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蘇錦兒說通道出現之後,琉璃想要一起下去的,但是她突然想到如果她也跟著下去,繩子就沒有人看管,也許會丟失,或者是等到她一下去,那個通道就會消失,她站在井邊猶豫了很久,雖然很想看到莊凌天,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在井邊站了一會兒,她就將繩子收上來,然後向客棧走去。
她還在想著昨天晚上的那個夢,夢境是那麼的真實,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對於想讓蘇錦兒去死這個想法,她也只是在看到莊凌天對她那麼好的時候纔有過一瞬間的念頭,但是爲什麼會在夢中出現呢?難道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蘇錦兒死掉的嗎?
不,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這樣的人,怎麼會想讓別人去死呢!那個夢是假的,一定是這樣的。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腳步也變得很凌亂,低著頭一直往前走,根本就沒有看路,直到身體撞在一個人的身體上,她才擡起頭。
眼前是一個穿著天藍色T恤的男生,乾淨的面容帶著淡淡的哀傷,黑色的瞳孔直直的看著琉璃,她的心猛然的開始狂跳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阿江有些疑惑的看著琉璃,他皺著眉頭,剛纔的哀傷一掃而空,代替的是嘴角邊淡淡的微笑。
琉璃尷尬的後退一步,和對方保持距離:“我……”
她轉過頭看著周圍,她記得自己是往客棧的方向走的,怎麼會走到樹林深處呢?
“你是蘇錦兒還是琉璃?”阿江有些分不清她們兩個。
琉璃回過頭淡淡的回答:“琉璃!”
然後她又看了看周圍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阿江的面容又變得悲傷起來,他看著地上說道:“給習強挖個墳墓。”
琉璃愣了一下,然後才注意到阿江的手裡拿著一把鐵鍬,地上已經挖了出半米深的坑了,而在阿江的背後是習強已經僵硬的屍體,在他的身上蓋著昨天阿江穿的那件白色的襯衣,襯衣上染上了血跡,像是一朵朵散發著毒氣的玫瑰。
琉璃的心裡一陣難受,雖然和習強的交際很少,也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但是面對一個生命突然就那麼的消失了,任何人都會感到悲傷和難過,她也不例外,悲傷彷彿爬山虎的觸角,一點點慢慢的延伸,直到將她的整個心臟都緊緊的包裹。
看著琉璃突然變得蒼白的面容,阿江有些不好意思,他動了動身體擋住琉璃的目光說道:“死人沒什麼好看的,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琉璃擡起頭看著阿江,他的眼神很清澈,像個孩子,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得清澈起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本來要回客棧的,但是好像走錯路了。”
阿江看了看周圍說道:“這裡確實很難找到路,要不你先在旁邊等一下,我將強子安頓好,然後我們一起回去怎麼樣?”
琉璃想了想說道:“那好吧!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在一邊看著就行,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男人該做的。”
琉璃突然有些喜歡面前這個男生了,他不僅人長的帥,而且很有紳士風度,如果做他的女朋友一定非常的幸福。
這樣站著彼此都不說話,琉璃覺得很尷尬,於是找話題問:“你不擔心小雯嗎?”
阿江的動作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開始挖了起來:“擔心,但是我找不到她在哪裡。”
“她是你女朋友嗎?”
阿江搖頭:“我沒有女朋友。”
其實,阿江很清楚的知道,小雯喜歡他,但是卻一直沒有和他表白,不過阿江也不希望她表白,因爲他會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在他的心裡,他一直是把她當作妹妹的。
“哦!”琉璃小聲的回答。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琉璃覺得有些無聊,她再次將目光投向習強的屍體,習強很胖,肚子高噶的鼓著,阿江的白色襯衣只是將他的臉和上半身遮住了一點,腰部以下還露在外面,琉璃注意到習強的手指很黃,應該是抽菸抽多了的原因,但是看他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怎麼能把手指都抽成黃色的呢?
“習強很喜歡抽菸嗎?”
“恩,你怎麼知道的?”阿江看她一眼人,好奇的問道。
“你看他的食指和中指啊!都變成黃色的了,不過他的年齡似乎並不大,抽菸也太厲害了吧!”阿江嘆口氣,停下來用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看著習強的屍體說道:“習強是個很命苦的孩子,他的爸爸媽媽是因爲家人介紹認識而結婚的,婚後一年就生下了習強,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習強的爸爸染上了賭博,酗酒,輸了錢就去喝酒,喝完酒就打他的媽媽,後來,他媽媽終於無法忍受,將習強丟給爸爸,然後離家出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爸爸更加的變本加厲,喝完酒就打習強,從小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習強也染上了惡習,十歲就會喝酒抽菸,再大一點就開始和社會上的小混混一起打架,曾經進過很多次的看守所,直到他十六歲的時候遇到小雯,也許是小雯的天神和善良感動了他,他不再喝酒,不再打架,把元本人染的五顏六色的頭髮也染回了黑色,脫掉了寬大的牛仔褲,對了,那時候的習強很瘦,而且也是個很帥的帥哥呢!習強喜歡小雯,而且也向她表白,但是小雯不喜歡他,所以就委婉的拒絕了,我們都以爲習強會因爲受到打擊而重新回到以前的混混生活,但是我們都想錯了,他竟然在被拒絕的那天開始猛吃猛喝,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好可憐!”琉璃感概的說道。
阿江無奈的笑著說:“你別看他平時不喜歡說話,他的自尊心很強不允許別人有任何的冒犯,如果他還活著,你剛纔的話要是被他聽到,他一定會暴跳如雷的。”
琉璃點頭,看著習強的屍體,她現在終於明白了那句話:愛情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不過,對於習強來說,愛情究竟是成就了他還是毀滅了他呢?或許都不是吧!他從來沒有得到愛情,所以也就沒有所謂的失去,只是那個他愛的女孩子不屬於他而已。
突然,習強原本放在肚子上的手滑落在了地上,琉璃杯嚇了一跳,驚叫著說:“動了,他動了。”
阿江被琉璃的尖叫嚇到了,他轉身看向身後的習強,發現他原本放在肚子上的手果然掉在了地上,習強死的時候手手臂扭曲的很厲害,阿江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他的手臂恢復到正常的樣子,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在恢復的過程中,他的手臂的骨頭就已經斷了,雖然覺得很殘忍,但是總比讓他的手臂那樣扭曲著要好很多。
“沒事,習強的肚子太大了,手臂受到地心引力會掉下來也是正常的。”說完,阿江覺得這個理由實在是有些勉強,但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所以只能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繼續挖土。
琉璃的目光卻被吸引在了習強的屍體上,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雖然希望他手臂動真的是像阿江解釋的那樣,但是心裡卻還是帶著一絲疑惑。
她怔怔的看著那具屍體,彷彿靈魂已經離開身體漂浮在外面,而她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她清楚的看到習強坐了起來,身體僵硬的彷彿殭屍一樣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白色的襯衣從他臉上滑落,青色的面孔,翻白的眼睛,歪斜的鼻子和嘴巴。
琉璃呆呆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忘記了呼喊,忘記了逃跑,只是怔怔的看著,她的牙齒“咯咯”的打顫,雙腿發軟,四肢冰冷,她僵硬著脖子看向阿江,他依然很賣力的在挖坑,絲毫沒有注意到習強的變化,琉璃想要叫他,但是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瞪大眼睛看著習強慢慢的額轉過頭,用那雙白色的眼珠看著她,口水從他歪斜的嘴角邊低落,長長的掛在下巴上,琉璃一陣噁心,胃裡翻騰起來,但是身體依然不能動。
她多麼希望阿江能夠回頭看她一眼,或者是看到坐起來的習強,但是都沒有,他像個機器人一樣不斷地挖著泥土,還不時的用手擦去額頭的汗水,但是卻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琉璃有些絕望,因爲習強站了起來,他的雙腿很僵硬,直直的站了起來,而這個動作正常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習強看著琉璃,然後歪著頭對著她笑,滿嘴的黃牙帶著腥臭的涎水從他最裡流出來,她胃裡難受極了,但是身體卻沒有辦法動。
習強朝她走了過來,琉璃本能的想後退,但是身體卻只是搖晃了幾下腳一點也動不了,然後她就看到了習強眼睛裡的貪婪,就好像餓狼看到了美味的小白兔,她的心裡一陣慌張,眼睛看向阿江,他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