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久違的雪啊……）
前路茫茫，街邊漫步的貝琳擡起左手，從半空中接住了幾片飄落的雪花。
攤開的手心之上，微小的六角形冰晶在露指手套的布料上沉寂，而比夜風更加冰涼的觸感來自於指間，那是幾點融化的水珠。
“貝琳，你真的不要圍巾嗎？”
“不用了，我這件足夠了。”
從思緒中回過神的貝琳笑了笑，接著看向了身旁跟隨的哈莉特。
飛舞的雪片同樣沾在了她的衣物上，與自己的髮色相比，霜點的冷白在她的髮絲上要更爲顯眼。
“說實話，睡的太久，真的連腦子都不太好使了……上一次你有時間出來玩的時候，是和我還是和艾麗卡來著？”
“我也忘了……”
沉默了一會，哈莉特說出了貝琳意想之內的答案。
“最近忙的有點多。”
“嗯，確實……不過還好你們都沒事，沒有傷到哪裡。”
即便原本茂盛的綠意被滿目的雪色取代，夜晚的街道依舊繁華，這讓環顧四周的貝琳感到了些許安定和溫暖。
更重要的是，她並非獨自一人。
“對了，你們都換上平常穿的衣服了啊，連艾麗卡都換了……真難得，是灰燼那邊有假了嗎？”
“沒，是今天情況有稍微好一些，所以暫時可以不用加班，不過明天還是不行。”
“就是說，只有今天才有時間好好玩一下了吧？”
“對……”
略顯低緩的話音落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哈莉特，長呼一口氣的貝琳將目光放向了遠處寬廣的街景。
“總有種跟不上潮流的感覺呢，真不適應……大概是我確實該退休了。”
悠閒的視線掃視著幾家開放的店鋪，沉思的貝琳屈起手指，將指側抵在了脣邊。
“哈莉特，你說，我以後做點什麼好呢，如果是這方面的話，你應該懂的比較多吧，不如指點我一下？我可不想混著日子過，那樣太無聊了。”
“呃……”
看著貝琳稍微偏過的臉龐，哈莉特陷入了思考。
她明白對方的話中所指，只是她的確已經很久都沒有去接觸了。
“以前我都是隨便找的臨時兼職，沒有能做很久的。”
“那你是在哪裡找的？”
“都是路上看到的一些招聘信息……”
“……這樣嗎。”
若有所思的貝琳轉過頭，留意了一下街邊的店鋪。
在隨處可見的立體招牌之外，顯有文字的屏幕並不多，其中的大多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或是普通的介紹與宣傳。
“你現在還不能工作啊，你的傷……”
“啊，那個倒是不要緊，我之後再找適合一點的就好了。”
微笑地說著，貝琳移開了視線。
“先不說那個了，等下要吃點東西嗎？那邊好像有一家賣鯛魚燒的店。”
順著對方的所指，欲言又止的哈莉特望向了遠處。
剛好有一家鄰近的門店開立在雪中，還有幾名孩童正逗留在附近的路邊，從身形看來，他們的年齡都不算大。
“我來請客，怎麼樣。”
“嗯……”
在貝琳的詢問中回過了目光，稍晚迴應的哈莉特緩緩點了點頭。
有了下一步的目標，正當起步的二人想要向著光亮走近時，神情變化的貝琳突然停下了。
兩人緊密的距離拉開了一些。
“……怎麼了，貝琳？”
“沒什麼。”
看了一眼走回身前的哈莉特，喃喃的貝琳擡起手，輕緩地摸了摸左側眼邊的臉頰。
雖然皮膚的觸感和平常一致，但她還是能感受到少許的異樣。
“就是突然想到，我這樣的話，是不是還是你去買比較好啊。”
略帶笑意的話語緩下，不知爲何，莫名閃過的一絲顧慮阻止了正要開口答應的哈莉特，因爲她從對方語意中注意到了什麼。
“沒關係的，別人肯定不會在意那些，我們一起過去吧。”
一如往常的相視。
默默猶豫了片刻，重新揚起嘴角的貝琳笑了笑。
“好吧，別嚇到小孩子就好。”
2
嗒嗒—
鞋子踏上臺階的聲音漸近，坐靠在店面後椅子上的男人擡起了頭。
映入眼中的是兩位結伴的少女。
於是他放下了手機，起身緩步走到了烤爐前。
“要六個，分兩份包。”
店內的男人一言未發，準備付賬的貝琳掃了一眼爐架，在排列的鐵格間，只有三枚嵌置在其中的魚餅。
很明顯，她們還需要一些時間去等待。
因爲爐面的熱流，店鋪內迎面透來的氣息充滿了暖意，那片溫度蓋過了雪夜的寒冷，爲所能感受到的四周增添了一絲家中熟悉的感覺。
“呼……”
安逸的氣氛裡，貝琳搓了搓手。
“貝琳，你冷了嗎？”
“不冷啊，就是以前留下的習慣而已，暖和的時候搓搓手，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一團團豆泥墜入素白的奶漿，某種特別的香味散發開來，讓兩人的身心都隨著嗅覺輕鬆了許多。
“你喜歡吃豆類的食物嗎？哈莉特。”
“紅豆這樣的嗎？”
“不止，也可以是綠豆黃豆和黑豆啊。”
“……還算是可以吧。”
“這樣嗎……”
貝琳看著眼前的魚餅，做出了思考狀。
“說實話，我不愛吃那些，但是我很喜歡鯛魚燒裡的紅豆，是因爲甜的原因嗎？”
“可能是吧……我好像聽說過，多吃甜食會讓人的心情變好。”
“多吃甜食？”
順應著哈莉特的話題，從爐架上移開目光的貝琳轉過了頭。
“嗯嗯。”
“不管怎麼說，那個就算是真的，萬一吃多了變胖，也就沒辦法開心了吧。”
“這個……”
“不過，確實有很多人喜歡甜食呢。”
不同種類的食材與成品一一浮現在了貝琳的腦海中，讓她的回憶也染上了淡淡的甜味。
“小到街邊的糖果，大到店裡的蛋糕……明明知道可能會變胖，卻還是會有一種特別的熱衷。”
思緒的最後，她笑了笑。
“說不定，就是你說的那樣。”
“那我們是不是也算甜派了？”
“當然，反正適當吃一點也沒關係。”
輕快的話語裡，貝琳像是又想到了什麼。
“對了，那卡米拉和艾麗卡她們呢，你覺得她們應該叫無甜派，還是少甜派？”
“是說她們嗎。”
“是啊，你和她們比較熟，應該會很瞭解吧。”
“……可能，是叫健康派？”
“嗯……”
喀——
一聲輕響，烤爐被翻開了。
那柄不大的夾子穿透四溢的香氣，夾起了成型的魚餅，在金黃酥軟的表面上，是鱗狀的紋理，所有的場景都讓人垂涎。
“貝琳，已經好了！”
“還挺快的。”
只填上一塊麪包的胃部比它的主人更加急切，伸手從男人手中接過紙包的貝琳清楚地感受到了。
她還是習慣地把第一份遞給了哈莉特。
然而到了第二份，對方依然是從爐上所取，似乎一開始烤多的部分並不是爲了補充。
“這三個不是賣的嗎？”
“那三個涼透了，口感不好。”
裝好魚餅的男人輕描淡寫地迴應了貝琳的詢問。
“……嗯。”
接過第二份的同時，貝琳的餘光偶然留意到了一旁的小型投影屏。
那是幾排對她有幫助的文字
（一人……）
“對了，老闆，你這裡招助手嗎？”
沒有品嚐魚餅，她直接問向了將要回身的男人。
“是你的這位朋友要做嗎？”
“是我。”
瞥了一眼身邊咬下餅邊的哈莉特，貝琳隨即做出了回覆。
不過對方的神情並沒有如她所想。
大概有些難以看懂。
“這樣啊，抱歉，我這邊主要還是想招年齡小一點的，這樣方便一些。”
“嗯，我知道了……走吧，哈莉特。”
禮貌地笑了一下，轉身的貝琳對著遲疑在原地的哈莉特招了招手。
“下次再來。”
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隱約的，語句間透露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