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沒過多久就進(jìn)來了兩個丫鬟,她們向水清淺行了一禮,便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房間, 稍後又打來了洗臉?biāo)? 看著水清淺, 示意她過來洗漱。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水清淺奇怪地問。
兩個丫鬟仍舊一言不發(fā), 伺候著她洗漱。
“你們不會說話嗎?”水清淺又追問, 這話一出,她明顯地感覺到她們手下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只瞬間的功夫就又默默地恢復(fù)了正常。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水清淺抱歉地說道,“你們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兩個丫鬟還是沒什麼反應(yīng), 繼續(xù)手中的動作, 不一會兒服侍她洗漱完畢了, 又拿來一套睡衣,示意她換上。
“先放下吧, 我今天睡一整天了,想出去走走。”水清淺說完就打開了房門,然而她剛剛邁出第一步就被門口的侍衛(wèi)攔住了去路。
呃......這是怎麼個情況?
“夫人,請您安心呆在屋裡,不要亂跑。”右手邊的侍衛(wèi)繃著個臉, 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位大哥, 屋子裡太悶了, 我想出去透透氣, 麻煩通融一下吧。”水清淺好聲好氣地跟他打著商量。
“夫人,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不要爲(wèi)難我們了。”左手邊的侍衛(wèi)也開口了。
“你們奉了誰的命令?王爺?shù)模俊彼鍦\問。
“不.....咳, 是的,王爺令我們再此守著房門,禁止夫人外出,以免發(fā)生了什麼意外。”左手邊的侍衛(wèi)接著回答。
“我只在院子裡轉(zhuǎn)轉(zhuǎn)透透氣,就一會兒的功夫,你們都能看見的,肯定不會發(fā)生什麼意外,王爺也不會知道,麻煩兩位大哥通融一下吧!”水清淺再接再厲。
“夫人,您請回吧,這件事我們做不了主。”右手邊的侍衛(wèi)冷酷地拒絕道。
“那......好吧。”水清淺收回腳步退回了房內(nèi),臨關(guān)門前又朝兩個侍衛(wèi)說道,“你們能不能轉(zhuǎn)告王爺,就說我想出去走走,問他同不同意。”
“......夫人請稍等,我即刻派人過去。”左手邊的侍衛(wèi)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
房間內(nèi),水清淺跟兩個陌生的丫鬟相對無言,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你們今年都多大了?”水清淺率先開口,打破這微妙的局勢,“哦,對不起,我忘記你們不會說話的,那我來猜,猜對了你們就點下頭,好不好?”
兩個丫鬟想了想,然後微微點了一下頭。
“15歲?......16歲?......17歲?......18歲?......19?20?......”
都不對?水清淺皺眉了,又打量了她們一番,看她們的年紀(jì)都不算大,難不成更小?於是她接著猜:“14歲?......13歲?”
還是沒動靜,水清淺不可置信地說道:“難道你們還不滿13歲?”
終於,兩個丫鬟可算是有了反應(yīng),對她點了一下頭,意思是她猜對了。
哦,天吶,真是看不出來,瞧她們長得“亭亭玉立”的,沒想到居然還不滿13歲!發(fā)育得也......太早了點兒吧?
水清淺漲了見識,又八卦起來:“你們那的姑娘都發(fā)育得這麼早嗎?”
一句話成功地叫她們羞紅了臉,然後低下頭沒了動靜,揪著衣服角不知作何反應(yīng)。
水清淺盯著她們的視線漸漸往下,看到了她們右手腕上都帶著一條紅繩,好奇心起,又問:“這紅手鍊好漂亮啊,是你們自己編的?”
倆丫鬟點頭。
“手真巧,能給我編一個嗎?”水清淺羨慕地看著她們,提出希望。
倆丫鬟先是點點頭,然而稍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慘白著臉直搖頭。
“爲(wèi)什麼?”水清淺失望了。
倆丫鬟慌里慌張地比劃起來想要解釋,無奈水清淺一點兒都看不懂,兀自失落地抱怨:“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
倆丫鬟趕緊擺擺手,告訴她,她們很喜歡她,緊接著又是一番手語。
水清淺瞧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隱隱約約看懂了一些,她不確定地開口問:“你們是說,這條紅繩只有未出嫁的女子纔可以佩戴?”
呼——呼——兩個丫鬟各自鬆了一口氣,朝水清淺點點頭。
“原來如此......”水清淺喃喃自語,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又接著開口詢問,“雲(yún)霧城的姑娘都這樣嗎?”
丫鬟們聽聞,驚訝地看著水清淺,然後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嗯,我知道了。”水清淺閉上眼睛,揉著眼角說道,“你們先退下吧,我累了,要休息了。”說完揮揮手,將她們打發(fā)走了。
兩個丫鬟莫名其妙地被趕了出來,相視一眼,然後不明所以地?fù)u搖頭,正當(dāng)她們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滄海鋆回來了。她們朝滄海鋆屈身行禮,然後比劃起雙手跟他彙報情況。
“嗯,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下去吧。”滄海鋆吩咐一句,大步走進(jìn)了房門。
房間內(nèi)水清淺正站在窗前出神,滄海鋆走到她身後擁過她,感覺她的身體一僵,忙開口:“別怕,是夫君,剛剛怎麼不高興了?”
水清淺渾身僵硬地靠在他懷裡,又感覺到那股陰暗的氣息,圍繞周身使得她不寒而慄,惶恐不安。
不對,這個懷抱肯定不對!水清淺猛地掙脫開他的禁錮,一個轉(zhuǎn)身就將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左胸口,威脅地問:“你是誰?”
“你怎麼了,我是滄海鋆,是你的夫君啊!”男人懇切地回答。
水清淺手下一個用力,匕首刺入了一小節(jié),又問:“你到底是誰?你若是再不說實話,我就要了你的命!”
“娘子,你怎麼了,我是夫君,是你的夫君啊,你到底怎麼了?娘子......”男人左胸滲出一片鮮紅的血跡,但他不爲(wèi)所動,表情哀切地看著水清淺,“娘子,娘子,你怎麼了,怎麼連夫君都不認(rèn)得了?”
娘子?她的夫君從來都不叫自己娘子的!水清淺氣憤不已,手中用力,“噗”的一聲,整把匕首全部沒入男人的左胸,
男人捂著胸口踉蹌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著水清淺:“娘子,你居然......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是誰?”水清淺冷著臉看著地上的男人,毫不動容。
男人苦笑,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他喘著粗氣,蒼白著臉,忍著胸口的疼痛站起身來,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伸手從脖頸後面撕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本來面目。
“雲(yún)煥?”水清淺一瞬間的吃驚過後很快就恢復(fù)正常,冷眼看著他問,“你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爲(wèi)什麼......哈哈......因爲(wèi)我喜歡你,因爲(wèi)我要得到你......”傲雲(yún)煥心裡一個激動,牽動胸口處涌出一大股鮮血,疼得滿頭大汗,他咬破嘴脣,痛苦地掀翻了桌子,頓時屋裡噼裡啪啦響成一團(tuán),驚動了門外的侍衛(wèi)。
多倫跟茲倫匆匆忙忙地跑進(jìn)來,看見傲雲(yún)煥一副氣若遊離的樣子,嚇傻了眼。
“皇上,您撐著點兒......”多倫跑過去扶住傲雲(yún)煥,慌亂地盯著他胸口的匕首,不知所措。
“來人啊——來人啊——快宣御醫(yī)——”茲倫的雙手在那把匕首四周比劃,顫顫巍巍的,不知該不該拔掉,他回過頭狠狠地瞪著水清淺,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傲雲(yún)煥緊緊地掐住茲倫和多倫的手臂,氣喘吁吁的說道:“帶我去......去......去書房......這件事......不準(zhǔn)傳出去......答應(yīng)我......不準(zhǔn)......”
“好!”多倫率先點頭。
“皇上,她害得您還不夠慘嗎?”茲倫恨鐵不成鋼地大吼,“這個女人有什麼好?您爲(wèi)什麼還要護(hù)著她?”
“答應(yīng)......答應(yīng)我......”傲雲(yún)煥揪著茲倫的袖子不放,勢必要得到他的保證,“否則......我不會允許......御醫(yī)......醫(yī)治的。”
“皇上......好......我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了!”茲倫見傲雲(yún)煥這個樣子,咬牙切齒地應(yīng)允,“我們這就去書房。”他說完,跟多倫一起小心翼翼地攙著傲雲(yún)煥起身,朝書房走去,臨出門前又回頭憤憤地瞪了水清淺一眼。
房間內(nèi)留下來的水清淺回想著他們的對話,久久纔回過神來,也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所認(rèn)識的雲(yún)煥就是傲雲(yún)的皇帝,本名叫做傲雲(yún)煥......
現(xiàn)下里兩國正在交戰(zhàn),傲雲(yún)煥這個時候?qū)⑺龘飦頍o非是想以此來要挾滄海國,讓滄海鋆與滄海明月被動受敵。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想辦法逃出去。至於傲雲(yún)煥口中所說的喜歡,水清淺對此嗤之以鼻,那種人,不配!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進(jìn)來了一個丫鬟,水清淺看了看,長得還不錯,不知會不會又是一個啞巴?水清淺猜測著,下一刻她就得到了答案:
“夫人,奴婢叫小盈,皇上派奴婢過來收拾屋子的。”丫鬟小盈自我介紹一番,便開始打掃滿地的茶杯碎屑,將桌子扶正,換上新的桌布,又端來一套新茶具,沏好了茶,然後遞給水清淺一杯,“夫人請用茶。”
水清淺大大方方地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既然傲雲(yún)煥拼死要求不能將她刺傷他的事宣揚出去,那她也不怕他在茶水裡做手腳,多此一舉。再說了,她的命對傲雲(yún)煥還有用處呢。
然而,千算萬算,算盡了世事,卻算不透人心。
小盈眼見水清淺飲下了茶水,臉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啊哈哈哈......夫人,味道怎麼樣?合不合您的口味呢?”
水清淺看著她那肆意的大笑,終於明白這茶水裡有問題,她當(dāng)即感覺心頭一震,不安地問:“你給我喝了什麼?”
“斷魂草,七日斷魂草。”丫鬟仰起頭頭顱,高高在上地說道,“夫人,七天之後您就一命嗚呼啦,趁這幾天好好享受快樂的人生吧。”
七天!水清淺一驚,她只有七天的壽命了嗎?
“是傲雲(yún)煥派你來做這件事的嗎?”水清淺壓下心中的慌亂,問。
“他哼!他把你當(dāng)寶貝一樣的供著,他怎麼捨得要你死?”丫鬟冷哼一聲。
“那就是你想要我死了?”水清淺分析道,“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我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這樣對我?”
“深仇大恨?......呵呵......夫人,我們之間的深仇大恨還真是不小呢!”丫鬟朝著水清淺“友善”地一笑,接著道,“對了,我也不叫小盈,下面我來做真正的自我介紹了。”
丫鬟輕咳一聲,煞有介事地說道:“咳咳——我叫傲雲(yún)盈盈,原本是傲雲(yún)國的十七公主,但命運不公,我生來就成爲(wèi)別人的棋子,被安排到滄海作了一名探子,代號十七,頂替了沈大學(xué)士的孫女沈碧瑩的身份......”
“你是沈碧瑩?”水清淺滿臉的不可置信,沈碧瑩從小就暗戀滄海鋆,甚至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怪不得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你這麼做,就不怕傲雲(yún)煥知道之後......輕易地饒不了你?”
“夫人,您想得太多了。俗話說,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他喜歡的不過是你這張漂亮的臉蛋,他想要的不過是你這具身子,一旦他得到了,你對他而言就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了。”傲雲(yún)盈盈有恃無恐,囂張地說道,“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哥哥,會把我這個妹妹怎麼著?”
“是麼?”水清淺嘲諷一聲,“傲雲(yún)煥若真拿你當(dāng)妹妹,還會安排你做棋子嗎?”
“那根本就不是哥哥的意思,都是太后的意思,他那時年紀(jì)還小,朝內(nèi)朝外的大小事務(wù)都是太后說了算,他根本就做不了主。”傲雲(yún)盈盈自我安慰,“自從哥哥親政之後就從來不曾難爲(wèi)過我,他是在乎我的,他肯定是在乎我的。”
水清淺看著她兀自地異想天開,也不點破她的美夢,傲雲(yún)煥那種人,他既然可以不顧千千萬萬條性命而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又怎會在乎一枚棋子?
“若是傲雲(yún)煥要拿我來要挾滄海鋆,你怎麼跟他交代?”
“這件事夫人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滄海鋆也沒幾天的活頭了。”傲雲(yún)盈盈說起這,一點兒也不傷心,那個男人負(fù)了自己,以後他的生死都與自己無關(guān),她堂堂傲雲(yún)國的十七公主,還愁找不到好歸宿嗎?
“你什麼意思?滄海鋆怎麼了?”水清淺驚慌地站起來,走到傲雲(yún)盈盈面前搖晃著她的肩膀,急切地問,“你說話啊,滄海鋆到底怎麼了?”
“他會怎麼樣,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傲雲(yún)盈盈撇下這句話,轉(zhuǎn)身走了,臨出門前還好心地交代一句,“夫人,說起來您還要感謝我的哥哥呢,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夫人您連這最後七天的壽命都沒有了呢!”她說完,盈盈一拜,給水清淺行了一禮,翩翩遠(yuǎn)去......
水清淺頹廢地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滄海鋆到底怎麼了?她的夫君究竟怎麼樣了?還有,她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之前的記憶一點一滴的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水清淺終於發(fā)掘出了問題所在,她心裡面一驚,慌亂的起身,帶起一個茶杯“啪啦”一聲落地,驚動了來人。
“夫人,您沒事吧?”多倫進(jìn)來見水清淺魂不守舍的,上前詢問。
“沒事,就是剛剛傲雲(yún)盈盈來過了......”水清淺壓下心裡的慌亂,鎮(zhèn)定下來說道。
“她來過?”多倫心裡咯噔一下,心道不妙,十七肯定趁著他和茲倫不在,對水清淺做了什麼手腳,看來他要找她“談?wù)勗挕绷恕?
“夫人......皇上剛剛在醫(yī)治的時候疼暈了過去,一醒來就.....說要見你。”多倫說明來意,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水清淺整理好心情,深呼一口氣,她跟傲雲(yún)煥是時候攤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