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如同往常一樣,躺在月河村外一個小山坡上,他只有十四歲左右的樣子,但眼神之中卻充滿著同齡人沒有的惆悵別緒,望著天空的眼神,如同在遙望自己的故鄉(xiāng)一般。
“父親母親,你們還好嗎?”
千言萬語都只匯成了這一句話,每次仰望天空,那風(fēng)中陌生的氣息都能讓他鼻子發(fā)酸。
想起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父母,自己卻不能讓他們盡享天倫之樂,真是大不孝!暗恨自己當(dāng)初爲(wèi)何沒事兒找事兒,要去那古怪的神秘石臺。
“我楊塵從地球重生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十四年了,難道這就是我的人生嗎?一輩子在這月河村中待著?”
他喃喃自語,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出於對這個世界未知的恐懼與迷茫,他一直都猶豫不決。
直到今天,他終於有了一個答案,他不要留在這裡,他要找到出去的路,要去尋找到能回去的路。
“也不知道當(dāng)初崑崙山上那座小石臺是個什麼東西,把我?guī)У竭@個古怪的世界,真是可恨!”楊塵面露憤恨和後悔之色,當(dāng)初自己就不該去碰那玩意兒。
他輕輕割下腳下的一株青紅顏色的藥草,放進(jìn)了揹簍裡,一步步向村子裡走去。
今天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順便給大黃一點(diǎn)藥草吃,幫助它強(qiáng)身健體。
正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看見一塊石頭上有一隻螞蟻,本來螞蟻沒什麼稀奇,但這隻螞蟻實(shí)在不同尋常。
它比尋常螞蟻大上無數(shù),約莫有大拇指那麼大,無名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見如此巨大的螞蟻。
好奇之下,他趕緊從揹簍裡取出一個鐵盒子,這個盒子是他用來裝比較珍貴的藥材的,今天本以爲(wèi)能找到一些好藥材,結(jié)果藥草沒找到,倒是看見了新鮮玩意兒。
他趕緊用盒子蓋住這隻螞蟻,隨後手上的蓋子沿著盒子口迅速蓋上,準(zhǔn)備帶回去給大黃逗來玩耍。
一想到大黃逗螞蟻的憨厚可愛模樣,楊塵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
回到家中,與相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大黃擁抱了好一陣,纔不舍地朝屋內(nèi)走去,將今日收穫的草藥全部放下後,他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木牀上,神態(tài)放鬆下來。
拿出那個鐵盒子,想要給大黃拿去玩玩那隻大螞蟻,卻不料這一打開,裡面哪裡還有什麼巨大的螞蟻?只有一塊古怪的玉石。
玉石內(nèi)圓外方,中空形狀奇特,且大小也正好只有拇指頭那麼大,上面刻有一些奇異的花紋,看上去十分漂亮精緻。
“又是這種古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這好好的螞蟻?zhàn)兂闪艘粔K古怪的玉!”楊塵無語凝噎,他實(shí)在不知道爲(wèi)什麼本來是一隻螞蟻,結(jié)果就成了這東西。
他覺得這一切都很不正常,自己能穿越,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古怪之極,穿越這種事情以前他都是覺得扯淡,但是沒有比發(fā)生到自己身上更扯淡的了。
“既然連穿越都發(fā)生了,再來個障眼法什麼的也就不奇怪了!”楊塵如此自我安慰道。
不過,好歹是塊美玉,楊塵在地球的時候身爲(wèi)一名知名的考古學(xué)者,對這玩意兒還是十分喜愛,家中也有不少收藏。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塊,不管其來歷如何,他直接找了一根細(xì)線將之穿起來掛在了脖子上。
月明星稀,月河村的夜晚十分美,這裡與世隔絕,村裡的人世代都居住在這裡,據(jù)說村子裡的人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對面那座山外面,那座山外面還是森林和山。
楊塵對這村子裡的淳樸村民視如親人,他出生的時候沒有父母,據(jù)說是大黃將他駝回了村中。
所有人都覺得他可愛俊秀,氣質(zhì)靈動,對他都是極好,給他取名叫做無名,因爲(wèi)本來就沒有名字。
可以說,在楊塵眼中,鄉(xiāng)親們都是自己的父母,同伴們都是兄弟姐妹。
無論前世今生,楊塵天生都有一種恐怖的直覺,以及對於藥材和藥性的理解十分突出,因此,他心甘情願當(dāng)一名採藥童子,爲(wèi)大家尋找治病之藥。
今夜,楊塵抱著大黃睡在軟軟的牀上,他睜著大眼睛,大黃也睜著眼睛,一人一狗對望著。
忽然,楊塵對大黃說道:“大黃,我總覺得有點(diǎn)什麼事要發(fā)生似得,我的直覺好像從來沒錯過,是什麼事呢?”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中逐漸清晰起來,他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話音剛落,楊塵只覺得地動山搖,並且黑夜好似變成了白天,他趕緊跑出房屋,來到村裡的空地上,發(fā)現(xiàn)鄉(xiāng)親都出來查看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人羣中一陣騷動。
一個小女孩,臉上帶著還沒睡醒的表情,看著楊塵說道:“無名哥哥,發(fā)生什麼事啦,我感覺房子都快塌下來了,好可怕,嗚嗚!”
“是啊,是啊,究竟是怎麼了嘛?”一個鄉(xiāng)親說道
“誰知道呢?咱們這裡世代都相安無事的,從來沒有什麼災(zāi)禍啊”
就在此時,一道又一道劍光劃破天際,耀眼的光芒將黑夜都照成了白晝,隨即一個身穿古怪服飾的人踏空飛來,村民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神仙”
緊接著一羣人穿著白袍,腳踏飛劍如同傳說中的劍仙,飛了過來,停留在天上打量著什麼。
那踏空而行的人是一個老者,聽見這個“神仙”二字,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隨即,他單手一揮,旁邊一個劍眉星目的年輕人手中飛劍呼嘯一聲,劍光一閃,瞬間,楊塵的大腦突然劇痛無比,他只覺得腦海裡那不詳?shù)念A(yù)感化作了最真實(shí)的程度。
下一刻,楊塵就看見漫天都下起了血雨,隨即他看見自己倒在了血泊中,耳邊隱隱傳來一個傲慢的聲音:“螻蟻”
他眼中最後看見的就是大黃躺在他身邊嗚嗚地叫著,看見大黃沒事,周圍卻幾乎沒有了活人,連自己也要死了,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覺得很不甘心。
很不想離開大黃,不想所有人都死去,他想要他們繼續(xù)給他一個溫暖和平的家,想要看著大黃快樂地玩耍。
只是,他眼神越來越黯淡,口中冒著血,無聲地喃喃道:“爲(wèi)什麼?”
最後,他的目光終於失去了焦點(diǎn),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天空上的仙人似乎對這一幕毫無知覺,刷刷幾下,轉(zhuǎn)眼已然消失不見,不知有何要事,似乎十分急切的樣子,沒有誰會在意剛剛被他們無情滅殺的這羣凡人,猶如屠殺豬狗。
天地之間,只有一個無聲之音在喝問蒼天:爲(wèi)什麼?
爲(wèi)什麼大家要死,爲(wèi)什麼那天上的神仙就可以隨意屠戮我等凡人?
楊塵此時靈魂漂浮在他幼小的屍體上空,呆呆地看著滿地的鮮血和殘肢斷臂。
這些都是從小待他如同親生父母一般的親人啊!
他是一個孤兒,不知道父母在哪兒,是這些人給了他生存下去的力量,是這些樸實(shí)純良的鄉(xiāng)親們,讓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是他們讓自己不孤單。
之前纔在一起歡笑玩鬧的夥伴們,之前還一起坐在家中吃著溫馨的晚餐,說著樸實(shí)卻又溫暖的家常。
如今,全都沒了!沒了啊!
想哭,但是哭不出來,但這一刻,他產(chǎn)生了一種來自靈魂的悲,這股悲意絲毫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孩子身上,但是他卻無法抑制。
一股靈魂的波動散發(fā)開來,濃郁之極的恨意和怨念在凝聚著
“啊!!!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
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和夥伴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這種如同螻蟻一般無力的感覺,爲(wèi)什麼這個世界如此殘忍?爲(wèi)什麼要這麼對我?
仙人嗎?管你是仙還是神,從此,我,誓要讓這天地再無可以凌駕我之上的存在,天若要讓我死,我就要永生不死!
“轟”
天空陡然劃出一道明亮之極的閃電
靈魂一聲劇烈的震動,下一刻,他陡然回到了自己的肉體之中。
一股溫暖的感覺包裹了靈魂,他的靈魂就如同遊子一般回到了久別的家中,並且他感受到了那座消失已久的神秘石臺的存在,那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罪魁禍?zhǔn)住?
除此之外,他感覺腦子裡似乎還多出了一樣?xùn)|西。
月色被染成了血紅,灑落地上,更顯煉獄般的淒涼,斷臂殘肢,房屋傾塌,宛如末日,一隻黃狗在一具小小的屍體旁邊哽咽哭泣,死守著不肯離開。
某一刻
一道青色的光芒突然微微閃爍,那具幼小的屍體,此時坐了起來。
大黃嚇了一跳,趕緊撲到楊塵懷中,親熱地用舌頭舔著他的臉,爪子緊緊搭在他身上,生怕楊塵再次離它而去。
楊塵緩緩地抱住了大黃,一人一狗,緊緊相擁在這淒涼的夜,儘管此時的無名眼神中充斥著迷茫,但是本能地,他抱住了這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夥伴。
“原來,在強(qiáng)大的力量面前,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與無力,楊塵,都是你太渺小太平凡太弱了!”
他看著滿地的悽慘景象,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裡凝聚著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溫暖,以及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大悲。
“鄉(xiāng)親們,兄弟姐妹們,我是楊塵,但永遠(yuǎn)都是你們的無名!”
但是眼下,他必須先躲起來
他一步一步,向著廢墟走去,找了個洞,帶著大黃一起鑽了進(jìn)去,用碎石堵住了洞口,只留了一絲縫隙,他們躲在裡面,緊緊地盯著外面,警惕著那些人是否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