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麥像是沒有看到旁邊的人一樣,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突然變得平靜下來。
“恩恩,你一定想知道孩子到底是怎麼沒了的吧?”
“……”
喬以恩怔住了。
她不知道莫小麥到底是說什麼。
明明那麼在意那個孩子,現(xiàn)在怎麼能表現(xiàn)得像是毫不在意一樣。
她的臉上帶著一抹嘲諷的表情,目光定定地盯著她,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忽然,她緩緩地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凌少峰,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淡淡地說道:“那還要多謝凌少了,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還會繼續(xù)留著那個孽種……”
“小麥!”喬以恩厲聲打斷她,雙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莫小麥的臉上看似平靜,一頻一笑做得極其真實。
可只有喬以恩知道,在她表現(xiàn)出這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出這種口不由心的話,她的心裡有多難過。
恐怕,她面上在笑,心上卻像被紮了數(shù)萬根釘子一樣,痛不欲生吧。
到底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她竟然會將自己那麼在意的孩子說成是孽種?
難道……
“凌少峰,你對小麥做了什麼?”
喬以恩霍地站起身,目光如刀子一般死死地殺向凌少峰。
肯定是他做了什麼傷害莫小麥的事,不然她不會說出這種狠心到傷人又傷己的話。
凌少峰濃黑的眉毛瞬間擰成一條線,看著莫小麥那副嘲諷的模樣,整個人瞬間變得十分不好。
“不用謝!你自己都說是孽種,死了倒也乾淨(jìng)!”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看向莫小麥的目光沒有一絲情感,只有滿滿的屈辱。
莫小麥的身體猛地僵了僵,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凌少峰身旁。
“小麥……”
喬以恩怕她受不了,也怕她被凌少峰和一旁的凌琪欺負(fù),快速站到她身邊,想要扶她。
“恩恩。”莫小麥輕輕地擺了擺手,朝她虛弱地笑了笑,“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別管?!?
她的聲音不像在對凌少峰說話時那般暗含嘲諷,而是帶著一絲難掩的虛弱。
喬以恩抿緊脣瓣,即便很擔(dān)心她,可她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繼續(xù)阻攔她。
莫小麥就那麼站在凌少峰面前,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卻沒有立即開口說話。
她的目光時而溫柔,時而甜蜜,時而傷心,時而難過。
就好像在回憶著某些美好的甜蜜的,乃至傷心的難過的事。
最後,她的目光變得冰冷。
很冰冷。
“凌少峰,你會後悔嗎?”她輕輕地啓動脣瓣,淡淡地笑問。
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好像根本就沒有說出口一樣。
可此時,周圍太安靜。
即便她的聲音那麼輕,卻還是足以令每一個人都聽清楚。
原本坐在一旁的白沐陽見這邊好像發(fā)生一些始料未及的狀況,便悄悄地走了過來。
他安靜地站在凌少峰和凌琪的身後,剛好將莫小麥的表情盡數(shù)看入眼底。
在這裡,除了當(dāng)事人莫小麥和凌少峰之後,他是唯一一個知情人。
此時聽莫小麥這麼問,他就知道,她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你會後悔嗎?”
沒有聽到凌少峰的回答,莫小麥又輕輕地問了一遍。
她的聲音真的很輕,從來沒有這麼輕過,彷彿那夢中的回聲一樣,不仔細(xì)聽根本就聽不真切。
她的臉上帶著一股淡淡地笑,卻一點兒也沒有深入眼中。
凌少峰的眉頭依舊緊緊地擰著,盯著她看了幾秒,冷冷地說:“我爲(wèi)什麼要後悔?”
“呵!”幾乎在他聲音剛落的那一刻,莫小麥就笑了出來,“很好,我希望將來你也別說後悔。”
她說得很慢,一字一句,讓人聽得很清楚。
看著這樣的莫小麥,凌少峰心中陡然感覺很不舒服。
可具體是怎麼個不舒服法,他卻又說不上來。
“莫小麥,你什麼意思?”他不甘心地問。
莫小麥?zhǔn)掌鹉樕系男Γ⒅戳艘粫?,張了張脣,定定地說:“凌少峰,如今孩子已經(jīng)沒了,他是被你害死的!我最後再說一次,他是你的孩子!至於你爲(wèi)什麼就是不相信,我真是不明白得很!”
“……”
看著凌少峰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莫小麥強忍住一股想要哭的衝動,盯著他認(rèn)真的說:“有些話,我說了只說最後一次,那我就再也不會多說一次,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莫小麥,不要以爲(wèi)你這麼說,就能改變什麼,真相就是你騙了我?!绷枭俜逡а赖馈?
“呵!”莫小麥盯著他,輕笑一聲,“如今他都不在了,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必要騙你嗎?凌少峰,我大概猜想了一下,你這麼肯定孩子不是你的,不會是因爲(wèi)你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吧?”
“莫小麥!”凌少峰陰沉著的臉?biāo)查g白得不似人,額上青筋爆了出來。
莫小麥不理他的憤怒,輕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
相對於莫小麥的佯裝堅強,凌少峰的暴跳如雷,喬以恩整個人都驚呆了。
莫小麥的孩子沒了,真的跟凌少峰有關(guān),他們現(xiàn)在這是在相恨相殺嗎?
孩子沒了,那就是兩個人之間最大的傷疤,他們可能永遠(yuǎn)都回不去了。
看著佯裝堅強的莫小麥,喬以恩真的很難過。
她很恨自己在那樣的日子裡,爲(wèi)什麼不能陪在莫小麥身邊。
感受到她的難過,莫小麥緩緩地回過頭看向她。
“恩恩,你不用替我難過?!彼p輕地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虛弱地笑著說,“只是失去一個孩子,讓我找回自己的人生,遠(yuǎn)離渣男,我還是賺了,不是嗎?”
儘管她的聲音裝得毫無在乎的樣子,可喬以恩卻是知道她此時心裡定是難過得想要哭吧。
一旁被稱爲(wèi)渣男的某個男人,被氣得吹鼻子瞪眼,冷冷地瞪了莫小麥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莫小麥,那我就恭喜你了!”
“謝謝!”
莫小麥飛快地笑著回道。
凌少峰整個人都被氣瘋了,就連一旁的凌琪也感覺到他的怒氣有多大。
她盯著莫小麥,鄙夷地說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揹著少峰在外面亂搞,還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還好意思在這裡罵他,真是太不要臉了!”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白沐陽,故意想將髒水潑到他身上。
“哪兒來的母雞,盡在人耳旁嘰嘰喳喳,真是討厭!小心得罪了人被抓住宰了。”白沐陽很少這麼嘴毒,此時真的是被眼前凌琪這副外表柔弱內(nèi)心險惡的嘴臉噁心到了,才這麼不留情面地開口。
他說完,走到莫小麥身旁,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無聲的安慰。
“你!”凌琪被奚落,一張小臉氣綠了,委屈地轉(zhuǎn)頭看向凌少峰,“少峰,他們欺負(fù)我,嗚嗚。”
凌少峰微微皺了皺眉,將目光從莫小麥的臉上移到白沐陽身上。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犀利,彷彿想將白沐陽身上灼穿一個洞似的。
白沐陽毫不畏懼地回視著,眼神清明而有神。
說是叫板也不像,但氣勢決對不會比凌少峰弱到哪裡去。
“莫小麥,都是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凌琪突然揚起一隻手,飛快地朝莫小麥臉上揮過去。
“小麥!”喬以恩驚叫著,想要阻止,卻發(fā)現(xiàn)有人快她一步。
凌琪高舉的手臂被兩隻寬厚的大掌同時捏住。
這兩隻大掌除了一隻是白沐陽的,還有一隻竟然是凌少峰的。
“夠了!凌琪!”凌少峰一把揮開凌琪的手,冷冷地瞪著她,“不要太過分!”
有一種男人就是這樣的,他的女人除了他能欺負(fù),即便是跟他再親近的人都不能動她半分。
凌少峰就是典型的這種男人。
“凌少峰,你走吧!帶著她,給我滾!”
莫小麥終於不再是那副僞裝出來的樣子,大力地撕吼出聲,猛地轉(zhuǎn)開身,不再看他們。
她不要他幫她,不要。
即便是男人的霸道因子作祟,她也不要他幫她。
那樣,只會讓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因此而動搖。
凌少峰看著暴怒的莫小麥,眸光微微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走。
“我會離開這裡,離開你。”
莫小麥突然轉(zhuǎn)身,朝著他的背影大聲音吼道。
離開這裡,離開他。
這是他之前給她的兩個選擇,要麼回到他身邊,要麼離他遠(yuǎn)遠(yuǎn)地,讓他再也看不到她。
她選擇了,她要離開這裡,離開他,離他遠(yuǎn)遠(yuǎn)地,讓他再也看不到她。
凌少的身體僵了僵,腳下的步子停了一下,很快大步踏出去,整個人消失在咖啡廳的大門外。
凌琪憤恨地瞪了一眼莫小麥,小跑著追了出去。
莫小麥看著凌少峰消失的方向,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在阿文的催促下,喬以恩不得不離開。
她很不放心這時候的莫小麥,只得將她暫時交給白沐陽,並拜託他替她好好照顧莫小麥。
她將阿文的手機號留給莫小麥,讓她有事一定要打給她。
如果真的決定離開這裡,也一定要提前通知她。
最後,緊緊地?fù)肀Я怂幌拢艖賾俨粧蔚仉x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