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紅,鋪天蓋地映入眼簾來,蕭寒看呆了眼。
這是冥界聞名的地獄之花。
千年花開,千年花落,花開葉落,葉落花開,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
一股心酸在之意頃刻在胸膛裡瀰漫開來,蕭寒忍不住撫了撫胸口。
“彼岸花?果真名副其實?!兵P炎淡淡地讚歎道。
“彼岸花海過去就是冥河?!避蹖@種血紅的花沒什麼好感,只顧著此行的目的。
“花開葉落,葉落花開?!笔捄?,“真是可惜……”
“喂,別一副怨婦樣行不?”鳳炎一臉嫌棄。
蕭寒深吸一口氣,你才怨婦,你全家都怨婦。
“你能不能積點口德?!?
“不能。”
“喂,你們兩個?!避鄞蜃∷麄儌z沒營養的對話,挑眉,伸手指了指前方。
“什麼?”蕭寒下意識順著苒指的方向看過去。
血紅的花海之中站著一個長髮女子,身上的白衣服在一望無際的花海中越發顯得蒼白。
蕭寒突然一陣寒毛豎起。
這個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這個女子,跟前面那些不一樣?!兵P炎難得收起一副輕佻的樣子,眼裡滿是戒備。
那女子的身影漸行漸近,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讓人越來越不舒服。
蕭寒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暗暗壓下心中的不安,故作輕鬆道,“再怎麼不一樣,也不顧如此而已?!?
蕭寒右手間凝起一道淡淡的光圈。
卻不料周遭忽然騰起一片白霧,還等不及蕭寒招呼苒他們,瞬間白霧就把一切都隔絕了。
周圍是一片白茫茫,除了自己,誰也看不到。
蕭寒心下一寒,糟了。
“苒,鳳炎……”
四周一片靜寂,沒有人應聲。
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步。
蕭寒定了定神,仔細思量著該怎麼讓著霧氣散去。
“小公主,別白費氣力了?!庇行┐菩勰q的妖媚聲音響起,混合著淡淡的清香,在這個霧氣瀰漫的空間裡,讓人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誰?!”蕭寒渾身戒備。
“呵,小公主,這麼緊張做什麼?”
蕭寒感覺有人在她耳邊輕輕呼了一口氣,瞬間雞皮疙瘩盡起。
那是她的敏感點。
蕭寒使勁揉搓著紅透了的耳朵,遠遠地跳開,回身,卻看不到一絲人影。
蕭寒額間的青筋隱隱抽動著。
可惡!
“喲,小公主這麼敏感?!蹦堑烙懭藚挼穆曇粲謴氖捄谋翅醾鱽?。
“滾出來?!笔捄曇舻偷偷模茄e面蘊含著的怒氣卻是不容忽視。
“哎,小公主,經常生氣對身體不好哦,來笑一笑,十年少哦?!?
蕭寒雙拳緊握,指尖有隱隱的光芒溢出。
該死的。
“小公主,你知道麼,乖巧一點的女孩子呢,比較討喜哦。”
耳邊傳來一道輕佻的笑聲,蕭寒來不及閃躲,一雙帶著些微涼意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將她扯向身後,陷入一個瀰漫著淡淡的花香的懷抱中。
蕭寒看見那一抹白色的衣袂,頃刻間,全身的血液彷彿被凍結了一般。
**
“呀呀呀,小公主別這麼緊張嘛~”輕佻的笑聲繼續,說著那雙手還好死不死地在蕭寒的腰間摩挲著。
死變態!
蕭寒氣結,一道藍光向身後襲去。
“哎……小公主,怎麼這麼……兇。”調笑的聲音因爲躲閃蕭寒連續的戾氣,變得有些紊亂。
蕭寒壓住怒氣,轉過身,這回,總算看到了人。
風華絕代。一身寬鬆的白袍,烏黑的長髮自然垂放著顯得飄逸而柔順,水靈幽黑的眸子還帶著些許霧氣。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蕭寒可能會覺得這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美人而已。
“男的?”蕭寒皺皺眉頭。之前在曼珠沙華花海中遠遠看過去還以爲是個女子,結果,竟然是男的。
“當然?!蹦凶优呐男靥?,“誰人不識我死神修斯可是冥界的一大美男。”
“對?!笔捄翢o表情地應和道,在修斯的笑顏綻開時,又淡淡的補上一句,“人妖?!?
“你……”修斯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個永生族的小公主嘴巴實在是太毒了。
“我沒打算來冥界搗亂,你讓開,讓我過去冥河一趟就好?!?
修斯一臉的爲難,“小公主,那可不好辦呢,冥王派我守在這裡可不是擺設哦?!?
“那你就當做沒看過我!”蕭寒有點沉不住氣,越是靠近冥河,她心裡的不安就越深。畢竟冥河的戾氣那麼重,趙禹的靈體停留越久,損害就越大。
“小公主,我的兩隻眼睛沒瞎。”修斯無奈地聳聳肩。
“很好。”蕭寒扯起一抹笑。
修斯點頭,“你知道就好,那就回去吧?!?
“非常好?!笔捄^續笑道。
修斯心裡咯噔一下,這小公主不會是精神失常了吧?
“實在是好到不行。”蕭寒揚起手,指尖凝力,冷笑道,“既然你的眼睛安好,那我不介意幫你一把,讓它就此瞎掉算了!”
修斯輕笑,躲開蕭寒的攻擊,“小公主,不是我不讓,而是,這就是冥界的規矩。要是每個人都這樣,我們輕易放行,那冥界豈不是要亂了套?!?
“就一會,會死??!”蕭寒心情煩躁,下手毫不留情。
“會死的~”修斯輕而易舉地躲開,聲調還特意掐高了說。
“正常點說話!”蕭寒實在聽不慣這種修斯這種陰陽怪調。
“死相,那是人家的風格啦——”
“瘋子!”蕭寒咬牙切齒。
“謝謝誇獎啦~”
蕭寒忽然停了下來。
眼前這個長得雌雄莫辯的傢伙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
見蕭寒沒有動靜,修斯好奇地看著她,“喂,你怎麼啦?”
蕭寒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看,微涼的眼神看得修斯心驚。
修斯早前是有聽過關於這個來自永生一族的公主之事。對她的性格也有些許瞭解,這個小公主,表面越是平靜,心裡便越是驚濤駭浪。他相信估計再這樣下去,她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再溫馴的人也會被逼急,更何況,蕭寒本就不是個溫馴的性格。
“可以讓你過去?!毙匏故掌鹉歉辨移ばδ?,緩緩開口道。
蕭寒咋一聽有些懵懵的,等意識到修斯說的話時,原本已近乎接近爆發邊緣的火氣倏然下降。
“真的?!”
“當然?!毙匏共恢每煞?,頓了頓,又補充道,“有條件的。
“說吧?!笔捄畞K不太在乎修斯會開出的條件,只要能順利到冥河帶回趙禹的靈體。
修斯手一揚,一道淡淡的光幕出現在眼前。
“這是三重冥鏡,只要你能順利通過三重冥鏡裡的極難考驗,那麼久可以到達冥河。”修斯斟酌了一番詞語,接著說道,“不過,就算你通過三重冥鏡,你以後會永遠落下心悸之癥,每個月的陰日之時會復發的。據說,沒人能挨住那種痛苦。”
蕭寒右手覆在胸口處上,淺淺一笑,“那又如何?”
說罷,竟沒有再說什麼,便擡腳朝冥鏡走去。
那個人,是她心底牽掛的人,怎麼可以放棄。
**
周遭是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到。
蕭寒放慢腳下的步伐,什麼感覺都沒有,勾脣一笑,想來是還沒走到點。
突然白霧盡散,蕭寒整個視野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眼前是一片竹林,幽靜深邃,偶有鳥語聲從林子深處傳來。
蕭寒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往竹林而去。
她知道,暴風雨來臨之前是一片寧靜,越是安靜的表面,其實越是危機叢叢。
蕭寒輕輕地踏在洛滿枯枝敗葉的小徑上,偌大的竹林只有她一個人咯吱咯吱的腳步聲。
安靜得詭異。
蕭寒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卻在下一秒一腳踩空,撲通一聲,落入一個深坑內。
還不及蕭寒喘過氣,洞內忽然從地底下漫起水來,腳底傳來刺骨的冰冷讓蕭寒意識到那水不是一般的水。蕭寒想躍身跳出,但是腳底卻彷彿紮根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很快,那水便漸漸高升,直至沒頂。蕭寒在冰冷的水中,動彈不得,呼吸不順,全身的暖意盡數失了效果,只留下一陣又一陣刺骨的寒意。
蕭寒緊緊攥住雙拳,強力剋制著這窒息和寒冷的痛楚。
一切不過是幻影。
蕭寒安慰自己,心裡卻默默唸著咒語,試圖緩解一點這種痛苦。
但是這番苦楚還未緩解,水中不知從何處一道凌厲的鐵光向蕭寒飛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
蕭寒沒提防,一隻簡短的箭射在右手肩膀上,沒入皮膚,只餘留尾端幾分,閃著銀白色的光芒。
手臂彷彿要被撕扯開來一樣,蕭寒悶哼一聲,一股腥甜漫上喉嚨。
倒黴!
蕭寒發狠用力將斷箭從體內震出,頓時那撕扯般的痛楚又加深了。
蕭寒定下心神,試圖用認真想事情來緩解痛苦,思索著哪些咒語可以破解這術法,左手也沒閒著,死死按住傷口處,避免傷口碰水太久會導致更多不良反應。
須臾之間,一道淺淺的藍光籠在蕭寒身上,蕭寒氣喘吁吁地咳出幾口水。
脫離水中窒息的感覺,這會身上的寒氣越發的襲人,蕭寒嘴脣略微發紫,一頭長髮溼噠噠地緊貼在還存留著水漬的皮膚上,好不狼狽。
可是還未緩一會,一道又一道凌厲的鐵光向蕭寒襲來。
蕭寒迅速偏身躲開,一個躍步,跳出坑。
剛出坑,蕭寒就察覺不對勁,右手側有種炙熱的感覺,連忙跳開,但是火光還是輕微擦肩而過,恰好碰到之前的傷口,寒氣加上熱氣,蕭寒齜牙咧嘴地捂住傷口。
太狠毒了,這機關,竟然用冥界的地獄之火來對付她。
火一陣一陣地從四面八方朝蕭寒打過來,蕭寒左躲右閃,好不容易地前行著。因爲劇烈的動作,手臂上的傷口時不時被牽扯到,刺痛一波又一波。
蕭寒停下腳步,有些無語地看著眼前。
這是一座冰橋,從橋頭到橋尾錯落有致地分佈著幾塊冰柱,但是下面卻燒著滾燙的熔漿,也不知爲何冰柱卻未融化。蕭寒探身看了一下橋下,深邃的橋底裡灌滿了冒泡的滾燙巖漿,估計一不小心掉下去,估計會燒得連渣渣都不剩。
蕭寒撇撇嘴,想必這橋也暗藏不少機關吧。
蕭寒右手暗掐著靈訣,腳步輕輕踏在冰柱上。
沒有任何動靜。
蕭寒反倒是沒有鬆口氣,因爲她在想,等會肯定還有一場惡戰。
腳下忽然有嘎吱嘎吱的碎冰聲音,蕭寒低下頭,心下一驚。
那原先不會融化的冰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融化著。
蕭寒連忙加快腳步。
真不敢想象,如果不趕在冰柱融化之前到達對岸,估計到時候自己要命喪於三重冥鏡了。
但是,在踏上最後一塊冰柱時,蕭寒一腳踩空,慌亂之中,右手掌心飛出一道金色的繩索,套住對岸的一塊巖石。
蕭寒咬緊牙關,因爲下墜的力量,右手的傷口牽扯得更厲害了。
“喂,小公主,放棄吧?!卑肟罩袀鱽硇匏沟穆曇?。
蕭寒一陣暈眩,差點抓不住繩索,連忙伸出左手抓住。
“絕不!”
“這樣啊……”修斯似乎嘆了一口氣。
一道凌厲的紅光襲來,蕭寒一驚,想要抽出右手來。卻不料那紅光生生拐了一個方向,將原本牢固的繩子割斷。蕭寒手一鬆,整個人快速向下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