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建的這種經(jīng)歷,慕森早就已經(jīng)推測的差不多了。他必定是承受了太大的壓力,纔會衝破理智和底線,做出了後來這一系列無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海明威也曾說過,這世界會打擊每一個人,但經(jīng)歷過後,許多人會在受傷的地方變的更堅強。顯然,呂建並不是這種人。他在打擊和巨大的壓力之中變得壓抑,偏激,敏感,更摻雜了暴力傾向。他沒有在痛苦中堅強,反而選擇了在痛苦之後,給人以更加痛苦座位報復(fù)。
不得不承認(rèn),呂建的經(jīng)歷是悲哀的。
雖然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卻可以決定自己在面對強壓時候的心態(tài)。
慕森覺得,事已至此,再譴責(zé)呂建父母的教育方式也毫無意義了。從呂建父母的這些親戚上不難看出這對夫妻的本質(zhì)。他們受教育的程度不高,生活水平不高,素質(zhì)修養(yǎng)不高,但是心氣兒卻非常高。正是因爲(wèi)他們什麼都不高,所以纔會把自己完成不了的所有夢想全部寄託在了兒子的身上。於是,他們要求他必須出人頭地,必須光宗耀祖,必須出類拔萃。否則,就是對不起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讓他們失望至極。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yán),師之惰??墒?,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呂建,是不是和嚴(yán)父嚴(yán)師也有很大關(guān)係呢?
當(dāng)理智低於了自制力,憤怒高於了自制力,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就此誕生了。而自制力的本身,又是哪裡來的呢?是教育,是修養(yǎng)。呂建的父母,以望子成龍之名,強行把自己的夢想壓在孩子的身上。稍有不符合他們期待的地方,便是拳腳相加,甚至是侮辱和謾罵。這本身就是一種缺乏修養(yǎng)和自制力的行爲(wèi)。在一個根本沒有自制力的教育下,如何要求他們的孩子有成熟的自制力可以控制自己的衝動和憤怒?
這全部的連帶關(guān)係,毀了一個原本成績優(yōu)異,刻苦努力的學(xué)生。
就像那個校工說的那樣,有些事情,沒有道理可講的。一個平時調(diào)皮搗蛋不愛學(xué)習(xí)的孩子,他要是忽然寫了一次作業(yè),父母一定會激動的感恩戴德。一個每次考試都不及格的孩子,一旦及格了,父母和老師必定會大肆鼓勵和嘉獎。同樣,一個次次都考一百分的孩子,一旦失誤考了九十九,那所有人對他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就好像他對不起全世界一樣,讓全世界都失望了。你本來可以考一百分的,爲(wèi)什麼要考九十九?人們習(xí)慣把別人的努力出的成果想成想當(dāng)然,而完全不考慮那些努力背後的心酸和刻苦。
所以,慕森非常理解呂建的這種變化過程??赏闅w同情,理解歸理解,現(xiàn)實歸現(xiàn)實。沒有人有義務(wù)爲(wèi)另一個人的不幸買單。呂建的不幸,說的殘酷一些,是他的命不好,是他的心態(tài)不好。沒有其他人的責(zé)任。那個司機死的太冤了,因爲(wèi)那個司機而導(dǎo)致的重大車禍中死去的人更冤!所以縱使呂建有百般的委屈,他也必須爲(wèi)他的行爲(wèi)付出代價。
慕森看了一眼呂建挾持的孩子,試探著說:“呂建,你看看你手中的這個女孩,她還那麼小,她還沒開始她的人生。那些屬於年少的美好,那些長大之後才懂得的美麗,她都還沒來得及感受。你放了她吧,你是個成年人了,我們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放過這個孩子吧,好嗎?”
呂建皺著眉對慕森笑道:“美好??你又在開始騙人了。你從和我說第一句話開始,就沒有一句話是真話。年少的美好?青春的美麗?令人期待的人生和未來?我他媽怎麼一樣都沒感受過?!你們這些人說的這些廢話都是放屁!你們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的坑騙下去,等他們長大了,就自然明白了,這些話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所以……我想幫幫她,趁她還不知道人生有多痛苦,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骯髒,死了也好?!眳谓ǖ那榫w再次激動了起來。
他現(xiàn)在是一種喜怒無常的狀態(tài),也許前一秒還能好好說話,後一秒就會發(fā)火暴怒。
慕森眼看情勢不對,就準(zhǔn)備馬上安撫一下呂建的情緒。
可這時候,吳隊長偏偏走了過來。他站在後面用槍指著呂建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說話真是能把活人氣死!你手裡那小姑娘纔多大?都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她的生死?我告訴你,你在我眼裡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別跟我們在這兒感慨人生!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這世界不公平的事兒多了去了,誰沒幹過幾件自己不願意乾的事兒?怎麼就你會殺人?如果每個家教嚴(yán)格的孩子都會變成你這個樣子,這個社會不早就亂了?”
吳隊長越說越激動,根本不理會慕森在一旁一個勁兒的使眼色,反而還繼續(xù)憤怒的說道:“我就說啊,一個未成年人保護(hù)法,包庇了多少成長中的人渣敗類!那些人,就算改造完了,出去也是個扔進(jìn)社會的定時炸彈!小時候都是個殺人魔,長大之後能指望你助人爲(wèi)樂當(dāng)雷鋒?我跟你說,小子!你還真別以爲(wèi)自己年輕就可以胡作非爲(wèi)!你殺了人,照樣兒得給我受法律懲罰!“
吳隊長自顧自的咆哮著,完全不顧忌此時呂建的變化。呂建正在吳隊長的指責(zé)和怒罵中慢慢的皺起眉頭,閉上眼睛。他一隻手扣住女孩的脖子,另一隻拿刀的手扶著自己的太陽穴。隨著眉頭越皺越緊,他好像也變得越來越痛苦。
吳隊長終於看到了呂建的變化,他冷嘲熱諷的問道:”怎麼了?跟我演戲呢?我說的話是緊箍咒麼?你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是幹什麼?你想沒想過因你而死的人,他們死前是多麼的痛不欲生?!“
”夠了!“慕森厲聲阻止吳隊長道:”他不是演戲!我說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指責(zé)和說教!你爲(wèi)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刺激一個挾持人質(zhì)的罪犯?!“
被慕森這麼一吼,吳隊長也傻了。他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可能有點兒情緒化,做了一些不因該的事情。
可是呂建那邊正捂著額頭痛苦的哀嚎,好像剛剛吳隊長的話真的是緊箍咒一樣,讓這個年輕人痛苦難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