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七個半月大,這一天,方可晴如常地喂他吃完奶,推著小車子帶他到院子外去散步。
小傢伙很喜歡這帝豪苑裡的景色,尤其是東院的院子,每天把他帶出來,他就恨不到從推車裡下來,到草坪裡去玩。
院子的草坪被園丁修剪打理得再幹淨(jìng),但是細(xì)菌和泥土太多,方可晴只能在爹地看不見的時候,纔敢把他放下來玩耍。
“嘟嘟,只可以玩一會兒。”她抱著嘟嘟坐到蔥綠的草地上,讓孩子在地上歡快地爬了起來。
霍連城有潔癖,萬一讓他知道,她把孩子放到這滿地是泥的地方去爬,一定會抓狂吧。
嘟嘟爬地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最近方可晴開始耐心地嘗試著教他走路,嘟嘟的筋骨長得很好,看樣子可能會比一般的同齡人先學(xué)會走路。
“爹……爹……”忽然,嘟嘟指著別墅大廳的落地窗那邊,發(fā)出有點(diǎn)含糊不清的聲音。
方可晴徵了一下,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嘟嘟,你剛剛在叫什麼?”
嘟嘟指著那邊:“爹……”
方可晴欣喜若狂,兩眼發(fā)亮:“嘟嘟,你在喊爹地嗎?”
“媽,媽……”
顧不上拉推車,方可晴高興得抱起小傢伙就往裡走。
落地窗前的男人,本是靜靜地欣賞著兒子和老婆在外面的一舉一動,那幅畫面讓他忍不住看得入神。
見到方可晴抱著孩子衝了進(jìn)來,眼裡盡是激動的淚花。
“霍連城,嘟嘟,嘟嘟會喚爹地和媽咪了!嘟嘟會說話了!”
無法用言語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孩子會喚爹地媽咪,開始懂得說話,那種激動澎湃的心情,大概只有當(dāng)了爹地媽咪的人才能體會吧?
霍連城整個人僵了僵,他跟方可晴一樣,欣喜若狂,深邃的雙眸裡激盪著某樣情緒。
好小子,真聽話!說讓他學(xué)會喊爸媽,他這第二天就會了!
他走過去,接過方可晴手裡的嘟嘟,抱住他和她的好寶貝,他們的愛情結(jié)晶,從方可晴剛剛懷上他到如今,他和她可都爲(wèi)了孩子的事操了不少的心,就究竟生不生下孩子這個問題,他們爭吵過,也掙扎過,方可晴由此至終,都那麼的堅持,而他,卻是猶豫不決過的。
他曾經(jīng)因爲(wèi)詛咒的事而拒絕讓方可晴幫自己生下孩子,可是,現(xiàn)在看著可愛的嘟嘟,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讓他付出生命。
“嘟嘟,你剛剛叫他作什麼?再喊一聲來聽聽。”方可晴溫柔地誘導(dǎo)兒子再喊一遍,她想跟霍連城分享所有的快樂,而兒子的事無疑能令他們倆個都快樂無比。
因爲(wèi)他們是嘟嘟的父母。
小傢伙圓碌碌的大眼睛轉(zhuǎn)了一圈,看看霍連城,又看看方可晴,再看著霍連城,歪著腦袋,好像想不太明白自己的爹地媽咪那麼高興是爲(wèi)了什麼,是爲(wèi)了自己喊的那兩個字嗎?
“嘟嘟,這是誰呀?這是爹地。”
“爹……爹……媽……媽……”
孩子會喊爹媽了,霍連城抱住嘟嘟,高興得轉(zhuǎn)了幾個圈。
“好寶貝!愛死你了!”
兩夫妻
相視而笑,說不出道不盡的喜悅籠罩著他們。
眼前忽然一片黑影,方可晴令他著迷的笑容、嘟嘟童真的表情在他的眼前,逐漸模糊了起來。
他半瞇起眼睛,眼裡只剩下模糊的人影,天旋地轉(zhuǎn)。
頭開始炸裂。
一隻手不自覺扶住了沙發(fā)的背:“可晴,抱住嘟嘟。”第一時間將嘟嘟從自己的手上轉(zhuǎn)移,以免摔傷孩子。
方可晴臉上的笑容盡失,因爲(wèi)霍連城的臉色剎白,五官都擰在一起了,很不對勁,她連忙將他手裡的嘟嘟抱了過來。
“老公,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霍連城勉強(qiáng)地自己跌坐到沙發(fā)上去:“我沒事,有點(diǎn)頭暈而已。”
方可晴將嘟嘟交由黃姨,讓她抱孩子上樓去睡覺。
屋廳裡只剩下他們倆個人。
霍連城扶住額,額頭上冒出細(xì)汗,閉上眼睛,痛苦地隱忍著,咬牙不發(fā)出呻吟聲。
方可晴在一邊看著他這副自己從來未曾見過的模樣,幾乎要抓狂。
“我讓陳醫(yī)生過來,我現(xiàn)在就讓他過來。”
不用再問,她知道霍連城的身體絕對是出問題了。
她轉(zhuǎn)身想要去打電話,他的手伸出,拉住她的手:“可晴,別走,抱抱我。”他的聲音有點(diǎn)沙啞低沉,明顯是在忍著莫大的疼痛。
他緊拉著她,方可晴心裡就像被刀子割劃著一樣,跟著他一樣地疼痛。
“我沒事,過一陣子就好了。”他知道她不放心,他安慰地說道。
他拉她過去,力度不比從前,方可晴的心再被戳了一下。
她不再問何故,坐到他的旁邊,張開雙臂,將他熊抱住。
“霍連城,你不要有事,我很擔(dān)心你,我和嘟嘟不能沒有你……”她的聲音有一點(diǎn)咽哽,心裡慌亂極了。
他看上去病得不輕,絕對不是小小的感冒發(fā)燒,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他臉色蒼白。
現(xiàn)在回想起那些碰見他臉色蒼白異樣的時候,大概就是他每次痛苦之後的模樣。
方可晴的心很痛,既爲(wèi)他心疼,又在心裡怪他。
明明就是病了,爲(wèi)何一直不對她坦白?
她緊緊地抱住他,心裡隨著他的一呼一吸而跳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比平時沉重急促的的呼吸,才慢慢地平緩下來,男人的臉上的血色也逐漸恢復(fù)了些。
“霍連城,你感覺好些了嗎?”她關(guān)心地問。
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眉宇間帶著一絲倦意。
方可晴鬆開了他,霍地立了起來,生氣地轉(zhuǎn)身就走。
霍連城拉住她:“可晴。”
“別拉我,我真忍不住會向你發(fā)脾氣。”方可晴難過又壓抑地說道,眼裡冒出著火光。
霍連城,第三次了,又有事瞞住她,而且這一次,還是關(guān)乎他身體健康的大事!
她怎麼可能不生他的氣?她簡直快要?dú)獐偭耍?
之前她問他,他還言之確鑿地說自己沒有事,只是太疲勞。
騙鬼呢?到了現(xiàn)在,他還不想主動跟她坦白,她怎麼能不生氣!
霍連城纔不聽她的話,非但
不放開她的柔綿綿的手,反而一把將她拉進(jìn)了他的懷抱裡,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被男人一雙強(qiáng)大的手臂緊緊地圈住。
他很需要她,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不想見到她不開心,她生氣不理他的樣子。
“可晴,不要生氣,我認(rèn)錯。”
方可晴真的想要打他泄氣,可是又不知道他剛剛究竟是哪裡痛,怕是自己落手重了,讓他又痛起來。
“我不是要聽你的認(rèn)錯。”她努著嘴巴說道,擡眸,碰撞上他比起平日少了幾分神采的深眸。
“霍連城,我要你從實招來。”她霸道地說。
霍連城眼神晃了晃,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瞞下去,他也沒想過要一直瞞下去,只是,他病情的嚴(yán)重性,現(xiàn)在他不能告訴她。
“老公,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忘記答應(yīng)過我什麼了嗎?爲(wèi)什麼你一次又一次地失信?”
方可晴字字在理地問,無不透露著對他的關(guān)心。
霍連城嘴角反而牽起一絲笑意。
“你還笑,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她憤怒地說。
“老婆,有你在我身邊,我每天都心情很好,控制不住想笑的衝動。”他像個老實巴交的孩子,向她解釋道。
方可晴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又想幹嘛?
“別以爲(wèi)賣萌我就原諒你,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剛剛到底是哪裡痛?是頭痛嗎?”她問,他一直扶住額,臉色白得恐怖。
頭痛的話,會是什麼病因?
他身體一直很好,應(yīng)該不是什麼隱疾吧?
霍連城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頭痛。”
“然後呢?”
他抱緊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親她的鎖骨。
“霍連城,我真要生氣了!”
“可晴,我告訴你,我都會告訴你,你不要生氣,好嗎?”
方可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
男人輕推她起來,拉著她的手,走上書房。
從抽屜裡,拿出一張CT掃描的片子。
“這是我的腦部掃描圖。”
方可晴接過去,雖然看不太懂,可是,裡面有一塊陰影,卻是很明顯地告訴了她答案。
“這是什麼?腫瘤?”方可晴整個人都不好了,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恐懼,很是淡定,彷彿這張腦部掃描圖裡的主人,並不是他。
方可晴神情一凝,眼裡透出哀傷:“怎麼會……是惡性的?”
霍連城眸底的神色閃爍了一下,幾乎察覺不了:“良性的,放心。”
方可晴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這絲毫也不能令她安心多少。
“要做手術(shù)吧?什麼時候做?現(xiàn)在你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看著她滿臉緊張,似乎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霍連城微笑著扶住她的肩膀:“可晴,你聽著,我不會有事,我會好好地治療,你要做的事,是好好照顧著嘟嘟,每天開開心心地生活,只要看著你和嘟嘟快樂,我就快樂。”
方可晴眼裡透著淚光:“可是我很擔(dān)心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