以改善,甚至完全代替原始的狩獵,讓部落的人穩定的獲得食物的來源。帕蒂想到了自己的阿媽,又見她如此的堅持,臉上也露出了支持的神色。要是碰到語言難以表達的,她就拿了樹枝在地上畫。
如此,直到天際有了第一縷光線,兩人相擁看著躍然而上的太陽,豔紅的從山頭一點點浮現,纔有些倦意的回了帳篷。帕蒂幫她蓋好毛毯,細細交代她好好休息,又詢問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見她困頓的搖搖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起身帶了水壺,拿上斜倚的長矛,掀了獸皮出去。
她看的分明,他的眼臉有明顯的青色,想要叫他睡一覺,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他的身份,他的責任,迫使她只能聽著他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然後,和著許多人的腳步一起,一點點消失在清晨微帶了涼意的空氣中。
她突然有些失落,原本困頓的感覺一下子少了些。睜著眼,看著頭頂的帳篷,腦中回想著夜裡的徹夜長談,想啊想,想到帕蒂冷酷的對待諾思時,嘴角不禁泛了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