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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殘夢

1

“嗯……”

睡眼惺忪的輕聲中,艾麗卡在被褥裡動了動身子。

那片遍佈餘溫的布料與肌膚輕滑擦過,等到能感受到微醒的舒適感緩和了下來,被她摸索向身前的手掌接觸到的只有牀單光滑的布面。

很明顯,現在足夠大的牀上只剩下她一人了。

(……誒?)

僅存的睡意也一揮而散,找尋著身邊的空蕩,她連忙拉開了身上的被子,撐扶著起身看向了療養院房間的四周。

“你醒了?艾麗卡?!?

聲音就在自己身旁。

略顯慌亂的艾麗卡移回目光,終於看到了坐在牀邊木質地板上的卡米拉。

她在身下墊了一張軟墊。

“隊長……”

確認了對方的安好,將被子蓋在雙腿的艾麗卡放緩語氣,慵懶地擡手揉了揉眼邊。

遠處開啓的電視熒幕還在放送著內容,這樣平和的氣氛裡,回過頭的卡米拉疑惑地注視起了身後只穿了一件納米衣的艾麗卡。

“幾點了?”

“十點多了。”

“誒?怎麼不叫我啊?!?

發覺時間已經相當遲了,剛剛纔安心下來的艾麗卡又感到了些許慌亂。

“最近不是有自由待命的指令嗎,我看你睡得那麼香,就沒叫你起來。”

“……也是哦?!?

放緩了下牀的速度,艾麗卡轉頭看向了落地窗外。

“外面下雨了嗎?”

“下很久了……應該是從凌晨的時候開始的,昨天的天氣預報有說?!?

“嗯……”

坐在牀邊的艾麗卡繼續凝視著阻隔在眼前的透明窗口,不時會有水滴打落在上面,留下纖斜的淺淡水痕。

(下雨……)

(好討厭。)

“先吃飯吧艾麗卡,早餐給你留下了?!?

“啊,好?!?

從暗淡的雨幕中回過了神,還在卡米拉的身邊的艾麗卡順勢站起身,放鬆地擡手伸了個懶腰。

周圍室內的溫度控制的剛好,就連地板也是溫熱的,相對於戰鬥員分配的公寓,這裡可能要更好一些。

“隊長你吃過了嗎?”

“當然吃過了,今天是因爲有你在,我纔跟看護長臨時要的雙份。”

“就知道隊長對我好……”

緩緩放下手臂的艾麗卡移步看向了一旁。

昨天的深夜,因爲不想獨自回到宿舍,她選擇了乘坐末班地鐵,直接來到了伊絲佩克特的療養院。

雖然進入的過程很難,但艾麗卡還是以不讓過夜就睡在門外爲理由,成功說服了卡米拉與看護員,讓她留在了療養院的房間中。

視線所及之處,有一份用保溫蓋遮住的食物被放在臨近的桌面上。

應該是還處於溫熱的狀態,升騰起的水蒸汽凝結在蓋子半透明的內壁上,化爲了細小的水珠。

“等等。”

“……怎麼了?隊長?!?

就在緩步走近的艾麗卡想要打開托盤的蓋子時,身後的卡米拉叫住了她。

“要洗漱完才能吃,你看看你,頭髮都睡亂了?!?

“哪有啊……又不是長頭髮,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亂。”

艾麗卡抱怨著,擡起手摸了摸耳邊確實翹起的髮絲。

“浴室有熱水的,順便再洗個澡吧?!?

“我昨天已經在伊甸那邊泡過溫泉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洗澡也不一定是要等髒了再洗。”

“……好吧?!?

無言地僵滯了一會,聽著卡米拉一如往常的嘮叨,她只能將手移開了托盤。

“別太應付了?!?

“知道啦知道啦……”

2

嗒——

指間從被擡動的開關處感受到了阻力。

隨著頂邊花灑的打開,泛著熱氣的水幕分散淋下,直接接觸了艾麗卡剛褪去衣物還稍有冷意的肌膚。

“……!”

(燙燙燙……)

“怎麼了艾麗卡?”

隱約有碰到東西的聲響從浴室的方向傳來,注意到的卡米拉很快轉過頭,略帶擔憂地看了一眼聲源的位置。

“沒,沒事……只是不小心碰到凳子了……”

在應付的話語中勉強站穩了步伐,一直等到門外詢問與關切的聲音淡了下去,默默呼出一口氣的艾麗卡重新擡動了手邊被壓下的開關。

這一次,她提前試了試水幕的溫度。

(……好了。)

熱水儲量的方面意外的充足,如果是目前的狀況,即使一次洗上很久也沒有問題。

升騰的熱氣間,一旁的鏡子蒙上了濃重的迷霧。

滑過體間的溫水匯聚成流,慢慢開始在她腳下的地磚表面流淌。

經過了剛剛的刺激,艾麗卡清醒了很多。

除了對空閒的思考,她還想到了前一天晚上的經歷。

那個時候,還未分開的兩人本應是在離開觀光塔後一起去見卡米拉的。

然而灰燼小隊的突然介入,打亂了她們全部的計劃,她連對現狀的反應都沒能做出,就被眼前的艾希克斯推下了圍欄。

在那之後,是塔頂爆出的煙霧。

席捲的夜風中,無邊的失重感包圍了她。

穹月與羣星在焰火的餘輝下盡數遠去,被她寄託希望的裝甲暗淡無光,無論她怎樣期盼,都不會得到半點回應。

唯一留下的只有困惑。

她無法理解那時艾??怂沟男袪?。

直到漆黑的鴉羣從下方聚集而上,包圍向了她的身邊。

幽綠的熒光眼瞳拖曳著殘影,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飄飛的羽毛間,下墜漸漸停止了,地面的街道在氣流的柔緩託浮下接近。

至於遲了些才被她注意到的貝琳。

她被分出的烏鴉干擾,咫尺之差地落向了別處。

繼續沉思著的艾麗卡擡起手臂,在持續的水流中理了理被徹底打溼的短髮。

那天能夠見到的人的確無功而返了,也就是說,失蹤的艾希克斯還處在安全的狀態,只是無法得知具體的位置,也無法確定可能存在的傷勢。

(這樣的話……要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仍存憂慮的思緒外,帶來舒適的暖意上升著,一點點包圍了艾麗卡的全身。

3

“隊長!幫我拿條毛巾?!?

“毛巾在裡面?!?

聽到了室內另一邊傳來的呼喚,走動在牀邊的卡米拉提高了聲音。

就像她想的那樣,得到回覆的浴室安靜了下來,只留下了少許細微的響動。

這樣等待的一段時間過後,提前將一條淺白浴巾圍擋在身邊的艾麗卡推開門,稍作環顧地離開了佈滿水汽的浴室。

有一臺便攜式的吹風機被她拿在手上,在關好燈光與隔門的同時,她大致整理起了氣流間散動的短髮。

“別把水滴到地板上?!?

“都好好擦過啦……”

又搖動了幾次溫熱的風口,艾麗卡把歸於平靜的吹風機放在了最近的檯面,然後走向了她最期待的托盤。

“現在總可以吃了吧?隊長。”

“嗯?!?

“那我就不客氣啦。”

抱著好奇的猜測,露出笑意的艾麗卡打開了朦朧的蓋子。

熱氣浮散,觀察許久的目光落下,呈現在眼前的,是需要雙手合捧的碗。

有許多整齊切碎的香菜和胡蘿蔔分散開來,沉沒在粘稠的米點間,讓那份平淡的素白點綴上了剛好的翠綠與暖橙。

另外還有大小剛好的肉塊,它們同樣靜待著,倒映在艾麗卡的眼瞳中。

“……只是粥???”

“很有營養的,你就別挑了?!?

遠處的卡米拉一邊說著,一邊細緻地整理著被艾麗卡蹭得凌亂的牀鋪。

“可是……”

“艾麗卡……”

爲了說明關於飲食方面的重要,暫時停下動作的卡米拉將原本囑咐的話音延長了些。

就這樣,感受到責備的艾麗卡又一次地低迴視線,在托盤的附近打量了幾次,接著露出了更加困擾的表情。

“隊長,我不是不想吃……”

“那是怎麼了?”

平整被單的卡米拉擡起了頭,順應著她的疑惑,依然站在桌邊的艾麗卡挪過目光,神色中滿是無奈。

“是這裡……根本沒放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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