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次按下電源鍵的手就這麼停住,秦煥巖把手機放到一邊,溫柔地笑著從沙發(fā)起身走向範明明,眉目充斥著關(guān)愛的神情,“胡說什麼?嗯?你不會有事的。”
大手探上女孩微涼的小臉,他心中的空洞卻無法填滿,某張清純安靜的臉龐與此同時出現(xiàn)在眼前,與明明的可愛笑臉不同,她始終清淺地笑著,那樣安靜,也那樣遙遠。
他忽然便忘了自己還準備說的話,只喃喃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已經(jīng)快了。”
女孩嘻嘻笑著伸手去抱他,“那麼緊張做什麼?明明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試探結(jié)束,巖哥哥還是緊張自己的。這就足夠了,足夠她伸手向顧思哲取命。
已經(jīng)染了血,她知道,自己的雙手是不會再有乾淨的可能了,倒不怕再髒一點。
深夜,哄範明明睡著後,秦煥巖幾乎是徹夜未眠。
從下午思哲說要來看明明的時候開始,他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慌,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惴惴不安的。
思哲如今就住在莊園裡,今晚可以用應酬做藉口,但長此以往,她一定會發(fā)現(xiàn)端倪。思哲不是明明,她比明明聰明得多,很容易就會發(fā)現(xiàn)事情之間的聯(lián)繫,看來,這醫(yī)院,他一吼還是要少來爲好。
不過需要想個藉口安撫明明,否則會讓她感到委屈。
第二天天還未全亮,他便趁著灰濛濛的天色離開醫(yī)院,開車回莊園。
作息一向規(guī)律的顧思哲七點準時起牀,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倚在牆上裝深沉的男人。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誒!”
不是說不回來嗎?她還以爲他會直接從應酬場上去公司上班什麼的。看來是她高估這個男人對工作的熱愛了。
而且,怎麼一見到她就抱她,大清早的,不嫌膩歪嗎?
抱到人,秦煥巖空了整整一晚的心總算在瞬間被填滿,他突然發(fā)現(xiàn)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如今只剩一晚沒見,他就想她想到失眠,如果以後都見不到這個人,他毫不懷疑,自己會死。
他好像有點理解Molise那個瘋子爲什麼寧願陪著謝颯去死,也不願意茍活了。
如此想著,心中的糾結(jié)與沉痛加重,他手上的力度也在加大,痛得顧思哲哼出了聲,他卻置若罔聞。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呵,古人倒是說了句大實話。
沒用的大實話。
他撫了一下懷中女人沒有完全綁起的長髮,貼在她的耳邊說:“下去吃早餐,吃完帶你去領(lǐng)貓。”
……
她可以吐槽嗎……秦先生你自己看看現(xiàn)在是誰在攔著不讓我下樓好吧。
還那麼用力掐她的腰,真是不分輕重。不過看在身上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和印記的份上,顧思哲還是決定不和他計較,畢竟他一夜沒睡,惹毛了很容易得抑鬱癥,或者,躁狂癥。
早餐過後,他便把她載到寵物醫(yī)院。
“它原來這麼漂亮!”顧思哲一見到籠子裡的貓,頓時驚呼出聲。
籠子裡那隻哪裡還是他們撞到的那隻,一身雪白的毛髮光滑柔軟,眼珠子是清澈乾淨的藍色,宛如兩顆藍寶石嵌入了那雙眼睛裡,優(yōu)雅高貴兩個詞用來形容這隻貓,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
負責照顧它的獸醫(yī)走上前來,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著它的情況,“兩位,它是純種的藍眼波斯貓,大致有十一歲了。這種類型的貓一般說不會是流浪貓,應該是不小心走失的。”
波斯……貓嗎?
她記得小時候外婆家也有這樣一隻波斯貓,不過那隻更肥一點,成日佔著她的小牀不肯離開,還一臉傲嬌地蹲守其上以宣誓主權(quán)。
以前,她最討厭那隻貓了。但是媽媽離開之後,她卻無比懷念那隻大肥貓,這也是她想要領(lǐng)養(yǎng)這隻貓的原因。
就當做是,對遙遠的過去留個念想吧。
不過,在聽到獸醫(yī)的話之後,她卻有點猶豫,“那……我可以領(lǐng)養(yǎng)它嗎?”
走失的家貓的話,如果領(lǐng)養(yǎng)會不會有什麼糾紛。
身邊的男人看出她的顧慮,突然開口,“你喜歡就養(yǎng)。”
難得見到她會因爲一面之緣而喜歡上什麼,眼下這隻貓既然是例外,那他就讓她養(yǎng)。
顧思哲聞言側(cè)頭去看他,然後很果斷地回頭對面前的獸醫(yī)笑笑,“那我就領(lǐng)養(yǎng)它吧,有什麼糾紛的話找他解決。”
她的一雙眸裡都焠了星光一般,閃閃發(fā)亮,秦煥巖頭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女人還能夠笑得如此甜美動人。
不過也是,她本來就是一副清純的長相,如果剪個齊劉海,對別人說這是個中學生都會有人信,真心笑起來會這般明麗,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看她笑,他的心情也逐漸明朗,甚至大發(fā)善心地主動爲這隻叫“貓”的貓買了個玩具,扔進了籠子裡。
他們基本的手續(xù)在上一次來的時候已經(jīng)辦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要補辦的是領(lǐng)養(yǎng)的一些後續(xù)手續(xù),沒花多久就解決完畢。
“陪我工作?”他們重新坐進車裡時,秦煥巖一邊發(fā)動引擎,一邊問她。
說是問,其實更像是通知。他分明就是決定好了,纔來用這種狀似民主的問題來問自己的。她知道。
她更知道,自己眼下無事可做,既然他答應了營養(yǎng)師的要求,她就乾脆當個百分百稱職的營養(yǎng)師,二十四小時跟著好了。
但她沒有料到,秦煥巖帶她來辦公室,是爲了讓她應付盛天成的……
她的,同母異父的弟弟。
在盛天成來之前,男人是這麼告訴她的,有個合作伙伴的兒子會代替父親過來簽署文件,讓她幫忙招待。
若不是他當時的表情太過嚴肅認真,她都要以爲他準備把她當作禮物送出去了。
盛天成一走進秦氏總裁辦公室,就被坐在沙發(fā)上逗貓的顧思哲吸引了,學著大人的樣子脆聲和她打了個招呼,“嗨,美女姐姐,我們又見面啦~”
女人懷裡的貓一聽到他的聲音,比人的反應更快,一聲尖叫便從顧思哲懷裡跳了下去,直接跑到他的腳邊。
這貓……喜男不喜女啊……顧思哲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在止不住地抽搐,一時僵在沙發(fā)上沒有動,只是打招呼回去,“你好。”
不止是她,辦公室裡另外兩人也愣了一下。
盛天成剛開始還懵了,定睛看著趴在自己腳邊一直蹭的貓好久,才猛地恍然大悟過來——這不就是害他老媽連著抑鬱好幾天的那隻小沒良心的嗎!
原來是跑到他姐姐這兒來了……真的是一家人的猿糞啊……
彎身下去把貓抱起來,盛天成忍著尷尬把它放回顧思哲的膝蓋上,張著嘴半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反倒是一直坐在辦公桌邊沒說話的男人,觀察了一會兒後開口,“這是你家的貓?”
“啊?”顧思哲的腦回路頓時有點接觸不良,然而,在看到盛天成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後,她總算了然。
嗯,不僅媽是人家的,現(xiàn)在就連貓,都是人家的。
在秦煥巖的注視威壓下,盛天成緩緩點了點頭,“是我媽的貓。”
據(jù)說是外婆以前養(yǎng)的貓生的崽,老媽和老爸結(jié)婚那天晚上出生的,他們知道後,第二天便向外婆討了這一隻過來。
然後,一直養(yǎng)到現(xiàn)在。
這隻貓在家裡的地位,比他還高。在它走丟之前,他一天基本上要懷疑三四次,這貓纔是爸媽親生的,走丟之後,他幾乎可以確信,自己是路邊撿來的。
他轉(zhuǎn)頭去看秦煥巖,那個男人在得到答案後便沒再看這邊,繼續(xù)處理著他手上的文件。
留下盛天成和顧思哲在沙發(fā)這邊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盛天成弱弱地迎著顧思哲的眼眸問了一句:“美女姐姐,你喜歡它嗎?”
“還是還給你吧。”顧思哲的決定做得很快,彷彿沒有猶豫過半分,說著話就把膝蓋上的貓重新遞了出去。
盛天成面對遞過來的貓,把手背到了身後,執(zhí)拗地往後退了幾步,“我說話算話,它是你的了。”
要是讓老媽知道,貓在姐姐這裡,肯定會很高興。
她有點頭疼,很明顯,眼前這位小弟弟被養(yǎng)出來一身貴公子的毛病,骨子裡的果斷與執(zhí)著,稍一激發(fā)便露出來苗頭。
總算了解,秦煥巖那一身奇怪的臭脾氣是怎麼養(yǎng)出來的了。
也許是姿勢不舒服,手中的貓尖利地叫了一聲,嚇得顧思哲連忙給它放到沙發(fā)上坐著,但眼睛還是看著眼前這個隱著明明的影子的少年,“不是說是你媽媽的嗎?還是……還回去吧。”
“不!行!”盛天成拿她沒辦法了,轉(zhuǎn)頭去跟秦煥巖說,“秦總,你的女朋友拒絕我的好意。”
出乎他意料的是,秦煥巖擺出來衣服婦唱夫隨的模樣,從文件裡擡起頭來,兩手一攤,問道:“她爲什麼不能拒絕你?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不能拒絕的男人是我。”
“……我還是個孩子……”
這些成年的老男人能不能有一個是正常的……真是夠了,在家裡老爸摟著老媽秀恩愛,來這裡看未來姐夫和姐姐秀恩愛。
誰可以來關(guān)愛一下他這個失愛兒童……
“你的性別?”
“男……”
“嗯,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男的。”
男人如此評價。
他覺得自己無語了,秦總,這隻貓是公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它閹了,這樣才能達到一百分的安全。
“秦煥巖……這隻貓……”顧思哲依舊很爲難,看著沙發(fā)上的貓,總感覺是個燙手山芋,非交還回去不可。
秦煥巖這回是誰也不幫的姿態(tài),雙手環(huán)胸,靠在椅背上看她,“不過是一隻貓,你喜歡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聲音裡是明顯的寵溺。意思就是真的顧思哲想怎樣都可以,
“那小弟弟,給。”
她再次把貓抱起來,往盛天成的方向送出去。
“……姐姐,不然你叫我一聲‘小成’?那我就把它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