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點？”
“口味太重，我吃不慣。”
和普烏一邊閒聊著，奎斯一邊瀏覽著熵之城。
剛剛他也繳納了入城的費用。
只不過，他沒有使用災幣，只是扔給了坎比翁惡魔兩塊六臂蛇魔的皮革作爲付款。
“那可惜了，今天可是你們這幫呆……打零工的，少數能夠在熵之城吃飽的日子。”
“吃飽了，就像他那樣？”奎斯用眼神指向街邊躺倒的一個男人，“那我寧願先忍一忍。”
循著奎斯的眼神，半羊人看到一個木然不動的男人，半躺半倚在街角。
他的嘴巴奇怪地帶著黑色，有如瘀血；嘴脣周圍有蒼蠅聚集，竟像一串串葡萄乾。
更加可怕的是，他舉著手好像要把臉上的蒼蠅揮走，可是那隻手只在空中抽搐著畫弧。
彷彿那個動作早已被忘掉，只是因爲肌肉內重複涌現的麻痹或顫抖狀態而移動。
奎斯看得出來，那個男人的揮手，其實原本是想施展某種法術所需的手勢。
由於攝入潘迪科樹提取物太多，導致他的思維出現了障礙，施法手勢也隨之嚴重變形。
“唔，那只是吃得太多了施法者，他們的體質太差了，你可是個戰士，應該……”
“……學會自律，”瞥了一樣半羊人普烏，奎斯認真地說道：“這纔是優秀戰士該做的事情。”
奎斯正扮演著一個老道的冒險者，這句摻雜了部分真心的話語，讓角色平添了幾分真實性。
“好吧，好吧……潘迪科書皮有鎮定及麻木神經的功效，可以讓身體脫離大腦自在漫遊。不過你說的沒錯，那東西是有毒的：一開始只是發抖，進而癱瘓，最後死亡。”
雖然在別人眼裡行爲瘋癲，但是一談及有關藥草的事情，普烏總是無法掩蓋自己的專業性。
而且和別人談論藥草的功效時，可能是出於“千草杯”的家族榮譽感，他從不屑於說謊。
“非常專業，我有一個巫醫朋友，他配置藥劑的水平很高，但是藥理方面還是你更勝一籌。”
聽了這句褒獎，半羊人普烏明顯有些激動，在印記城裡從來沒有人如此盛讚過他。
因爲接受稱讚的對象，從來都是他那個能把狩魔蛛毒液當飲料喝的叔叔——烏力·千草杯。
這樣一來，普烏變得更加熱絡，他一直問奎斯有沒有那位巫醫的藥劑，好讓他品鑑則個。
實在被纏得沒轍，少年藍龍只得取出一點之前用過的“精力軟膏”，交給他讓其慢慢研究。
結果這個半羊人草藥大師，竟然真的只憑嗅覺就分辨出了帕魯熬製軟膏所用大部分材料。
忍不住用嘴品嚐了一小塊之後，他還對與這個軟膏提出了嶄新的改良思路！
不過，對於帕魯製作的“精力藥劑”，普烏最終還是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非常不錯，原料簡單便宜，但是功效卻不寒酸，嘿，你的那個朋友的水平，僅次於我。”
半羊人蹦蹦跳跳地敘說著，看起來非常高興。他更確定奎斯果然是個識貨的傢伙。
“你可是草藥方面的大師，爲什麼末日衛士團安排你賣門票，這不是大材小用麼？”
雖然奎斯早已有所猜測，但他想要在普烏心底埋下一根刺，所以明知故問道。
“唉，朋友，多元宇宙之中的大多數人，可都不像你這麼懂行，大部分都是呆頭。”
四下打量了一下，半羊人繼續小聲嗶嗶：“即便有些自詡爲老鳥的傢伙，也是如此。”
他吐槽得非常小心，只不過還是有人——某個讓普烏有些畏懼的女人——聽到了他的言語。
“瘋羊家的小子，有什麼不滿可以直說，末日審判廳對所有的兄弟都敞開了大門。”
驀地聽到了這個聲音，半羊人普烏驚恐地從原地蹦起，跳了足足三尺有餘。
這次，他沒有張嘴回懟，反而期期艾艾地向說話者投去一個“我錯了”的乖巧眼神。
“哼，敗興……”
“把你帶來的呆頭，馬上送到造船廠去。我的生日需要慶祝，但衰亡事業也不能停止！”
對於被人稱爲”呆頭“，奎斯其實並無多大地憤懣，他更多是對說話的“她”感到好奇。
沒別的意思，他就沒法想象——長得如同野豬和巨猿混合體的判魂魔——居然是個雌性。
“潘特團長……”
普烏還想要解釋兩句，可是雌性判魂魔似乎已經飲下過量的酒精，絲毫沒有理會半羊人。
這位末日衛士團長，一邊拿起街邊擺放的酒水往肚子裡繼續灌，一邊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奎斯注意到，她的身邊沒有一個護衛。
可能，作爲判魂魔，她對自己的實力相當有信心，只是醉醺醺的情況下又能發揮幾成實力？
或許，她滿城溜達是想要效法統治印記城的痛苦女士，雖然這麼做其實顯得有些東施效顰。
又或許，她是想要誘惑潛在的敵對者對自己出手，以便親身踐行“萬物衰亡”的社團教義。
不過，目前這些都暫時和奎斯沒什麼關係，起碼如他現在不想殺死半羊人藥劑師的話。
“抱歉朋友……”普烏有些歉意地看向奎斯，“……就像某個吟遊詩人說的那樣——‘人也罷，鼠也罷，最如意的安排也不免常出意外‘，你的參觀之旅必須要宣告暫停了，我會……”
“……沒關係，我能理解，”奎斯安慰他道：“更何況，我對造船廠以及衰亡事業也很感興趣。”
“你能理解就好。”
“充分理解。”
伴隨著閒聊與客套，半羊人普烏帶著奎斯在熵之城的街道之間左拐右拐，來到了城市的中心。
和奎斯想象之中的不同，這座末日衛士團的要塞，其核心地帶並非法師塔或者城堡等建築。
一座佔地頗大的工廠隱蔽其中。
“這就是造船廠，”普烏向少年藍龍指出：“多元宇宙之中，極少能建造混亂之舟的船塢。”
奎斯點了點頭。
眼前這座工廠，至少有一半的建築都隱藏在地面下方，露在地面的只有符文布搭建的遮陽棚。
而且根據他觀察到的法術靈光，這些遮陽棚上的符文布，顯然比熵之城其它建築要高級許多。
那上面除了常見的“堅固術”、“法術防護”，估計還附加了一些反擊用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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