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一邊看著治療筆記，一邊聽著孔於懷的講述，心中對患者的病情也有了大概的瞭解。

程家的二公子今年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患有腎病綜合徵，腎病綜合徵同時有著很多的併發癥，比如伴隨高熱等等。

孔於懷之前的治療也沒有錯，患者的癥狀從中醫的角度來講確實是正氣大虧、客邪乘虛而入，因而導致邪熱亢盛，枳於氣分，灼傷陰津......

而且孔於懷的處方也確實沒錯，用人蔘白虎湯家涼血之藥採用‘清’、‘透’、‘養’三法同用的方法治療，最是恰當不過，林源自認爲即便是換了自己也會採用這樣的方子。

事實上患者服用了湯藥之後，病情也確實緩解，病情開始減輕，只是沒想到五天之後病情再次反覆。

現在的問題也確實是這個反覆，病情反覆之後程家人就對孔於懷有些信不過，不僅僅邀請了中州省的諸位名醫，程老夫人更是動用了自己的關係向王博淵王老求助。

孔於懷講述完病情的經過，就坐在邊上一聲不吭，他知道程家人現在有些信不過他，畢竟他在程家人心中有著污點，而且孔於懷自問也招惹不起程家，此時也只好老老實實。

程老夫人開口道：“情況小孔已經向各位說過了，各位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老夫人，我們還是先看一看患者。”高文淵道。

“可以。”老夫人點了點頭，看向之前帶著林源進來的中年人道：“小柯，你帶幾位醫生去看看小房。”

王柯點了點頭，很是客氣的招呼林源幾人起身，幾個人一起去了程家二公子程明房的房間。

房間裡面，程明房躺在病牀上神志不清，病房內還有一位二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婦，少婦見到王柯帶著林源等一羣醫生進來，急忙起身招呼，王柯也同時介紹道：“這位是房少的夫人。”

幾位醫生向少婦點了點頭，都湊在牀邊，高文淵第一個上前做了檢查，其他人依次，最後是林源，等到林源檢查過後，一羣人又再次回到了客廳。

等到一羣人再次落座，程老夫人才開口問道：“怎麼樣，幾位是什麼看法？”

還是高文淵首先開口道：“從患者的癥狀看，並不像是正氣大虧，反而像是陽氣受損，出現虛陽外越......”

高文淵一開口，程老夫人的目光就看向邊上的孔於懷，眼神冷冽，程老夫人雖然不是醫生，卻也大概知道一些中醫的事情，對中醫有著粗淺的瞭解，當然這裡面還有著林源的爺爺林頤志的功勞，當然這是另一個故事，這兒暫且不說。

爭氣大虧和陽氣受損，虛陽外越根本就是兩回事，要是根據高文淵所說，孔於懷之前完全就是誤診誤治。

“老夫人，患者之前確實是正氣虧損，我的病案詳細記載了患者的病情和癥狀，至於現在爲什麼變成陽氣受損，虛陽外越這個還需要找明原因。”孔於懷急忙解釋。

高文淵也急忙道：“老夫人，但從患者眼下的狀況，並不能說明患者之前不是爭氣虧損，這裡面確實還需要找原因。”

“林家小子，你是什麼看法？”程老夫人看向林源問道。

林源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通過之前的事情，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程老夫人和他的爺爺必然有著一些事情，要不人也不會這麼針對他，在場的坐了好幾位名家，這位老夫人卻偏偏先問他，很顯然並不是因爲她醫術高超。

雖然苦笑，林源還是認真的道：“高老說的不錯，患者現在是陽氣受損，虛陽外越，這樣的情況和之前的情況明顯不符，要麼就是之前誤診誤治，要麼就是中間亂用了什麼藥物。”

“小林說的不錯。”高文淵點頭道：“這幾天負責給患者抓藥熬藥的人是誰，我們需要詢問一下。”

“去把夫人叫來。”程老夫人道。

不多會兒，之前在程家二少爺房間中的少婦來到了大廳，走到程老夫人跟前，恭敬的喊道：“奶奶！”

“小蕊，這幾天房兒的用藥一直都是你負責，中間有沒有給房兒用過別的藥物？”程老夫人問道。

“沒有用過別的藥物。”少婦搖了搖頭道：“自從孔老看過之後，就一直按照孔老的方子治療，並沒有用其他藥物。”

程老夫人聞言點了點頭，看向孔於懷道：“既然沒有用過其他藥物，那麼就是誤診誤治了，小孔，你給我怎麼交代。”

“老夫人，這一次我絕對是很謹慎的，我敢保證之前的治療絕對無誤。”孔於懷急忙辯解，且不說他根本得罪不起程家，單說眼下的時候，他正打算從高文淵手中奪權，要是這個時候傳出他誤診誤治的消息，對他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林源皺著眉，細細沉吟，突然開口道：“孔老，當初您給患者開方的時候有沒有制定劑量？”

“有。”孔於懷急忙道：“當初我開的方子是服用兩劑，開方之後我就離開了，之後也沒有見到程家有人聯繫我，我以爲藥物沒有起效，程家另請高明，也沒有過問。”

“敢問夫人給程少服用了幾劑湯藥？”林源又向少婦問道。

少婦想了想道：“剛開始兩劑過後，我看情況好轉，所以又煎熬了幾次，到現在總共服用了有五次。”

“原來如此。”林源聞言道：“我明白了，孔老先生之前的治療並沒有什麼錯誤，開方也很對癥，只不過藥物服用過多，當初孔老開的是人蔘白虎湯，當時患者的情況是邪傷氣陰，而服用的藥物卻是韓亮清熱的藥物，當初兩劑過後患者病情好轉，就應該停藥，之後繼續用藥，是橋枉過正了，導致患者陽氣受損，從而出現虛陽外越的癥狀，患者體內的邪熱雖然花開了，但是卻沒有徹底清除，這樣導致患者有內傳到少陰的危險......”

聽著林源的解釋，邊上的高文淵和江醫人都讚許的點了點頭，眼下問題總算是找到了，林源心細，同時也醫術精湛，讓他們很是欽佩。

別的不說，淡淡林源這麼一番解釋就不是一般的中醫人能夠說的出來的。

有些事情答案揭曉之後看上去很簡單，但是沒有揭曉之前，不知道前因後果，這個時候找原因卻是很難的，林源能從兩者病情變化中找到有可能是藥物過量，橋枉過正，這就說明林源經驗豐富。

之前江醫人還對林源的年齡有些質疑，認爲林源的妙手沙龍徽章有問題，現在看來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

孔於懷也同時感激的看了林源一眼，雖然他和林源不認識，但是這一次卻是林源化解了他的尷尬，雖說這一次並不是他真的誤診誤治，但是要是一時間找不到病情變化的原因，程老夫人難免會把責任怪到他的身上。

中醫治病和西醫不同，沒有一定的體系和規範，而且一把危急重癥，病情多變，變化迅速，醫生治療的時候一個細節也有可能導致病情出現意外。

對於一些複雜的病情，什麼時候該用什麼藥，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方法，這些都是很講究的，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有時候不注意，很難找到原因。

再加上是給大戶人家治病，有時候人家根本不聽解釋，就拿今天來說，找不到原因，無論孔於懷怎麼否認，程老夫人都不會輕易相信。

“啊，是藥用多了？”少婦嘴巴一張，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她竟然好心辦了壞事。

高文淵道“中醫又不是營養品，也是藥物，用多了自然壞事，任何藥物都要適可而止，當時患者病情好轉，就應該通知醫生。”

說這個話的時候高文淵也有些生氣，雖然他不待見孔於懷，但是對於中醫的現狀卻也不得不嘆息，特別是中醫的一些處方，很多時候患者就會胡亂服用。

有的方子見效慢，你說了十劑，他服用三劑覺得沒效果有可能就不用了，有的方子效果好，你說了三劑，他有可能服用十劑，到最後適得其反，他們卻要怪罪醫生。

“小蕊，以後用藥還是要謹慎，不要胡亂做主。”程老夫人向少婦叮囑了一句，然後看向衆人道：“既然是藥物服用多了，那麼現在應當如何治療，不知道各位有沒有什麼想法？”

“小林你怎麼看？”高文淵問向林源，畢竟病情變化的原因是林源首先想到的，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也不打算搶林源的功勞。

“剛纔我看了一下，患者的情況雖然危機，卻也沒有到不能挽救的地步，患者現在的這個情況要著重滋養氣血，佐以驅邪，我開個方子先看看效果。”林源道。

“給拿紙筆。”程老夫人吩咐道。

王柯急忙給林源拿了紙筆，林源岑印了一下寫了處方，然後交給王柯道：“以後用藥可要吸取教訓，重要租房是極爲嚴謹的，我的這個房子中中央吉.林白參、皇室、當歸......同時我的這個方子也只用服用四劑，多則有害，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