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鴻追魂客沈毅站在這幅氣勢磅礴的水墨山水畫前,高聲唸誦畫上的題款:
“羣峰碧天,逍遙忘年。
撥雲尋道,倚樹聽泉。
瀑落有聲,深壑千巖。
天地無垠,氣撼坤乾。
老夫齊璜,號瀕生。民國十四年仲秋遊臥雲奇山,觀此無題款之水墨羣山圖有感,故題之。”
沈毅轉身面對圍在畫前的衆人,繼續說: “民國十四年仲秋之望日來了一位花甲老者,對蔡萍姑娘所作此畫極爲讚美,便題詩落款,這壓款之印刻的是篆體‘寄萍老人’四字。”
“唉呀~我的媽媽!這寄萍老人不就是齊白石大師麼?”蔡萍驚訝地說。
“呵呵……,正是白石山人親手所題,其字清秀有力,自刻的印章亦別具一格,詩體也有獨到之處,與衆不同也。”沈毅手撫頷下青須說道。
“哈哈……,蔡萍可真是福緣不淺,白石老人親手爲妳的畫作題詩留名。”潤琨讚揚到。姑娘們也紛紛讚歎不止,令其嬌羞萬分,但心中自有一份驕傲。
“蔡萍挎包中不是有一方寶印麼?何不取出壓尾?”潤琨望著她說。
“先落款,而後再印之可矣。”沈彬言道:“王三,把畫取下!春花,快磨墨侍候!秋月,快點亮堂內所有燈燭。”
一位家奴依言站凳取下裱掛在壁上的羣山圖,舒允和蔡萍接著平展於畫桌之上。丫環在一方雕花古硯中磨好香墨,蔡萍從筆架上選出一支小號狼毫,先在筆洗盆中浸潤開筆尖,濾去水份,在硯中沾上香墨。望著畫面略一沉思,提筆在畫之左下角揮毫而書。題畢,從陳紅幫拿的挎包中取出寶印,在桌面印盒中輕沾朱泥,重按於題字行尾部。
“承白石先生惠題墨寶,蔡萍愧留水墨山水於沈氏宗祠。”潤琨上前,左手背於腰後,右手伸出指著蔡萍所書唸到。
“好清秀的行楷,且言辭謙謙,此畫留存三十餘載,至今日總算圓滿結尾,可喜可賀!”孤鴻追魂客沈毅說,“王三,快去吩咐廚房,把那六隻野鴨打整出來,燉金陽雪魔芋。再把地窖裡那壇三十四年陳釀蕎麥酒擡到後山亭閣之上,今夜在老地方設宴,告訴他們動作要快!”
“好的,這就去。”王三應聲退下。
“諸位快請坐下喝茶,談談這三十多年你們去了哪個神仙洞府?爲何容顏依舊?呵呵呵……。”沈毅請衆人落座後,丫鬟門摻上煮沸的山泉水。然後對丫鬟等下人揮手說:“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快去把亭樓上的燈燭點燃,桌椅碗筷擺好。”
“不瞞沈大俠,我等自從那日離開臥雲山,回到奉恩將軍府……。”李潤琨見閒雜人等退出客堂,便把事情經過,所到的空間及所遇奇幻之事擺了出來。不必說沈毅、沈彬、趙剛和翠屏聽得瞠目結舌,就是陳紅她們親身經歷過的,在潤琨的再次講述下,也覺得奇險無比,心有餘悸。
“奇哉!我孤鴻追魂客行走江湖六十餘年,所見所聞異於常人。高僧老道、精妖鬼怪也遇見過,可再奇再怪亦趕不過你們的經歷。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宇宙之深廣,玄機不可思量也!唉~,老朽虛度春秋八十餘載,渾渾然不悟道,只知煉氣化形,追求俗世延年。誤哉!錯也……。”沈毅起身,撫掌長嘆。沈彬與趙剛也同樣唏噓不已,茫茫然而長嘆。
“沈大俠,二位師叔,您們不必感嘆茫然。”潤琨勸道,“我等遇此機緣,不可說爲幸,也不可道是禍,乃是一種巧合。穿梭於各個虛幻之境,將來是喜是悲、爲順爲難還不可預料。我們還真心羨慕幾位長輩的安居生活,因爲活得真實,過得明白也。”
“老爺,亭閣上桌椅擺設歸一了,菜餚也快做好。”一位丫鬟走進客堂,對沈毅稟報。
孤鴻追魂客站起身來,說道:“請諸位移步到後山腰的亭閣上品酒賞月吧,還是在三十多年前的原位也。呵呵……。”
言畢帶著衆人走出客堂,門外已有兩位手持燈籠照明的丫鬟候著,見主人率先走出門來,便一前一後打著燈籠,順著迴廊朝著主祠堂後面的山腰行去。
臥雲山的月夜,並非萬籟俱寂。月光下的泉水流動聲,微微松濤聲,聲聲入耳,別有一番清晰爽朗的韻味。月亮高掛在邛海上空的天幕,籠罩著邛瀘山水。邊走邊欣賞這美妙的夜景,擡頭望那星辰滿天的夜空。肅穆**的宗祠正堂內,飄蕩出檀香菸霧。
沿迴廊經過後院,踏上上山的石徑。一會兒,一座熟悉的三層六角亭閣出現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