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莫揚幽幽的笑了一下，道，“我質問她關於你母親被綁架的事情，她卻說你母親該死，咒罵你母親，最後用自殺來跟我鬧，那一刻，我真的是累了倦了，後來，我決定帶她回村裡去，或許村裡的樸實能讓她回到最初時的模樣，可是她卻不想回去，甚至到各大報社詆譭你母親的名聲，說你母親是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在她做了這些事情以後，我也徹底對她絕望了，最後，我給了她一筆錢，提出分手，她死活不依，可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了。”
我抿緊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底是執(zhí)著和偏激害了那劉玉英自己。
莫揚喝了一口水，沉聲道：“跟劉玉英提出分手後，沒多久我就跟你母親走在了一起，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喜歡的也都是你母親，雖然對劉玉英來說，我有些渣，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一味的用金錢來補償她，我母親感念她的照顧之恩，也曾勸我不要辜負劉玉英，可是我真的無能爲力，我覺得劉玉英已經(jīng)跟我認識的那個劉玉英不一樣了，我覺得我跟她再也無法好好的相處下去了。”
我微微垂眸，心裡緩緩劃過一抹感嘆。
所以說，當一個人並不愛對方的時候，最好不要給對方任何的承諾，否則最後承諾成空，對方便很容易走上極端，很容易產(chǎn)生憎恨的心裡。
雖然莫揚有些對不起劉玉英，那些對劉玉英許下的承諾也都成了空，但是劉玉英自己也有些問題，也做得有些過分。
如果在她跟莫揚的婚禮上，她並沒有僱人綁架鄒雪雲(yún)，那麼或許一切事情也都不會有了，或許她最終如願嫁給了莫揚，如願跟莫揚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輩子。
只可惜，有時候往往人的一個偏激的決定和舉動便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命運。
“跟劉玉英糾纏了許久之後，我終是跟你母親結婚了，在我跟你母親的婚禮上，她自然是去大鬧了一場，但是她的那個做法對自己卻沒有任何用處，在所有人的眼裡看來，她那樣鬧就跟瘋子沒有什麼區(qū)別，我母親甚至好心勸她放手，勸她自己好好過日子，可她卻是厭惡的將我母親推到在地，那一刻，所有人彷彿都成了她的敵人，都成了她厭惡之人，那一刻，我也徹底的不認識她了，再後來，她就消失了……”
我心底微微一愣：“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我與你母親結婚後，她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我一度以爲她是想通了，已經(jīng)離開了這座城市去了別的地方生活，那一刻，我感覺我整個心情都輕鬆了，心裡想著只要她想通了就好，想通了便能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和你母親安穩(wěn)的日子沒過幾年後，意外又發(fā)生了。”
“啊？不會……不會是那劉玉英又回來了吧？”我低聲問，心裡隱隱感覺莫揚已經(jīng)說到了關鍵的地方。
只見莫彥點了點頭，沉沉的盯著我道：“沒過幾年後，她又回來了，而且還將你給拐走了。”
“什麼？”這下我徹底震驚了，一直以來，我只以爲當初拐走我的是人販子，或者是我自己走失的，可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竟然是那劉玉英給拐走的。
可她爲什麼要拐走我，難道是爲了報復莫揚和鄒雪雲(yún)？
“當初不僅是你被拐走了，我母親也跟著失蹤了，後來警方找到了劉玉英，劉玉英卻只說當時拐走了你，而且還將你賣給了人販子，想要我跟你母親痛苦一輩子，但她並沒有看到我母親。”
“你被拐走後，你母親痛苦不堪，不停的逼問她將你賣到了哪裡，可是她就是不說，她就是要讓我和你母親痛苦，再後來，她趁警方不注意，逃獄了，在警方追.捕的過程中，她跳江自盡了，警方打撈了三天三夜都沒有將她打撈上來，那一刻，我爲她的死感到內疚，同時也因爲你和我母親的失蹤而感到憤怒和焦急，根據(jù)線索，警方最後還是抓到了幾批人販子，但是卻都沒有找到你的蹤影，我母親的去向也成了迷，一直過了這麼多年，我和你母親每每想起你，心裡都不是滋味。”
聽到這裡，我的心裡滿是震驚。
我當真沒有想到我當年被拐走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只是，莫揚的母親，也就是我奶奶，她又怎麼會失蹤呢？
“你母親她……當年就沒有任何線索麼？”
我剛問完，莫揚忽然看向我，眼裡透著幾分猜測，他沉聲開口：“你之前說你的護身符是一位老奶奶臨終前送給你的，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位老奶奶在臨終前爲什麼要將那護身符送給你？她一定知道那護身符對你的意義。”
我沉眸想了一會，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那位老奶奶有可能……有可能會是我的親奶奶？”
這一下我吃驚不小，如果那位老奶奶真的是我的親奶奶，那我豈不是親眼看見我的親奶奶去世了？
“在你那天提起這位老奶奶以後，我就派人查了一下你從小長大的村子，甚至親自去那個村子看了看，也去那位老奶奶的墓碑前看了看，墓碑上雖然沒有照片，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就是我母親。”莫揚說著，臉上閃過一抹傷痛和哀涼。
“那天，我在她的墓前站了許久許久，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挺失敗的，沒有照顧好女兒，也沒有照顧好相依爲命的母親，甚至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我有些震驚的握著雙手，難道那個老奶奶真的是我的親奶奶？難怪每次看見那位老奶奶都覺得好熟悉，難怪那位老奶奶會對我那麼好。
只是，如果她真的是我的親奶奶，但她爲什麼要將我送到程家受苦受難，爲什麼不肯將我?guī)Щ剡@莫家。
我下意識的看向莫揚，沉聲問：“如果她真的是我奶奶，那她爲什麼不肯通知你們我和她的蹤跡，她應該知道你們當時很著急的啊。”
莫揚重重的嘆了口氣，低聲道：“自從我跟你母親結婚後，你奶奶心裡一直都對劉玉英深感愧疚，我時常聽到她念叨劉玉英的名字，甚至燒香拜佛祈求劉玉英能夠幸福，畢竟在我母親的眼裡，劉玉英對我跟她都有恩，我負了劉玉英，我母親便始終都覺得愧對於劉玉英。”
“所以……她知道拐走我的是劉玉英，可是她並沒有說，就因爲心裡對劉玉英的愧疚？”我心驚的問。
莫揚點了點頭道：“你也別怪你奶奶，她向來心善，而且我想，她在看到劉玉英拐走你的時候，也不是無動於衷，應該是悄悄的跟過去，並且將你給救了，不然那一批批人販子裡怎麼會沒有你的蹤跡？”
“我沒有怪她，從來都沒有，她是小時候對我最好的人。”我低喃著，心裡滿是震驚。
莫揚又嘆了口氣，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們也無法看到，只能做一些猜測，當年你奶奶在救你的過程中，你肯定受了傷所以導致失去了之前的記憶，而後你奶奶肯定聽到了劉玉英跳江自殺的消息，心裡很是愧疚不安，所以爲了贖罪，爲了彌補心中的愧疚，她並沒有將你帶回來，可她自己又沒有養(yǎng)活你的能力，所以便將你送到了程家，給程家撫養(yǎng)，而那時候她估計又擔心你，所以一直都逗留在那個村子裡，看著你長大。”
“是這樣麼？”我低喃著，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我就成了他們大人報復和贖罪的犧牲品了。
我不恨奶奶，一定都不恨，畢竟她都已經(jīng)不在了，而且小時候她對我又那麼好。
我只是覺得悲哀，覺得悲涼。
奶奶臨死時的那一幕甚至清晰的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裡，那一刻現(xiàn)在想起來，竟是那般的悲涼和滄桑。
我依稀記得，奶奶死的時候，就只有我在她的身旁，她甚至連安葬費都沒有，還是全村的人一起湊的。
那種淒涼，現(xiàn)在想起來，都心如刀絞。
如果我知道她是我的親奶奶，如果我當時就知道她是我的親奶奶，那我……
呵，那我又能怎麼辦，那個時候我還沒成年，還只是一個被程家人肆意欺凌的可憐蟲罷了，就算我知道她是我的親奶奶，我又能如何？
此時此刻，小時候的那些傷感往事，在現(xiàn)在想起來，更是增添了幾抹哀涼。
許是因爲我的眼眶有幾分溼潤和灼熱，所以莫揚大概以爲我要哭。
他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衝我沉聲道：“安然，你也不要難過，你奶奶當年雖然沒有將你帶回來，但是她還是愛你的，她至少一直留在那個村子裡陪你，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哽咽道：“我也沒有怨她，我只是……只是心裡覺得有些哀涼，她去世的時候，就只有我……只有我守在她的身旁。”
我說完後，莫揚也跟著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躍過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見他如此，我亦是不敢告訴他，當年我奶奶去世後，連安葬費都沒有，還是村裡人一起湊的，這個殘忍的消息，我沒敢告訴他。
若是告訴他，只怕他會更加的難受。
良久，我極力的壓下心中的悲傷，轉移話題的問：“那爲什麼你和……我母親都說，如今這莫家的雞犬不寧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