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有些著急的薛芙,看到千伊懷中的女兒,眼睛簡直就是一亮,飛步上前,抱起孩子道:“我的寶貝啊,你那不靠譜的爸爸,問他女兒去哪兒了,居然好半天沒想起來。”
小雨頓時大笑,一屁股坐到千伊的旁邊:“看吧,不靠譜的又添了一個?!?
千伊“切”了一聲,起身幫著薛芙一起,整了整申小芙身後,有些折起來的小衣裳。
“你聽說了沒有,年博士有未婚妻了?”小雨迫不及待地要跟薛芙通氣。
薛芙抱著孩子坐到沙發(fā)上,倒是沒有多少驚訝:“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會以爲(wèi)年博士爲(wèi)了千伊終身不娶吧!這都什麼時代了?!?
小雨哼哼兩聲,故意嘆道:“總覺得千伊放棄了年博士,然後跟那個誰在一起,就像是……丟了西瓜,揀起芝麻!”
薛芙立刻笑起來:“其實我覺得吧,各花入各眼,你覺得你們老闆不怎麼樣,可架不住千伊自己喜歡,再加上許笛笙上回又玩了一出英雄救美,可不是把千伊給迷住了,”隨即用胳膊捅了捅千伊:“我說的對不對?”
“誰說我喜歡了?”千伊往一邊的沙發(fā)扶手靠了靠,嘴硬道。
“對了,品北剛纔打來電話,說是今天許笛笙有個重要談判,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束,很可能要晚一點纔過來,”薛芙用手幫著申小芙梳了梳頭上稀稀拉拉的毛髮,嘀咕道:“什麼時候許大老闆變得這麼懂禮貌了,還特意招呼一聲。”
千伊淡笑了笑,她之前早接到信息,是許笛笙親自發(fā)來的,說是晚上恐怕會遲到,囑咐千伊和千光翼一定等著他來接。
“別說,還是小翼有情有義,瞧跟年清舟親熱的!”小雨此時全部注意力,已經(jīng)被年清舟吸引得死死的。
果然,申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jīng)走開,年清舟拉著小翼,站在一扇落地窗前聊了起來。
雖然兩人都面向窗外,千伊只能看得到背影,不過可以感覺出來,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聊得十分投機,到最後,千光翼又像小時候一樣,自然而然地靠到了年清舟腿上。
“畫面還真和諧?!毙∮旮袊@。
千伊也笑道:“以後年清舟一定會是個好爸爸,當(dāng)然,也肯定是一位好丈夫。”
小雨轉(zhuǎn)頭瞧瞧千伊:“真不後悔?”
“你希望我說後悔?”千伊好笑地轉(zhuǎn)頭看向小雨:“我唯一後悔的是,現(xiàn)在和清舟無可奈何地疏遠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樣,做無話不談的朋友們?!?
“聽明白意思了吧,小雨,”薛芙在旁邊道:“以後別再開千伊和年博士的玩笑,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其實也挺不錯。”
“薛芙,你見過年清舟未婚妻嗎?”小雨得了提醒,立刻問道。
“沒有,不過申海昨天接機看到了,”薛芙笑道:“聽說那個女孩是美國華裔,也算是當(dāng)?shù)赝?,人長得很秀氣,脾氣也非常柔順,看得出來,何醫(yī)生對這個未來媳婦非常滿意。”
千伊歪著頭,默默地注視不遠處的年清舟,她從心底祝福年清舟擁有幸福的家庭,和一段被他的家人們都接受的婚姻,然而安定地生活下去。
百日宴開始之後,許笛笙果然沒有及時趕到,千伊帶著千光翼入了席,望向舞臺上,主持人引導(dǎo)申家夫妻抱著孩子向客人們致辭,然後便大開玩笑,把薛芙逗得花枝亂顫,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心情這麼好了。
倒是申小芙一直保持著鎮(zhèn)定,在臺上不哭不鬧,只是一直拿眼瞅著正眉飛色舞的主持人,似乎對他還挺好奇。
申海一直是走謙謙君子路線的,在臺上並不怎麼說話,只是時不時微笑著低頭看看女兒,讓人瞧不出來,這是一位在法庭上以機智口快著稱的律師。
不由自主地捋了捋頭髮,千伊突然奇想,過不了多久便是她和許笛笙的婚禮,少不了也得上臺接受主持人的調(diào)侃,反正她決定裝傻不說話,不知道許笛笙會怎麼應(yīng)對,是繼續(xù)保持他在公衆(zhòng)場合一貫的寡言,還是被惹急了,就直接懟回去。
“媽咪,我要上去玩!”千光翼很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正在出神的千伊愣了一下,隨即看了看舞臺上,原來主持人爲(wèi)了活躍氣氛,邀請現(xiàn)場的小朋友上臺玩遊戲,已經(jīng)有小孩跑了上去。
“去吧,”千伊摸摸千光翼的腦袋,隨後囑咐道:“小心一點,不要跟別的小朋友衝撞了。”
“哎!”千光翼開心地應(yīng)了一句,轉(zhuǎn)身便往臺上奔了過去。
沒一會,舞臺上便熱鬧起來,小孩子上了臺,便有點剎不住,主持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不過,千伊注意到,原本神態(tài)自若的申小芙,此時看到面前一大幫孩子,終於開心地笑起來,甚至下意識地拍起手。
千伊忍不住對薛芙生出了羨慕,養(yǎng)兒子太久,發(fā)現(xiàn)還是生女兒比較有意思,一邊想著,千伊便站起身來。
“幹嘛?”隔壁的小雨轉(zhuǎn)過頭來。
“洗手間,一起?”千伊笑問。
小雨推了她一把,嗔道:“不去!”
十分鐘後,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千伊,便接到了許笛笙的電話。
“你的會開完了?”一邊往宴會廳走,千伊一邊問道。
“讓品北陪客人吃飯去了,我馬上就趕過來,你那邊還沒結(jié)束?”許笛笙急火火地問道,似乎在那頭收拾東西。
“現(xiàn)在正是高潮呢,”千伊忍不住笑起來:“令公子都已經(jīng)跑上舞臺,開始大鬧天宮了!”
“是嗎?沒關(guān)係,不是說小翼以後要娶小芙的嗎,都是一家人,申海兩口子不會介意,”許笛笙開著玩笑,隨後問了一句:“你出來了?”
“嗯,去洗手間。”
“我過一會就趕到?!痹S笛笙又強調(diào)了一下。
“知道了。”千伊應(yīng)了一聲掛斷電話,正要進宴會廳,餘光卻無意中掃到了某處。
門外休息區(qū)的某張沙發(fā)上,年清舟正斜靠在那兒,明顯睡得很沉。
想了片刻,千伊回過身,就近找到一名服務(wù)生,請他幫忙拿條毯子過來。
沒一會,毯子便被送到千伊手上,千伊謝過人家,展開毯子,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年清舟身上。
此後,千伊竟不知不覺地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只因爲(wèi)注意到了年清舟睡容間,那一絲揮之不去的焦慮。
千伊最終還是決定不打擾他,起身往宴會廳走去。
“千伊?!鄙磲釁s在這時響起了年清舟的聲音。
頓了頓之後,千伊還是轉(zhuǎn)回身,笑著道歉:“大概是我吵醒你了?!?
年清舟將身上的毯子放到一邊,坐直了身體,隨後又用雙手使勁地揉了揉臉,道:“不是,你也知道,我一直睡眠不好,剛纔還算睡著了一會,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
千伊低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想問年清舟,到底發(fā)生什麼事,讓他失去了往日的明朗。
“聽申海說,你和許笛笙又要結(jié)婚了?”年清舟反而先開了口。
“是,”千伊沒準(zhǔn)備隱瞞:“婚禮已經(jīng)在籌備當(dāng)中了?!?
年清舟這時擡起頭來,衝著千伊笑道:“恭喜你!”
“謝……謝!”千伊鼓起勇氣看向年清舟,到後來也回之以一笑:“如果不介意,我想邀請你來參加婚禮,作爲(wèi)我的朋友和小翼的爹地?!?
“瞧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如果我不介意?”年清舟好笑地拿手指了指千伊,一臉的不贊成,隨後卻又道:“說實話,我還真的介意,好吧,只要不是逼著我給許笛笙當(dāng)伴郎,我一定參加。”
千伊被逗得笑了起來:“是我的榮幸,清舟,你將是我的貴客?!?
年清舟雙手交握擡著下巴,似乎認真地想了一會:“我一直覺得,自己比許笛笙更適合你,不過最吃虧的地方,他先認識你,這場競爭,本身對我就不公平,還有,我很遺憾,你終究沒有給我機會?!闭f到這裡,年清舟忍不住笑起來。
“喂,怎麼還提以前的事,”大概是年清舟的笑,終於讓千伊不再那麼緊張了,這時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未婚妻的事,還沒聽你自己說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
年清舟指了指旁邊的沙發(fā),示意千伊坐下,然後道:“她呢,雖然在美國長大,不過是典型的華人家庭養(yǎng)出來的那種大家閨秀,所謂且家且室,溫柔賢惠,我媽非常喜歡,說她天生就應(yīng)當(dāng)是年家兒媳婦?!?
“那很好??!”千伊依言坐下,很有興趣地聽著。
“是很好,”年清舟大概頭有點疼,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我有時想,這就是緣份,就像是任你看到多少風(fēng)景,不管那些風(fēng)景多美,你總會走到某一處,不管它是不是自己喜歡的風(fēng)景,至少,你站在其中,會覺得,自己就屬於那裡。”
千伊終於失笑:“你這是把女人當(dāng)作風(fēng)景看,好奇怪的比喻。”
“我也挺奇怪,不過我現(xiàn)在腦子裡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連自己都不清楚,怎麼會變成這樣?!蹦昵逯坌α诵?,卻顯出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