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剛剛落下,西邊的天空還餘留有一抹淺淺的、淡淡的紅暈。漸漸的,便與昏暗的天色融合在一起,消失、殆盡。
流雲小鎮的西區,與東區的某一接壤處,矗立著一棟寬大的別墅。也許是因爲久無人煙,數不清的墨綠色藤蔓爬滿了牆壁,把牆原本的顏色被掩蓋住,看不清。除了墨綠,就是灰色,還帶有一點苔綠。就連那透明的玻璃窗也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土。整棟別墅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荒蕪、冷寂。
據說——每天日落時刻經過這裡的人,都會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從別墅裡傳來,隱隱約約的,說不盡的詭異。而且,有時還會看到一個影子,一晃而過,快到讓人不易察覺。所以,漸漸的,那棟別墅便成了鬼屋。而且,附近的居民寧願繞道而行,也不敢從那裡經過了。
可是,偏偏有些人不知好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月,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拜託,路子,我們都來到這裡了,而且那些什麼鬼屋的傳說,也不過是人家杜撰的。沒什麼好怕的!”那個叫小月的女生話剛剛落下,別墅裡就立馬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動物的叫聲,又像是人的叫聲,說不出的詭異。
聽到這聲音,路子抖得越發的厲害了,連話都說不清。
“小、小月……你,有沒有……聽見、那個……”
“哎呀,沒事啦。你看,我帶了這些東西呢!”小月邊說著還便從隨身包包裡拿出一大堆的東西:大大的手電筒,粗粗的棒球棍,還有打火機,蘇打餅,飲用水……
路子的眉頭抽了抽。這是來野炊的?而且,真要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些,能派得上用場嗎?路子嚴重懷疑地看著忙乎著的小月。
“好了,進去吧!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小月整理好行李,也不待路子反應過來,一個勁地拉著她往別墅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小月撥開重重的藤蔓,對準大門的方位,緩步前行。兩人的腳步聲與穿越過藤蔓的摩擦聲,劃破了寂靜的空氣,顯得異常清晰。
總算來到大門前,小月和路子才微微鬆了口。
這裡,真的是很久沒有人住了。
而且,這別墅也有些怪異。大門竟然是用一條粗粗的、長長的鐵鏈鎖著。不過,這也省的小月要用自己的蠻力來將大門砸開了。
小月輕輕一拉,那早已鏽化的鐵鏈就滑落在地上,碎成褐紅色的鐵末,四下散開。
“挺容易的嘛。”小月拍拍手上的鐵末,毫不在意地笑笑說道。“路子,把手電筒打開,我們要進去了哦。”
推開大門,厚重的木門發出沉重的響聲,在昏暗的天色下,彷彿還能看見那四處飛揚的塵土。
小月揮揮手,試圖揮走一些塵土。於是,便踏著手電筒所發出來的明亮光芒,輕聲慢步地向前挪動著腳步。
“挺普通的嘛,這裡。”小月不以爲然地耍著手中的棒球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
“嗯。”路子雖迎聲附和,但是心裡的那絲恐懼卻始終不曾褪盡。說實在的,她總覺得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有什麼人在盯著她們。
轉過一個拐角,突然一陣冷風襲來,伴隨著呼呼的怪聲,令人渾身忍不住慢慢騰起一個個小小的雞皮疙瘩。
“小月……路子心慌地叫了一聲,向身邊的人靠過去,卻撲了個空。頓時,一種恐懼自心底油然而生。還未等路子張開口驚呼時,背後突然伸過一隻手來,一把將路子打暈。
手電筒的燈光熄滅,別墅內又恢復一片黑暗。
漆黑的夜,如墨染一般,掩蓋住一切善與惡的行徑,悄悄沉默、淪陷。
**
清晨的空氣,略帶有一股露水的冰涼,夾雜清甜的花香,讓人心情格外舒暢。只是——
“聽說,昨天有人在一棟別墅裡失蹤了。”趙禹一進班級,就告訴蕭寒。
難得蕭寒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壞殆盡。
“哪棟別墅?”蕭寒穩住心情,壓低聲音問道。
“小鎮的東區與西區的接壤處。”
“那棟不是在鬧鬼嗎?怎麼還有人會去那裡啊——真是,一羣不知死活的傢伙!”洛恆咬著筆頭,不滿地抱怨著。
蕭寒很是無奈地揉揉額頭,這種事情怎麼會那麼多啊。
“寒,去看看嗎?”趙禹走到蕭寒身後的座位,坐下。
“去啊,怎麼不去?”拜託,遇到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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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西邊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橙紅色。
“就是這棟?”蕭寒指著眼前的別墅。
“是啊。”趙禹點點頭。
蕭寒看向別墅,細細地打量著。
這是一棟寬大的別墅。想來是富貴人家的,只不過不知爲何沒人居住,別墅四周爬滿了墨綠色的藤蔓和遍地而生的雜草。
“很久沒有人住了。”蕭寒感慨。
“但是,這裡,有人來過。”洛恆指著一條狹窄的路徑,上面的雜草被人踩得亂七八糟的。
蕭寒不語,順著小路往裡走,洛恆和趙禹則緊跟其後。很快地,他們就到了別墅的大門處。
“他們從這裡進去了。”蕭寒若有所思地指指地上的鐵末,又指指被打開一半的大門。
洛恆蹲下身,捏起一撮粉末,左看右看了好久才說,“這家主人真是變態,怎麼用鐵鏈鎖門,而不用鑰匙鎖門呢!”
不鎖門嗎?蕭寒心裡一個咯噔。
“我想,也許是故意要讓人進來的吧。”頓了頓,趙禹又接著說道,“這個說不定是引我們來這裡吧。”
蕭寒環顧了一下別墅的四周,卻看見有個人影一閃而過。錯覺嗎?
“進去看看。”
別墅裡很暗,看不清前行的路。
趙禹打了個響指,一團小小的火焰見出現在他的食指之上。見此,洛恆也伸出手指,又一團火焰出現。光線立即就亮了不少。
蕭寒笑笑。這下,清楚多了。
剛剛進來的時候,什麼也看不見。現在,蕭寒便看到他們所處的位置。
這是一條長長的迴廊。兩邊的牆上掛了幾幅畫。
“最後的晚餐,向日葵,星空,額……”蕭寒一個個念出。
“這家的主人蠻喜歡這些西洋畫的嘛。”
“不過,這些畫,怎麼沒有灰塵?”趙禹靠近畫,輕輕摸了摸,手指卻感覺不到有任何塵土的觸感。
“怎麼可能?”蕭寒不信,也伸出手,在畫上摸了摸。
“咦?怎麼會?”蕭寒一驚,手還是按在畫上。竟然沒有半點灰塵。從別墅外面看來,這裡已經荒蕪了不少日子。但是,就算屋內再怎麼保密,也不可能沒有半點灰塵。除非……蕭寒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看吧,我沒胡說。但是……”趙禹停下,凝眉。但是什麼,他也說不清。
突然,一陣疾風向他們打過來。
蕭寒爲了躲避,只好迅速跳開,等她停下時,卻驚恐地發現,四周除了她,沒有半個人。
“洛恆?趙禹?”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裡顯得額外清晰。
沒有人回答她。除了——
黑暗深處,漸漸響起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股淡淡的薔薇香,向蕭寒靠近。
“誰?”
**
一個人影漸漸顯現。
屋內突然燈火通明。明亮的燈光使蕭寒一下子適應不過來。輕輕閉上眼,許久,才緩緩睜開。
一張邪魅的臉蛋映入眼簾。
蕭寒一下子怔住。腦袋裡只剩下一句話在來回重複。
傾國傾城,怎一個美人了得!
只不過,她的眼睛卻是異於常人的紫色。淡淡的紫色,神秘而妖嬈。不像一個人類,倒像妖姬那一族。
“涵曉,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蕭寒驚醒,這個低低的嗓音分明是男的,不知不覺中,就把心中的話也說了出來。
“你是男的?”
來人捂嘴輕笑。
“你笑什麼?”蕭寒有些惱怒。
“涵曉,你還是沒怎麼變化呢。真可愛。”他慢慢向蕭寒靠近。不知怎麼的,蕭寒竟挪不開腳步,就那麼站在原地,任由他向她靠來。
蕭寒壓住心裡的不安,面上使勁維持一副平靜。
“我不叫涵曉,我叫蕭寒。而且,你是不是將昨天來這裡的人抓了?”
“嗯?”他伸出纖長而白皙的手,輕輕撫上蕭寒的臉。“我知道。可是涵曉纔是你原本的名字哦,我親愛的涵。”
蕭寒沒動,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他。近距離看,他那絕世的面容越發的清晰,而且,他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
他也不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蕭寒的臉,直摸到蕭寒全身都起雞皮疙瘩。拜託,誰能來告訴她,這個變態是誰?哪一個三院跑出來的?只可惜了這麼一副好臉皮。
“涵,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記住,我叫陌言。”話盡,人立即消失,伴隨著,屋內的燈光也滅盡。
蕭寒還處在一片混沌之中。什麼跟什麼,他到底在說些啥?
“寒,寒,你怎麼了?”一雙手握住了蕭寒的肩膀。
蕭寒回過神來。“趙禹,是你啊。洛恆呢…...”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攬入一個厚實的懷抱內。
“還好,你沒事,還好,寒……”趙禹反常地緊緊抱著蕭寒,嘴裡則不停地呢喃。剛剛,蕭寒與他們走散的時候,他就察覺到空氣中那縷熟悉而邪魅的氣息,還帶有淡淡的薔薇香。那是他的,絕對不會錯。也許,這次鬼屋事件就是爲了蕭寒而策劃的。
嗅著從趙禹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檸檬味,蕭寒沒由來地覺得安心。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曾經熟識,親密無間。
好久,趙禹才鬆開手,還左看看,右看看了好一會兒。
“你又怎麼了?”
“看你有沒有哪裡受傷啊!”
蕭寒失笑,擺擺手,“如果我有受傷的話,大概就是剛纔被你抱傷的。”想了想,又說,“你認識一個叫陌言的人嗎?”
趙禹臉色突變,眉頭緊緊皺成一團。他還是來晚了嗎?
“不認識啊 。”趙禹一瞬間又恢復了平靜,換上輕鬆的口氣。
“是嗎?不認識也沒關係……”蕭寒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剛剛趙禹那一閃而過的表情她沒錯過。這個叫陌言的,好像與他們有著什麼關係呢。還有,那個名字——涵曉……
“走吧,洛恆他還在別墅外面等我們,還有昨天失蹤的兩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