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不是一個好的應詔,喻慕秋在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一直覺得戈將軍之所以被滅門,與當年太過於輕信遲城不無關係,所以他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三分的親近,但是似乎這個叫做靈音的女人一次次的在攻陷著自己。
真的很不妙啊。喻慕秋雖然這麼想著,但是似乎並沒有想要改變。
他笑了笑,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七寸,替我更衣。”
剛剛把遲城送出去的七寸應了一聲走了進來,然後笑著看著戈靈音,對著喻慕秋說道:“那慕秋今天要穿哪一身衣服呢?”
聲調依舊是天真無邪的,但是戈靈音怎麼都覺得那聲調帶著一份的挑釁,但是她也不好多說,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喻慕秋似乎沒有感覺的戈靈音的不高興,溫柔的笑了一笑,然後對七寸說道:“你決定就好,七寸的眼光我可是很信得過呢。”
無論是話語還是聲調都帶著一分的曖昧與特殊的溫存。
“好吧,我覺得那天剛做的蒼青色的衣衫不錯。”七寸旁若無人的走到了喻慕秋的身旁,擡起頭來看著他嗤嗤的笑著說。
喻慕秋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頭,然後應和道:“那就那邊吧。”
戈靈音不知道心中的不爽是什麼原因,她本以爲喻慕秋對待孩子一樣的動作僅僅是對自己的,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自己的特有動作,一份酸楚就那麼的涌了上來,真是有點……不甘心呢!不過自己又有什麼不甘心的理由呢。
戈靈音撇了撇嘴,在心中默默的想著。
“夫人,夫人。”可能是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戈靈音都沒有發(fā)現喻慕秋已經與七寸一起走了,而剛剛叫自己的是走了進來的九尺。
九尺看著戈靈音呆呆的表情似乎知道了戈靈音在想什麼,於是低聲的說道:“夫人很在意?”
戈靈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難道我不應該在意麼?”
九尺聽到戈靈音這麼問,稍微的頓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思考一些什麼事情,最後還是淡淡的嘆了一口氣,輕聲的說道:“那倒不是,但是夫人是被將軍強娶回來的,我以爲……”
“以爲我會恨他?”戈靈音按照九尺的猜測說了下去,其實她也本以爲自己會有些恨喻慕秋的,她拆散了自己與自己的青梅竹馬,強行奪走了自己平靜的生活,她原本只是想來查清楚自己滅門的緣由,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這才幾天,這個叫做喻慕秋的男人似乎在自己心中慢慢的發(fā)酵,慢慢的佔據了原本屬於華茁的位置。
華茁。一想到他,戈靈音的心又是微微的一抖,還有一些隱痛,她確實覺得自己是因爲可能太過於寂寞所以纔會喜歡上一直陪伴自己的華茁,但是即使如此也不得不說她付出了自己的感情。
付出了,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收回呢?
那在那夢境當中自己一點點的付出的感覺,是不是在現實中也沒有辦法收回呢?
“不不,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恨將軍的。”
九尺聽到戈靈音這麼反問的時候連忙的反駁道,然後又想了想,好像在糾結是不是應該說一下自己主人的私事,但是夫人似乎有些掙扎呢。
九尺覺得戈靈音一定會成爲一個適合喻慕秋的女人,至少她很少會看到自家將軍對誰這麼的上心,和戈靈音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笑的格外開心,雖然自己……
九尺連忙的搖了搖頭,心一橫,然後對戈靈音說道:“七寸與將軍算是有家恨。”
“什麼?”戈靈音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了九尺的思維,七寸和喻慕秋有什麼家恨?但是從兩個人之間略覺曖昧的言辭當中完全看不出來啊……
九尺沉默了片刻,先走到了門口,叫了下人來收拾桌子,然後與戈靈音說:“夫人我們換一個地方去說。”
戈靈音原本想要拒絕的,但是心中卻又想要知道的緊,抿了抿脣,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與她走了。
九尺帶著戈靈音轉了又轉,到了一個九尺也不認識的地方,這裡安靜的彷彿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這好像是將軍府的禁地一般。
“就是這。”九尺停頓輕聲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戈靈音說道。
戈靈音有些不解的皺了一下眉頭,“啊”了一下,完全不解的看著她。九尺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卻沒有動。
戈靈音吞了一口唾沫,然後伸手就去推這門,但是她的手還是頓了一下,覺得這彷彿是沒有經過喻慕秋的同意就去探求他的秘密一般,那種緊張卻好奇的感覺讓她繼續(xù)推門而入。
九尺並沒有進去,就是在後面看著戈靈音,讓戈靈音去探求真相。
戈靈音進去之後更是誇張的“啊”了一聲,那院子與其他的院子沒有什麼不同,甚至說是更加的精緻一分,裡面種著不少的蘭花,濃郁的香味衝了上來,讓戈靈音不由的想要微微後退一分。
“這裡?”戈靈音不解的看著九尺,九尺不是要與她說七寸的事情麼,爲什麼會帶她來這裡。
九尺並不靠近,只是在外面看著戈靈音轉過頭來,說實話她也覺得戈靈音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即使是自己,只要她的要求自己都會不自覺的的聽從。
“這裡是將軍第一個夫人周夫人的住處。”
戈靈音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反應來面對九尺冷冷的說出的話。外界對喻慕秋的傳言太少,自己對他的瞭解也太少,他……原來還有過一任夫人。
“將軍的第一任夫人是前丞相的女兒。”九尺輕聲的說道。
戈靈音這些年雖然在華家基本上遠離了政治,但是華家皇商的身份卻又知道了不少內情,前丞相在戈家被滅門之後幾年也以貪污之罪默默處決了。
“這院子……”戈靈音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低聲的問道。
九尺自然之道戈靈音所在華家是皇商,也肯定可以知道一些外人不爲人所知的內情,所以纔沒有點明的繼續(xù)講道:“當日以家宴爲由約到此處。”
九尺不再說下去,但是戈靈音已經猜出了後面經歷了什麼,她看向腳底,似乎還可以看到腳下的青磚上面染滿了血跡,似乎也可以聽到耳邊迴響的慘叫聲看到丞相一家不可思議的眼神……
原本對喻慕秋形成的絲絲好感消失殆盡了,戈靈音覺得有些許的噁心,她不知道喻慕秋
推到前丞相這件事情到底用了多久,爲了什麼,但是……
“七寸就是丞相的次女。”九尺看戈靈音沒有說話,繼續(xù)加了一句。
戈靈音有些難過,又有些不能理解喻慕秋到底想做什麼,只是覺得心裡很堵……
喻慕秋與七寸一起走的時候一經發(fā)現了戈靈音的表情微微變換,他不知道戈靈音是不是因爲自己與其他女人的過度親密才露出這種表情,但是他不能否認心中雀躍起來的一絲歡喜,但是這到底代表了什麼,他無從得知。
“慕秋你在想什麼?”七寸聲調依舊輕盈,動作也還是那麼的曖昧。
喻慕秋笑了笑,輕輕的拍了拍七寸的頭,然後聲調依舊溫和的說道:“七寸,我當日保你救你的時候就說過,等你有能力不用依靠我的時候那麼報仇吧。你現在考慮的怎麼樣?”
七寸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的精光,惡毒而憂傷,眼前這個自己親密的男人曾經是自己的姐夫,也是自己滅門的推手,當日若非是他娶了自己的姐姐,又用假意的溫柔去迷惑自己的姐姐,讓姐姐出賣了自己的家裡,現在自己沒準會在宮中坐享清福呢。
但是如果沒有這個男人自己也早就做了遊魂……
她恨他麼?如果是這麼問的時候七寸也不知道。自己拋棄了原本的名字,拋棄了自己的家族,現在她真的除了喻慕秋以外真的一無所有了啊。如果是自己的姐姐入局,那麼自己是不是早就在他來提親的時候也陷入了陷阱呢?
七寸笑了看著喻慕秋,又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不負我,我自然不會背叛你。”世人本以爲是自己的姐姐陷家中不義,又有誰知道那個人是自己呢?若是恨,她倒不如恨自己簡單的多。
喻慕秋看著依舊抱著自己胳膊,狀態(tài)親密的七寸,嘆了一口氣,冷靜的說道:“我原本與你說,我根本沒有愛過你,又何談負你?”
七寸嘟了嘟嘴,顯然有些不高興,那模樣彷彿是面對不順從自己言語的情郎一般,她說道:“我知道啊,只要你不喜歡別人就可以了。”說著頭就靠在了喻慕秋的肩上。
喻慕秋沒有躲,依舊與她一起的走著。
喻慕秋還記得自己的第一任夫人,溫柔而恬靜,帶著一分羞澀的女人,他可以毫無感情地說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在利用這麼一個美好的女人,去達成自己的願望,自從戈家被滅,他就強迫自己收起感情,在這樣一個官場當中如此這般是最好的保命方法。他並不在意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是真正正確的決定,只不過午夜迴轉的時候,真的會有一些自我厭惡和寂寞。
再也沒有一個女人,會如同周夫人一樣在午夜的時候起身爲站在院中的自己加一件衣服,所以喻慕秋也是感激她的,但是感激不能當飯吃啊。
皇命難違。古來皇權與相權相爭,太過於清明的丞相總難得以善終。周丞相併不是一個個例,所以喻慕秋並不覺得於心不安。畢竟說起並不該滅的更有奮戰(zhàn)幾十年的戈家。
但是他也永遠無法忘記那一日周夫人憂傷的面龐,和那雙漂亮的眸子,她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過喻慕秋的臉頰,低聲的說:“慕秋,我從來都不怨你,你娶我那一日,我就知道我的愛會讓整個家族毀滅。”
看吧,有時候女人,真是敏感的讓人覺得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