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多逍遙門弟子來說，殘劍峰長老魔星盧悅，是個傳說中的人物。
“師姐師姐，聽說了嗎？殘劍峰盧悅盧長老要收徒弟了，她要在我們這些新晉弟子中選徒呢。”
魯曉曉急奔進房，想把睡在牀上的人拖起來，“別睡了，現在外門都炸天了，聽說她跟秦長老楚長老都不一樣，萬一我們被她看中了呢？”
“別鬧！”
女孩頭也沒回，打掉師妹的手，接著夢她的周公，“你們有機會，我……是沒機會的。”
“……”
魯曉曉嘴有微頓，連服了兩粒築基丹都沒進階的人，確實……
“那好吧，”她朝窗外打了個手勢，語氣好像很不經意，“不過師姐，那次我看你那裡，有林家給你的宗門長老資料，你看……你都不去了，能不能把那份資料送我？”
擁被的女孩面朝牆壁，猛然睜開眼睛，果然，她就這點利用價值嗎？
“好啊！”
她翻身坐起來，“不過我沒空白玉簡了，你……拿二十份空白玉簡給我，我就復一份給你。”
魯曉曉瞪眼，不是應該馬上給她嗎？怎麼還要東西？
一份空白玉簡，要兩塊下品靈石呢。
她的錢，每一份都是好的，怎麼能隨便亂花？
“師姐……你知道的，我……我家很窮，你反正是不去殘劍峰，把原件給我吧！”
原件給她？
還用這種委屈的語調說話？
女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她照顧了四五年的小師妹，嘴角曬出一絲似譏似諷的笑意，“林家已經斷了與我的關係，師妹跟我同房這麼久，一共從我這裡借走了三百二十六塊靈石，現在還要借人人都想得的資料，是不是太過了些？”
“……”
魯曉曉一下子羞紅了臉，“林師姐，我……我……”
“別求她。”楊成濤衝進來，“林師姐，你怎麼能這麼小氣？魯師妹只是借你根本用不著的東西，你至於這樣嗎？怪不得陳師兄看不上你，要娶……唔唔……”
後面的話，被魯曉曉拼命捂住了，她眼淚汪汪地道：“師姐，楊師兄是有口無心的，你……你要空白玉簡，我這就借給你。”
她轉頭朝進來的一干同門道：“各位師兄師姐，你們誰手上有空白玉簡，借我一下好嗎？”
還在牀上擁被坐著的林芳華，看著師弟師妹們，借魯曉曉東西，眼中神色莫名。
連用兩顆築基丹，都未築基成功，她從天之驕子，變成任人可踩的地上泥。這個過程雖然只有短短的數年時間，可讓她一點點地看到了以前一直沒看過的人心……
好恐怖的人‘心’啊！
女孩在心裡微嘆口氣，眼中的漠然再次加深。
“師姐，這是你要的二十枚空白玉簡，正好這裡有十五個人，你幫我們復十五份吧！”
魯曉曉的話，讓很多人眼中一亮。
“十五份？”林芳華嘴角微扯，“行啊！一份四十塊靈石，你們誰要？”
啊？
魯曉曉沒想到，這位向來對她予取予求的人，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
“師姐，我們大家都沒什麼錢，你何必……”
“我也沒錢啊！”林芳華打斷她自以爲是的求情，攤手道：“我們同住一室，你該知道的。魯師妹，你想助人，我不反對，不過……麻煩你以後，如果想助別人，自己出力就行了，別拉上我。諸位若是不買，門在那裡，好走不送。”
“大家別走，師姐，我買過了，請把該給我的那一份給我吧！”魯曉曉急急上前一步，胸脯起伏不絕，顯得很氣憤，“我可以把我的借給他們看。”
“哼！這樣的人，也配叫師姐？”楊成濤鼻孔朝天，冷哼鄙視林芳華，“魯師妹，隔壁房間已經空下來了，你搬到那裡吧！”
“好走不送。”
林芳華幾個揮手，把魯曉曉少得可憐的東西，用無數木藤捆起，變成藤條箱，緊跟著，屋外爬起來無數爬山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各縛一個人的腿，一把拉出去。
‘嘭’的一聲，大門在他們面前關上。
魯曉曉和一衆人等全沒防住，才穩住身體跳起來，卻見大門又開，藤條箱和一枚玉簡，也一齊被扔出來，“資料全在玉簡裡，你們好好研究吧！”
林芳華說出這句話時，其實已經用淨塵術把她自己打理了一遍，也沒管那些人可能會用何種惡毒語言罵她，從後窗跳出時，直奔宗內築基煉氣弟子常去的烏雲臺。
此時，盧悅變幻了一張青澀的面孔正走在這裡，雖然謹山師兄說，她的二徒三徒會接連而至，可神棍的話，她總是不太相信。
靈根資質好的就那些人，名單上真正合眼緣的，到目前爲止，真心一個都沒有。
沒辦法下，她只能跑這裡，死馬當活馬醫的希望撞一個。
“喂喂喂！你這是不是太黑了，我們大家都是同門。”
遠遠看到一堆人圍在一起，盧悅好奇湊過去。
“所以啊！才四十靈石。”林芳華好整以暇，“坊市賣消息的，正常可都是五十到幾百靈石呢。盧長老的喜好，這裡面都有，想拜殘劍峰，你們總不能相信那些人云亦云的江湖傳言吧？
那東西只能聽個樂子，爲在同伴面前討彩，誰聽過都有可能在裡面加點東西，遇到要具體對待的事情，誰真信，誰倒黴！”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皺皺眉頭，扔下四十靈石，“我來一個。”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人的動作，也非常快，緊跟著第三個、第四個……
盧悅很快就發現，面前的女孩，把她賣了一堆白花花的靈石。
這種看著人家賺錢，自己只能乾瞪眼的事，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去百靈戰場，就等於她要永遠離開三千界域，準備的東西實在有些多，靈石自己都不夠花了，更何況還要把二徒三徒安頓好。
早知道有這樣掙錢的買賣，她自己早幹了。
盧悅坐到旁邊嘆氣。
林芳華看了她一眼。
雖然不認識，可也沒奇怪，逍遙門這些年收錄的弟子太多，全認識才有鬼了呢。
人羣熙熙攘攘，盧悅看著她從四十靈石，賣到三十靈石，賣到二十靈石，賣到十靈石……
烏雲臺有志做此生意的，總是沒她動作快。
不過兩個時辰，八百枚玉簡，就被林芳華全賣光了，而此時，其他搶生意賣資料的修士，已經把價錢降到八塊下品靈石了。
盧悅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用星星眼對著她。
她當年的賺錢速度也挺快的，可這種掙錢方式，卻想也未曾想到過。
“喂！你看我看到現在，看出什麼了嗎？”
盧悅：“……”
她的面上很糾結。
“沒錢買資料？”
林芳華入賬萬多靈石，現在心情正好，“拿兩塊靈石來，我把最後一塊送給你。”
兩塊靈石，是玉簡的錢，絕對是成本價。
盧悅默默掏出兩塊靈石給她。
“林芳華，你還要不要臉？”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來人臉上漲得通紅，“林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把靈石交出來，否則我今天就代大哥大嫂，好好教訓你。”
“代我爹我娘？”林芳華冷哼，“師叔，我爹孃您可代不了，如果要代，您得變成鬼呢。”
“你敢咒我？”
林世南的臉已經從紅變成黑了，“老祖還在呢，我代不了，老祖總能教訓你吧？看好了。”他扔出一封書信，“老祖已經把你許配給張家新一代的族長，剛剛賣的資料，是林家之物，所以，靈石也算林家的，你可以不交，不過……那就是你的嫁妝了。”
一下子給家裡省了那麼多錢，在張家面前也有面子，他也算賺了。
“……”
林芳華伸出腳，慢慢踩到落在地上的書信，用力碾了碾，“林世南，我喊你師叔，你沒聽到嗎？若是記性不好，我就跟你說一遍。四年前，我又一次築基失敗，體內筋脈糾結，丹毒淤塞時，林家老祖已經來信，公告世人，說我丟盡了林家的臉面，逐我出家族了。
你們家的聯姻，誰愛去誰去，本小姐現在是孤身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
林世南氣得渾身都抖了，水木靈根啊，之前家族在她身上砸了多少資源？那麼好的牌，被這死丫頭弄成那樣，還有理了？
“資料我已經賣完了，師叔若還想要，那邊有三家呢。”
林芳華拍拍手，直接走人。
“你……你給我站住！”
林世南一個大跨步，堵到她前面，“老祖說的話，你敢不聽？”
“我是逍遙弟子。”林芳華似笑非笑，“不說我已經被林家逐出了，哪怕沒逐出，嫁不嫁人，也不是你們說了算。”
只要她一天還是逍遙弟子，只要她自己不鬆口，天王老子，也不能勉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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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華在心裡苦笑，幸好她拜的是逍遙門，若不然……
盧悅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心頭微動。
這個就是被大師兄秦天，罵得有心理陰影的水木靈根林芳華？
怎麼跟她想的又不一樣呢？
原本她還以爲，這個林芳華是個玻璃心，玻璃人呢。
可是現在……
盧悅把眼睛瞟到地上已經碾碎的信，捏捏手中兩塊靈石買來的資料，嘴角微微翹起。
殘劍峰不是個好地方，也是個好地方。
沒有人生來就屬於那裡！
盧悅在心裡輕輕嘆氣，一路看著林芳華把她叔叔堵得無言以對……
“喂！你怎麼還跟著我？”
好心情已經被破壞了，林芳華雖然不擔心在宗內被人打劫，可被她這樣幾次巧碰，實在不爽。
“謝謝你的玉簡，我……我怕你想不開。”
盧悅瞅瞅這個幽深的竹林，爲自己的急智點贊。
“……”
林芳華很無語，若不是對方的眼神清澈明正，她都想打人了，“我有那麼沒用嗎？都說流言不可信，你這樣……早晚要吃大虧呢。”
“也許吧！”盧悅微笑，“不過，你幹嘛走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現在好多人都知道你賺了大錢，萬一……”
“沒有萬一。”林芳華截住她，“這裡是逍遙門，我到這裡，是因爲……”
遠處有點悉悉索索的動靜，她顧不得說話，手中靈力一動間，一片竹葉飛射過去。
“吱……”
一隻肥大的竹鼠，喉嚨被割斷，倒在地上，很快嚥了最後一口氣。
林芳華舔舔脣，“相逢即是緣，我請你吃東西。”
那隻竹鼠可是四階呢，盧悅忍不住瞄了瞄她的右手，“你的木系法術很厲害呢。”
“哈！這是爲了肚子，特意練出來的。”
林芳華的動作非常快，剝皮清髒一氣呵成，“你把火架起來，我們烤著吃。”
竹林裡別的不多，就是柴禾多，兩人合作愉快，盧悅還摸出了一瓶下品靈酒，“還有三天，就是盧長老收徒的日子了，你會去參加嗎？”
“我？”
林芳華想也未想地搖頭，“我都是廢人了，就不用再去丟人現眼了吧！不過，如果你要去，可也得想好。”
“怎麼說？”盧悅有些好奇，她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麼樣。
“魔星啊！”林芳華輕抿一口靈酒，“雖然我們歸藏界很太平，可是她的仇家很多，做了她的徒弟，機緣與危險並存，沒有強大的心理和戰力，就是死路一條。”
盧悅：“……”
“不過在殘劍峰接一份任務也不錯！”
林芳華低聲，“那裡的靈果多，聽說摘果子的時候，除了不準夾帶，殘劍峰不忌大家現場吃多少。”
這是個吃貨吧？
盧悅的額角跳了跳。
“魔星長老就算收徒，在宗內只怕呆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林芳華以爲她是糾結，接著提點，“魔域被大人鬧成那樣，總有一天，她要跟域外饞風那個大人，拼個你死我活。
贏！有風險！
輸！更有風險！
而且有那樣一位師父在頭上頂著，壓力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
盧悅再次無語，只能默啃被她烤得外焦裡嫩的靈鼠肉，“這個味道真不錯，還帶了竹的清香味，雅而不膩。”
“哈哈！多謝誇獎！”
見她轉移話師，林芳華也沒再說其他，兩人大快朵頤時，說起煉氣修士能打得妖獸，哪個哪個好吃，怎麼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