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來到掣電號的會議室，又一次見到喬振疆，但這一回只有秦虎一個，葉婧雯留在了長戈號，沒跟著湊熱鬧。

用她自己的話說，決定都是秦虎下的，她跟著也就是個陪襯，不如留下清淨。

秦虎也沒勉強，反正該下的決心都下了，這一趟不過是走個過場，成就走一趟雷州，不成就打道回府。

想到這裡，他頓覺輕鬆，面對喬振疆也不像頭一回那麼拘謹了。

人都說無欲則剛，秦虎心有慼慼焉！

喬振疆笑著請秦虎坐下：“想好了？”他的語氣中信心十足，彷彿已經聽到了秦虎答應的聲音。

秦虎點點頭卻沒說話，掏出一個很不起眼的合金盒子放到面前的矮桌之上，用兩個指頭慢慢地推動，在盒底與桌面的摩擦聲中，合金扁盒停在了喬振疆面前。

喬振疆疑惑地看看盒子，又擡頭看看秦虎：“這是什麼？”

秦虎笑而不答：“您說，希望我們坐掣電號前往雷州，但是我不想放棄長戈號，最少也要帶上艦載人工智能。”

喬振疆眉頭微挑：“爲什麼？”

秦虎做了個請的手勢：“答案就在盒子裡！”

喬振疆心底突然生出幾分怒氣，他不明白秦虎究竟想幹什麼，更討厭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不過秦虎成功地激起了喬振疆的好奇心，他懷著幾分好奇伸手打開了盒子……他半點也不擔心秦虎在盒子裡動手腳，因爲動了手腳的盒子肯定帶不進掣電號。

而且秦虎既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也沒有逃脫的手段。最重要的是，這小子有求於雷州，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都不會亂來。

盒蓋掀開，露出盒子裡那塊古舊斑駁的銘牌，喬振疆看到了銘牌左上角的五角星，當看到銘牌中央那一行字的時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念了出來：“北月洲軌道工廠，2347年9月……”

喬振疆豁然擡頭：“這是什麼？”

秦虎緩緩起身，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這是長戈號的傳承！”

此時此刻，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這塊銘牌時的景象，於是他輕聲唸了出來：“退役一艘，補充一艘，薪火相傳，不知其盡。”

喬振疆徹底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北月洲……如果這一切不是真的，這小子上哪兒知道北月洲去？

雖然母星的情況是整個人類世界的禁忌，但母星畢竟是人類的發源地，多少總有一些消息四處流傳，其中流傳最廣泛的，就是因爲第一次星際戰爭而大名鼎鼎的北月洲！

喬振疆輕輕撫摸蓋住銘牌的玻璃，指關彷彿感覺到了銘牌上那斑駁的印記，就連他的聲音都變得充滿了深情：“秦虎，你知道北月洲在哪兒嗎？”

秦虎搖頭：“我不知道北月洲在哪兒，但我知道北月洲在母星，也知道長戈號是一艘可以追溯到母星時代的戰艦！我不知道母星在哪兒，但是從母星到瀾滄，再從瀾滄到這裡，我覺得……不，我認爲長戈號完全可以稱之爲傳奇，所以，我不能讓它毀在我的手裡。”

說到這裡，秦虎猛地一愣，忽然想起當初在瀾滄的時候，長戈號一直被軍方封存在山谷裡。

瀾滄軍方一共只有四艘戰艦，就算瀾滄星正在開發期，資源必須有一定的傾斜，也不用把好好的戰艦封存了吧？

而且按青衣的說法，戰艦雖然封存，可青衣始終清醒。換句話說，長戈號並不是真正的封存，而是仔細保存在那個山谷裡！

那麼瀾滄軍方爲什麼要這樣做？是不是他們知道長戈號的來歷，所以特意把這艘戰艦保存起來，等將來瀾滄組建殖民艦隊的時候，再讓這艘傳奇戰艦一同出發，讓長戈號繼續傳奇之旅？

雖然腦子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可他自己都覺得滑稽，只是隨便想想就徹底拋在了腦後。

喬振疆卻被秦虎的話感染了：“你說的對，長戈號確實是一艘傳奇戰艦，它當之無愧！”他停止撫摸，擡頭看著秦虎，“你那個人工智能叫什麼？”

“她叫青衣，識別碼BYZ-2254-RGZN-0411-81194。”

“2254？”喬振疆很意外，“她誕生的時間比長戈號還要早啊，和戰艦一起經歷了那麼長的旅程，我想這位青衣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工智能，是吧？”

秦虎很遺憾地搖頭：“有沒有故事我也說不上，她從來不說這些事，別說是母星，就是主世界都沒聽她提過，問了也說保密，而且是源代碼不允許，要不是到了七號哨所，我都不知道她還有個識別碼。”

喬振疆笑了，關好盒蓋推到秦虎面前：“收起來吧，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或許只是個破牌子，但是對我們軍人來說，它就是代表傳承和榮譽的圖騰！”

像這種從母星時代一直傳續下來的傳奇戰艦還有很多，但是它們大多數都已經成爲某顆殖民星上的博物館，像長戈號這樣仍然活躍在戰場上的少之又少。

對一個真正的共和國軍人來說，別說是和傳奇戰艦一起戰鬥，就是近距離接觸一下，都該以朝聖般的心情頂禮膜拜……像這種從母星時代一直延續下來的傳奇戰艦，真的不多了。”

秦虎心頭一動，試探著問：“那您的意思是，可以帶上青衣了，是嗎？”

“當然可以！”喬振疆笑了，“長戈號本身就代表著一段軍史，如果連我們自己都不在意，還能指望誰把它放在心上？”

“太好了！”秦虎興奮不已。

喬振疆想了想說：“我給青衣準備一間標準庫房，你看夠不夠？”

“夠了夠了，絕對夠了！”秦虎連連點頭，但他馬上又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有點僵硬。

喬振疆疑惑不已：“怎麼了？”

秦虎不好意思地笑笑：“參謀長，青衣畢竟是艦載人工智能，我想問問到雷州之後能不能給我們一艘戰艦，要是不行的話，將來能不能把我們送回七號哨所？”

“這個啊！”喬振疆皺緊了眉頭，“我說的不算，但是我保證幫你爭取。”

“謝謝。”秦虎說。

“不謝，相信我，你們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