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璟謙突然擡起頭來，說道，“媽咪，明天能不能帶妹妹來，我想妹妹了。”
席慕言笑了笑，“好啊，明天讓奶奶帶妹妹來。”
自從璟謙出事，席慕言就沒有管過念念，南臨莫也在爲璟謙的事情忙碌著，念念被送回南宅由南老爺子老太太看著。
今早通電話的時候，小傢伙哭的可傷心了，抱著電話不撒手，一直哭嚎著要媽咪。
聽著女兒嗓子都哭啞了，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這裡是醫院，小孩子也不能整天呆在這裡，
更何況忙著照顧璟謙，他們分不出心思去照顧她。
吃了一小碗蛋羹，很是清淡，璟謙開玩笑，“好想吃大魚大肉啊媽咪。”
席慕言給他擦嘴巴，“等你身體好點，讓你爹地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讓你天天吃，保準你吃上幾個月，胖二十斤！”
璟謙蹩眉，眼睛裡越閃過一起狡黠，“二十斤啊，胖了就不帥了，我還是不吃了。”
“小鬼頭！”席慕言笑著戳他額頭。
………………
轉眼間一週過去了，璟謙的情況已經穩定，開始用換血治療法。
距離上次抽血一週多，南臨莫不顧衆人反對，又抽了兩百毫升。
本來是想抽五百毫升的，霍明陽得知消息趕過來，直接把針頭拔了，罵了他兩句，拽著他出去。
“你特麼不要命了！”霍明陽一把將他推到角落裡，怒聲罵道。
南臨莫甩了甩有些發暈的頭，淡淡說了一句，“我沒事。”
“給爺滾犢子，你特麼八天前就抽了七百，今天還要抽五百，你倒不如直接來個痛快，抽乾／你拉倒，你撒泡尿自己照照，你臉色到底有多難看，特麼的這幾天一直是灰白的，還不好好休息，整夜守著璟謙，你特麼就不怕突然猝死？”
南臨莫動了動脣，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這幾天，他拼命吃補血的食物，就是想給璟謙多抽點血。
天知道他有多難過，眼睜睜看著兒子被身體裡的毒折磨著，作爲父親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那種感覺比捅他幾刀還讓他難過。
霍明陽撓了撓頭髮，見他偏著臉不說話，壓了壓心裡的火氣。
他知道他著急，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可他這樣就是在作死！
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一家老小要怎麼辦？
“行了，趕緊回去休息吧，再這樣下去身體真垮了，璟謙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很多，你和慕言鬆口氣歇歇，別總繃著一根弦。”
南臨莫沒說話，只是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接下來一個月你別想在抽血，整個醫院沒人會給你抽血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霍明陽說道，讓他別在琢磨著怎麼給璟謙多弄點血。
“知道了。”
他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然後一隻手抄進褲兜裡，捏捏眉心走了。
今天下午是璟謙第一次換血，所有人都比較緊張。
因爲沒有人用過這種方法，也沒有人知道效果怎麼樣。
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著，一直等到天黑，前後五個小時，總算換完了。
好在過程比較順利，剩下的就等過兩天，看璟謙身體的血液，含毒量的多少，然後在商量著開始收集造血幹細胞。
因爲毒主要作用於造血幹細胞，所以只換血是治標不治本的。
前幾天，席慕喬和席慕徹已經帶著孩子們做了配型，結果明天出來。
而霍明陽也在儘自己的努力，通過人脈關係，多個渠道去收集造血幹細胞，哪怕出很高的價錢。
新採集回來的造血幹細胞還不能直接給璟謙用，要逐一做疾病檢測，這關係著孩子一輩子，絲毫馬虎不得。
五天後，璟謙在生病以後，終於有機會踏出這壓抑的病房，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已經五月，江城開始熱了起來，已經有人開始穿短袖。
璟謙的抵抗力很差，席慕言怕他感冒，給他穿了長衣長褲，腿上還蓋了一條毯子。
好不容易能出去，璟謙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高興，一張白的不正常的小臉兒表情淡淡，沒有一絲喜悅。
南臨莫知道他爲什麼不開心。
直到現在，他還站不起來，就連拿東西，稍微重一點的都拿不起來。
南臨莫彎腰，問他，“想不想出去看看？”
璟謙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看向他，點點頭，說了一個字，“想。”
男人笑了笑，大手在他頭頂揉了幾下，“今天璟遇，黎墨他們沒有課，都會來陪你玩，開心點，一會老爹把遊戲機搬來。”
“好。”依舊是淡淡的一個字。
南臨莫和席慕言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奈。
璟謙剛醒過來的時候，還每天渾不在意的對他們笑，可自從換完血以後，孩子好像知道了什麼，開始沉默寡言起來。
一般他們不主動問他，他一天都不會說一個字。
特別是他想要方便的時候，都是努力憋著，不會主動提出來，以至於到現在。兩人都是掐著時間，將璟謙送到衛生間。
席慕言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甚至昨天去找霍明陽，詢問要不要給璟謙找心理醫生。
霍明陽說不用，這是必要的情緒過渡期，他總要適應現在的情況。
出事以來，他第一次見陽光。
強烈的光線讓他非常不適應，連忙瞇起眼睛，好一會兒才徹底睜開。
不敢推著璟謙走太遠，只能在住院部的後花園裡隨便走走。
這裡小孩子比較多，璟謙一路看過來，眸子裡的憐憫也越來越濃郁。
因爲有很多小孩，都是身體不健全的。
璟謙從小就被保護的很好，雖然不說嬌生慣養，倒也絕對沒有見過這麼多不幸的人，這無疑對他現在低沉的情緒非常具有衝擊力。
“寶貝，要不要去長椅上坐一坐？”南臨莫半蹲著，和孩子平視。
璟謙依舊是一個字，“要。”
南臨莫將他腿上的毯子掀開，遞給席慕言，正準備抱他起來，卻被璟謙一把抓住了手，他疑惑的擡眸。
璟謙小嘴兒緊緊抿成一條線，看著南臨莫，突然聲音很小的說了一句，“爹地，我想自己走過去。”
南臨莫眼眶裡又酸又澀，但他強行讓自己露出一抹微笑，他聲音很輕柔的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