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那個女人是誰?”詩音著急的問,飛機馬上要起飛了,他們沒有時間再耽誤下去了。
蘇離握住她的手,“她是我?guī)煾档呐眩瑤煾邓F(xiàn)在情況不好,我必須要回去一趟。”
“離,你瘋了。”一向溫文的寧修也不由提高了聲調(diào):“宇文策那樣對你,你還去看他做什麼?這很可能又是他的一次陷阱,他的目的就是要致你於死地啊。”
蘇離笑著用另一隻手握了他的手,兩個好友的手上都帶著溫?zé)岬捏w溫,讓她的心不再涼意森森。
蘇離何嘗不知道,她能坐牢有一半兒的原因是宇文策的陷害,雖然他解釋了很多理由,但蘇離能分得清其中的真真假假。
可尤露的話,她毫不懷疑,她在貧民窟的時候經(jīng)常能看到因爲(wèi)吸食毒//品而僵死在街頭的男女,他們的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只要是能進(jìn)行靜脈注射的血管上都佈滿了青紫的針眼,而這種針眼,她在宇文策的胳膊上也看見過。
不管宇文策怎樣對她,她絕對不會放棄他的。
如果沒有宇文策在大雨裡將餓了三天三夜,命懸一線的她撿回去,教她武功,教她電腦,就不會有今天的蘇離,她對他,不只是虧欠,還有親情,曾經(jīng)相依爲(wèi)命的榮辱與共。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們會依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她掉了項鍊,他不會被偷襲。
所以,明知道可能是陷阱,是誘餌,她都會選擇回去。
該來的,躲不掉,該受的,一分不會少。
“詩音,寧修,你們到了那邊先安定下來,我解決好這邊的事就馬上飛過去。”
她眼中的絕然是份不會更改的篤定。
兩人知道再勸下去也是徒勞,只得萬般叮囑,最後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才彼此分開。
蘇離揹著包,沿著來時的路返回,路過機場大廳,見一羣人圍在那裡,似乎在看熱鬧,她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身邊走過兩個乘客,在低聲的交談:“什麼事?”
“聽說有人撞了個孕婦。”
“真不小心啊,人沒事吧?”
季楠看了眼表,十點整,她乘坐的飛機應(yīng)該已經(jīng)起飛了,而他在幹什麼,跟一個孕婦糾纏不清中。
也許,這就是緣份未到。
隔著一層人牆,他們擦肩而過。
而同時,一輛黑色的豪車緩緩的開離機場,坐在後座上的男人望著遠(yuǎn)處騰空的飛機,嘴角浮上溫柔的笑意。
再見,我的小豬!
坐進(jìn)尢露的車,蘇離倚著車窗,手裡輕輕轉(zhuǎn)著宇文策送給她的銀鐲,彷彿能夠看到他認(rèn)真雕琢的模樣。
尤露見她一言不發(fā),便也止聲,平穩(wěn)的開著車。
宇文策的住處,蘇離一次也沒有來過,確切的說,再次相遇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雖然熟絡(luò),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能看得見彼此,卻觸不到對方。
他當(dāng)年落海是怎麼獲救的,是誰支撐他這麼大的產(chǎn)業(yè),至今他也不肯言明。
“就是這間屋子。”
步上樓梯,尤露停在房門前,用手輕輕叩了叩,裡面沒有反應(yīng)。
“門是鎖的,他不肯開,你來試試。”
蘇離望著那深棕色的大門,厚重的可以阻隔人的生死一般,她不敢想像門後的他是什麼模樣。
屈起指,用力叩了幾下,“師傅,我是阿離。”
聲音落下沒多久,就聽見裡面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師傅,把門打開,我是阿離。”蘇離再接再厲的補敲了數(shù)下。
半晌,吱嘎一聲,門開了。
尤露向她點了點頭,做了一個進(jìn)去的手勢,而她自己則退到了走廊上,靜靜的看著。
屋子裡一片漆黑,藉著門口那點光亮大致可以辯出屋裡的結(jié)構(gòu),牀,桌子,書櫃,踩下去幾乎沒過腳背的地毯。
“師傅。”
蘇離輕輕喚了一聲,迴應(yīng)她的是牀上一團(tuán)皺著的棉被。
她走過去,打開比較暗的牀頭燈。
被子裡的人立刻捂上了臉,十分害怕的瑟縮著。
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佈滿了清晰的針眼兒,因爲(wèi)時間太久,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紫色,斑斑駁駁的十分駭人。
心裡像被尖利的爪子撓著,鋒銳的疼。
蘇離走過去,輕輕拉開他的手,“師傅,我是阿離,別怕,不會有事的。”
“阿離。”他低喃出聲,渙散的目光漸漸的聚攏,落在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上,眼睛幾乎不相信的眨著:“阿離,你真是我的阿離?”
“千真萬確。”蘇離笑著握住他枯瘦的手,慢慢的爬上自己的臉:“你摸摸看,真的是阿離。”
“阿離,阿離。”宇文策毫無溫度的指一點點磨蹭著她的臉,眼中漸漸有了溫度:“真的是你,我的阿離。”
見他情緒好轉(zhuǎn),蘇離安慰的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躺下去,起身,手卻被抓住,宇文策驚慌的說:“阿離,不要走。”
“我不走,你瞧屋子這麼亂,師傅一向愛乾淨(jìng),總要收拾下對不對?”她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他,他才慢慢的鬆了手,嘴裡小聲說著:“是要收拾一下,我的阿離會嫌棄。”
蘇離撿起扔得到處都是的瓶瓶罐罐,其中夾雜著還沒有用過的毒///品和針頭,她掂在手裡,可以想像他與這些魔鬼抵死糾纏的猶豫與隱忍。
撿起,通通扔進(jìn)了垃圾筒,彷彿是扔掉了某種罪惡。
將屋子打掃乾淨(jìng),尤露端著一碗粥站在門外,神色複雜。
“他有三天沒吃東西了,你看能不能喂他吃一些。”
蘇離嗯了一聲接過來。
尤露倚著門,臉上浮出自嘲般的笑:“我敲了三天的門,他都不肯開,一聽到你的聲音,他就給你開門了,真是藥到病除。”
蘇離沒說話,轉(zhuǎn)身走到牀邊坐下。
宇文策睜著一雙沒有生氣的眼睛,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了,一靠近,便抓緊了她的手。
“師傅,乖乖的把粥喝了,阿離就不走。”
他聽話的點點頭,慢慢張開嘴,那眼睛始終不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