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尾真的帶著帝山獵人來到了燭陰界,他要在燭陰界狩獵,正如同兩萬年來燭陰獵人在帝山界做過的那樣。
元尾身後站著木茴、羽鳶、雲異、百味、魯賢和鳩季等人,但這並不是帝山獵人的全部。在六帝的帶領下,帝山獵人潛入到了燭陰界的角角落落,像是一顆顆扎入炎獸體內的毒針。
“元尾你放肆、放肆,你把我放了我饒你不死!”只剩下頭顱的韋別在元尾的手中怒罵不休。
擁有整個身體的韋別尚且嚇不到元尾,只剩下頭顱的韋別又有什麼可怕之處!元尾將喋喋不休的頭顱扔入乾坤袋,眼睛卻死死盯著寧律說道:“我曾無數次發誓,一定要殺上燭陰界!燭陰獵人犯下的罪惡,我將加倍償還給你們!寧律師兄好久不見!”
在七音宗弟子中,在金仙南鬆的身後,一個一身墨綠的年輕人挺身而立,他一頭灰白的頭髮依稀保留著當初他出現在帝山界時的模樣,他的確就是燭陰獵人寧律。
寧律手心冰冷,他緊緊抓住身邊的紫魅,有種強烈的無力感。
兩百年前元尾和寧律大戰過多次?;氐綘T陰界後寧律拼命修煉從未有過一絲懈怠,在他突破地仙時曾經狂妄的想要再一次回到帝山界面對元尾。
如今元尾就在眼前,兩人的境界相差的確已似天淵,天是元尾、淵是寧律。
不等寧律開口,金仙南鬆怒吼道:“元尾你好狂妄,竟然敢來到我們七音宗,難道是欺負我們七音宗沒人嗎?”
南鬆說著,手中的巨大的銅鉢飛速旋轉著斬向元尾,元尾手持神宵盾不躲不閃迎了上去,轟的一聲巨響過後南鬆被撞出百丈之外,他肥胖的身體將高聳的山門、古老的石像全部撞成碎片。
“殺了他們!”元尾低聲吩咐,他捨棄了南鬆直奔寧律而去。而木茴等人毫無憐憫之心,七音宗那些逃跑的、未逃跑的、嚇暈的、妄圖反抗的弟子在他們眼中都該死。
南鬆望著元尾手中的神宵盾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他看著元尾捨棄了自己直奔寧律而去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慶幸。南鬆從碎石堆裡爬了起來,連一對珍貴的銅鉢都顧不得收回就倉皇逃往七音宗長老殿。
寧律卻不想束手就擒,他將手中翠竹深深插入腳下泥土吼道,“竹林噬地!”
幾乎就在同時,那根滿是圓洞的翠竹落地生根,根上生芽,嫩芽成竹,眨眼已經長成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遮天蔽日掩藏了寧律和紫魅的行蹤,寧律拉了紫魅在竹林的掩護下倉皇向山上跑去。
“雲異!”元尾叫道。
雲異當即化爲騰蛇吐出一片墨綠色的蛇毒。
元尾黑色麟翼破空而出,他猛然振動麟翼將蛇毒送往竹林深處。蛇毒沿著翠竹的根、幹、枝、葉快速蔓延,不到一息的功夫翠綠竹葉已經化爲煙塵,竹林成了一片光禿禿的竹竿。藉著風勢,元尾已經撲向寧律。
奔跑的寧律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腳步已經十分踉蹌。他索性停下來抓住身邊一根竹竿用力搖晃了一下。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過後,成千上萬根竹竿上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圓孔。每一根竹竿變成了一隻奇異的竹笛。
雖然看起來只是輕描淡寫的輕輕一搖,卻是寧律孤注一擲的搏命之舉。寧律將自己的魂魄寄託到萬千竹笛裡。
元尾麟翼帶起的風吹入竹孔發出尖銳的叫聲,那叫聲如針如錐,刺入元尾的魂魄讓元尾感到一陣虛弱。或許元尾停滯那麼幾息,寧律就能逃入七音宗的護陣之中;或許元尾慢上那麼幾步,七音宗宗主宮春娘會在南鬆報信後趕來相助。
所以元尾根本不能停。
羽鳶轉動手中靈輪,溫柔的暖風將元尾圍繞,解除了他身上的任何不適。
羽鳶輕聲吟唱:“和煦之風!”
羽鳶餘音未決,元尾已化爲應龍騰挪到寧律的上方。應龍黑色麟翼遮天蔽日,寧律再無逃走的可能。
寧律大吼一聲:“紫魅快逃!”
紫魅化爲一隻巨大夜鷹,已經飛上天空。而寧律的身體在吼聲中分解爲無數墨綠色的竹葉,竹葉旋起一陣颶風將應龍團團包圍。
每一片竹葉都如一把銳利的匕首,每一片竹葉都是寧律的一片血肉。在切割金鐵的吱嘎聲中,寧律企圖能夠傷害到應龍的身體。
應龍龍鱗如碗般大小,每一片龍鱗上銘刻著神秘的回形紋,在竹葉匕首刺來時,龍鱗上的回形紋發出刺目金光,那竹葉頓時化爲一陣煙塵。
應龍不堪其擾,它仰首發出一聲龍吟,巨大麟翼像刀一樣斬向四周,所有的竹葉全被斬碎,可憐寧律沒了身體,只剩下一個仙魂想要自爆身亡。
應龍抓了寧律的魂魄,將其困在一件金印靈器中。寧律當年將羽鳶煉化爲自己的器魂,元尾早就想讓他也品嚐作爲器魂的屈辱。
“爹!”
紫魅去而復返,她跪倒在應龍面前哀求道:“爹,你放了寧律吧!”
此時,木茴等人早就斬殺了餘下的七音宗弟子,幾十個精英弟子只剩下木茴手裡的林優優。
“走吧!”
應龍發出沉悶的命令,它龐大的雙翼護住所有人,縮地術運轉的瞬間元尾等人早已消失。
從元尾等人出現在七音宗山門外,到元尾接連斬殺韋別和寧律後離開,時間僅僅過去幾息。所以儘管金仙南鬆來去如風,等他領著七音宗宗主宮春娘以及其他仙境長老來到宗門外時,他們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
“咦?他們逃了?宗主,我們快追!說不定還能救下寧律長老!”南鬆沒有發現元尾等人的蹤跡,於是焦急的催促宮春娘道。
南鬆親眼目睹了元尾的神威,然而七音宗其他長老卻無法相信南鬆所說的這一切,同是金仙境的長老曹天義懷疑道:“南鬆,元尾真的來過?即使他真的已經突破金仙也絕對無法在短短幾息內擊敗韋別師兄和寧律長老!”
南鬆怒道:“元尾斬殺韋別是我親眼所見!我知道寧律善戰,也希望他能多支撐一些時間。可是……”
宮春娘制止了兩人的爭吵,說道:“從地上的殘跡來看,韋別和寧律已經被元尾誅殺!你們召集七音宗所有弟子跟著我去找炎獸!我們要聽從炎獸的調遣!”
曹天義驚訝的叫了起來:“宗主,你這是要將七音宗親手送給炎獸嗎?雖然我們七音宗只有你一個天仙,可也不至於低三下四的去攀附炎獸吧?難道元尾真的那麼可怕?”
宮春娘怒哼了一聲:“愚蠢!寧律死在我們七音宗,這個時候如果我們不主動歸順炎獸,炎獸有一千個理由清繳了天琴山!”
“是啊是?。 蹦象犽S聲附和道,“當今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誅殺元尾,元尾精通縮地術又已突破金仙境,要想將他徹底誅殺還得依賴炎獸女兒的章儀尚,因爲燭陰天仙中只有她修煉了縮地術!”
衆人一陣無言,元尾出現在燭陰界,此次帝山狩獵能不能成行成了一個未知的因素。面對危及自己生死的威脅,七音宗的弟子們再無反對的意見,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在宮春孃的帶領下直奔驕陽仙城而去。
在天琴山東方千里之外的是離倉大漠。
離倉大漠深處,依然是那些排矮粗的胡楊樹整齊的守護著一座孤獨的木屋。木屋不久前剛被摧毀,新鮮的木板還散發著悠悠的清香。
七音宗弟子林貍重傷未愈,他一人坐在屋前胡楊樹木墩上滿臉的憂愁。
一片烏雲悠然遮住了頭頂驕陽,雨氣快速滋生,伴隨著雷電沉悶的轟鳴,一羣人影突然出現在木屋前。
“姑姑!”林貍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的林優優,他驚喜的迎了上去。林優優卻一把將他拉到身後,轉身無比恭敬的介紹道:“師父,這是我侄子林貍,因爲救了兩個凡間的孩子而被宗內前輩追殺所以躲在這裡。”
在七音宗山門外,林優優在木茴斬殺自己前喊道:“元尾是我師父!”這句話再一次在生死邊緣將她拉了回來。林優優甚至開始以是元尾的弟子而感到驕傲。
縮地術幾次傳送,元尾將帝山獵人傳送到了離倉大漠深處。
元尾在胡楊樹墩上坐了下來,而紫魅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小聲叫道:“爹!”
曾幾何時元尾拼命將紫魅從谷橫刀刀下救出,幾十年的時間裡元尾始終對紫魅不離不棄,將她苦心撫養長大。
在象王冢、在瀑澤叢林、在獸王山、在石湖城元尾始終將她帶在身邊,直至元尾中了易神喻的蟲毒、渲墨的魂魄又因息戰鍾驚醒,他這纔不得不將紫魅留在暮藍城內獨自離去。
可是兩人再次相見時,紫魅卻與燭陰獵人寧律混在了一起。
“爲什麼要和燭陰獵人寧律在一起?爲什麼要背叛帝山界?”元尾問道。
一種徹骨的冰冷從元尾身上傾斜出來,紫魅知道那是元尾的憤怒,真正的憤怒。
“谷橫刀殺了我丈夫紫黔,毀了我一家,而師父和谷橫刀交好,我只有去找燭陰獵人幫忙殺了谷橫刀……”紫魅小聲解釋。
“放肆!”元尾猛然站起,他腳下冰雪四濺,藍色冰霜從他腳下向四周蔓延,快速攀上紫魅的身體。
“昊陽之災中夜啼宗成爲昊陽獵人的傀儡、燭陰之災中夜啼宗再次成爲燭陰獵人的傀儡,這一切都是因爲谷橫刀?!你紫魅什麼時候承認過自己是帝山界的修仙者?!”元尾呵斥道。
“寧律侵我帝山,殺我親人,而你願意見我一面卻只是爲了個寧律!”元尾身後龍魂顯現,龍爪中抓住的正是寧律的魂魄。此時的寧律雖然只剩下一個魂魄卻依然一臉的不甘,他掙扎著吼道:“紫魅,你不要求這個惡魔!有他在,三界終將陷入魔窟!”
元尾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紫魅,當年我爲你鍛造的匕首你還隨身帶著嗎?”
~~改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