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計劃,週日早上天還沒有亮,四個人就已經驅車前往大洋路去看海景。
由於墨爾本近海,又屬於澳大利亞最南部的維多利亞省。晝夜溫差非常大,而西方人得天獨厚的健壯體魄,讓他們在這種天氣裡仍感到愜意十足。而蘇易和吳珺珺兩人卻有些吃不消,都是勾在脖子一陣哆嗦,看著旁邊的John哈哈大笑。立刻把車窗關緊,開起了熱空調,自己則脫到只剩下短打一件。
“吃生牛肉的就是和我們這種文明人不一樣。”
蘇易抖著肩膀在後座,低聲向吳珺珺嘀咕了幾句。因爲昨天一天,John都是和蘇易坐在前面,兩人不熟自然話也不多。結果到了晚上,John就開始大肆抱怨,說自己儼然就是個司機,沒有人理他。所以,大家一致同意,今天由樑娜改坐副駕駛,沿途還可以兩人換手。
“小聲點,當心給人家聽到。”
吳珺珺朝蘇易瞪了一眼。話音才落,前面的樑娜就已經別過頭來,笑道。
“不要緊,反正他聽不懂,我還經常笑他長的像Monkey呢。”
說完,和吳珺珺、蘇易兩人一同哈哈大笑。
John雖然聽不懂中文,但是對樑娜語句裡不小心蹦出來的“Monkey”卻是瞭然於心。回頭大叫“What”,說自己若是隻猴子,那樑娜就是猴子太太,將來會生出一堆大小猴子,有公猴子、母猴子、黃猴子、白猴子、混血猴子、西方猴子、東方猴子……
三個人被這個老外猴子了半天,逗得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車行不到一個小時,一行人便來到了坐落在科里歐灣畔的吉隆市。這裡曾經是一個著名海港,到處林立著高桅帆船。
John把車停在路邊,回頭向大家提議去吃Fish & Chicken。還口口聲聲說讓吳珺珺、蘇易兩人體驗什麼是真正的澳大利亞生活。
聽了他這麼說,樑娜在自己丈夫背後打扮鬼臉,用中文嘲笑道。
“你們可別以爲這個是什麼大餐啊。就是油渣麪粉雞塊和魚塊,和薯條差不多,要粘著番茄醬才能吃的進去。我看John不是想讓你們品嚐美味,而是想讓你們徹底知道什麼是‘澳洲無美食’。”
說完,見John在前面叉腰等候,立刻換了副興奮的嘴臉,大叫的跑上去。
“Wow, Fish &Chicken, we’r coming.”
吳珺珺看著一旁蘇易,兩人默契一笑,也很快跟了上去。
簡單的一頓早飯之後,商務車便在沿著海岸線開鑿而出的大洋路上行駛。整條大洋路蜿蜒數裡,延綿不斷。當開出去一段時間之後,身邊的峭壁逐漸變小,眼前豁然開朗。左手邊是廣闊無垠的浩瀚大海,右手邊則是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那種勝景真的是無法用語言表達。
澳大利亞人人都會游水,沿途便看到數位藝高人膽大的衝浪高手,在洶涌的海浪中若隱若現。蘇易禁不住舉起手中相機,按下快門。當放下相機的那一剎那,沒有人發覺他臉上,有一絲水痕悄悄滑過。
一路上,大家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大家發現,原來全世界人民都喜歡作心裡測試,連高大粗獷的John也跟著湊熱鬧。John的測試題目是這樣的。
“首先你來到一個廣闊的沙漠上,看到一個四方型。
“請閉上眼睛想一想,這個四方型是什麼材質做的,距離地面有多遠。
“然後,沙漠裡有一個梯子,你覺得那個梯子有多少級。位置處在什麼地方。
“接著,你會看到馬。你心裡覺得會有幾匹馬出現在畫面上,他們又是什麼樣的狀態,在畫面的什麼位置。
“再接著,你會看到一些花,你覺得有幾朵,又是在什麼位置。
“最後,畫面中會出現一陣颶風,你覺得它是在哪裡,是什麼狀態。”
John一口氣說完題目,笑嘻嘻的看著後視鏡中互相對視的兩人。
吳珺珺捏著下巴,稍微想了想,先開口道。
“一個很大的木質方框,懸掛在空中,差不多五米好了。
“梯子呢,也是木頭做的,靠在方框旁邊。當中的階梯能有多少有多少,最好是超市裡的那種電動扶梯,站著就能送上去了。”
蘇易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哇,哪裡有那種木頭梯子啊,你做夢呢。”
“幹嗎,做測試嘛,當然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了,否則就不準了。臭小子,不要給我打岔,我還沒說完呢。
說著,吳珺珺瞪了蘇易一眼,繼續說道。
“馬的話,有兩匹。一匹長得不是很好,很瘦弱嬌小,要放到方框裡面好像溫室一樣養著,那還有一批呢,則非常健壯高大,正在沙漠裡幫我馱行李呢。
“那還有花和龍捲風呢?”
樑娜也跟著起勁,覺得非常有趣。
只見吳珺珺眼睛一轉,說道。
“花大概有幾簇,圍了那匹小馬一週。”
“不是吧。珺珺同學,你的花是幾簇幾簇的,那不是有上百朵?”
樑娜邊說,邊大叫起來,臉上現出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
吳珺珺則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翻著白眼問道。
“幹嗎?不可以嗎?沙漠那麼可怕,多點花來浪漫一下。不過,爲什麼要有龍捲風啊?我不喜歡,可不可以沒有?”
John聽她這麼說,稍稍點頭,勉強同意她把龍捲風給排除在外。
“答案呢?快說答案。”
“人家蘇易還沒說呢,你猴急什麼?”
樑娜真受不了這個大腦少根筋的吳珺珺,朝她瞪了下眼睛,轉頭笑著問蘇易。
“蘇易,你呢?”
蘇易此時也正在認真的考慮自己的答案,撇了撇嘴角,慢吞吞的說道。
“塑料藍色的四方型,高高的掛在空中,幾乎一眼望不到。梯子呢倒在地上,也是塑料做的好了。大概有個三四級吧。我的馬也有兩匹好了。都是漂亮的小母馬……”
話音剛落,John和樑娜就歡呼了起來,彼此間還把看好戲的眼神交流了一遍。
蘇易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挑著眉毛看著樑娜,又看看吳珺珺。
吳珺珺也是莫名其妙,知道肯定是題目的問題,心想,這小子也給人作弄了,跟著瞎起鬨。
樑娜看蘇易停在那裡,連忙收了笑,催促蘇易繼續回答問題。
“快說,那兩匹小母馬現在怎麼樣?”
蘇易自知即將給人戲耍,倒也不十分在意,跟著笑道。
“一匹稍微胖一點的也在方框裡,另外一匹走遠了。
“花的話,有一朵在那匹胖馬的頭頂上。”
這回換吳珺珺哈哈大笑了。
“什麼情況啊你。你們外星人的花是長在馬頭上的嗎?”
蘇易挑著眉毛不以爲然。
“自戀的馬不可以啊?有人的木頭梯子還是電動的呢。”
“別管那麼多了,快說最後的龍捲風呢?”
樑娜急著想知道答案,又開始催蘇易。
“應該不遠,就快來了。感覺好像如果不跑到方框裡面,騎上那匹馬逃走的話,就要給捲進去了。”
樑娜一聽,嚇了一跳。連John也跟著緊張道。
“Do you really think so?”
見蘇易表情認真的點點頭,夫妻倆都微微皺了下眉毛。
吳珺珺則根本不在意,抓著樑娜的袖子急急問道。
“答案,快說答案。”
樑娜看好友心急,略微笑了一下,開始解答。
“首先,那個四方型就是你自己,離地面越高越不切實際,材質和顏色說明心地,這個請自行想象。梯子就是你們的好朋友了,級數就是好朋友數,梯子的材質就是你和朋友們的關係的堅固程度,梯子距離方框越近越說明和朋友的往來越密切。馬呢,就是你將來的那一半咯,你們倆啊,都是兩次婚姻呢。花就是您們未來的兒女了。珺珺就厲害了,竟然有一百多個子女,世界上最能生養的動物都比不過你啊。”
說著,樑娜放開懷哈哈大笑開來。
蘇易和John也跟著笑得前撲後仰,John甚至連方向盤都捏不穩。
吳珺珺撅著小嘴,瞪了幾個人一眼。
“那又怎麼樣。本小姐樂意。”
說著,馬上換了副好奇的表情,拉著樑娜問道。
“那最後的龍捲風呢?”
樑娜稍微猶豫了一下,轉過頭微笑對蘇易說道。
“蘇易,其實心理測試都是鬧著玩的,你可別當真啊。龍捲風就是厄運的意思。你說,龍捲風馬上就要來臨,就是預示有大夥臨頭。不過,我看你還有匹漂亮的小胖馬幫你,你不用擔心了。”
John和吳珺珺也跟著附和,笑他未來的另一半會是個胖胖的小女生。
蘇易則微微勾起嘴角,跟著笑了一會兒,便把頭側向了一邊。
三個多小時之後,四個人終於抵達了坎貝爾不遠處的Loch Ard Gorge。這裡的海岸線交錯複雜的感覺要把人吞噬掉,而Loch Ard的名字就來自於在此海域遇難的船隻的名稱。
John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把大家領著走下懸崖下的那處小小的避風港。這個避風港之所以稱爲Gorge,意思就是好像大海的一張大口,把所有的東西吞噬而盡。當年Loch Ard號途徑至此,海浪滔天,觸礁沉沒的時候,就是在這個位置。
吳珺珺看著心裡實在是太過震撼。雖然上海也有海,但是那海太過小心,太過污濁,不像這裡清得可以洗淨人的心,深得可以埋葬任何煩惱。她笑著跳著,在小小的沙灘上來回奔跑。一頭大波浪已經亂成一團,等到累了,才坐回蘇易的身邊。
“實在太美了,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Loch Ard號的唯一生還者,因爲這麼美麗,不捨得死去,便偷生在這人世之間。”
蘇易坐在風口,衣服後面的帽子被吹得上下翻飛,看到吳珺珺興奮的無以復加,心裡也舒暢許多。
“我看你身邊的朋友都能長命百歲。”
“你也這麼覺得是吧?我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現在都還在,爺爺都已經快九十歲了。我爸爸媽媽身體也很健康。還有,你看你剛來我們公寓的時候,動不動就生病,瞧現在這麼精神,還和我一起跑到南半球來。少爺,我看你以後就跟我混好了,保準你可以活到一百多歲。”
吳珺珺說話的時候,覺得世界實在太美好了。她真心希望蘇易也可以體會到她現在的心情。
只見蘇易,微微皺了下鼻子,轉頭笑道。
“大媽,那我賴定你,你要保證我活得很久很久,直到你都看不下去爲止。”
說著,還伸出右手的小指頭。
吳珺珺也笑得沒心沒肺,立刻伸出自己的小指頭和他勾在一起。大叫道。
“沒問題。籤協議,拉勾,蓋章。”
兩個人手指緊緊勾在一起,迎著風互相凝視著,覺得身體都是輕飄飄的。
這個時候,身後的樑娜夫婦也跟了過來。John更是舉起相機迅速按下快門,爲蘇易和吳珺珺來了張特寫。
樑娜一發現丈夫在身後偷拍,立刻張開手臂,把吳珺珺和蘇易抱在懷裡。而吳珺珺亦開心的配合著,將雙手平伸,和樑娜一起把蘇易抱進一個小小的空間裡。蘇易則舉著手中咖啡,笑得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最後,樑娜和John也不忘記把蘇易和吳珺珺兩人送作堆。兩個人因爲心裡早已經放開,玩的十分開心。一會兒擺了個向前進的造型,一會兒擺出了奧特曼與美少女,還舉起手勾著手指做出一個可愛的心型,最後竟然熱情的互相抱在了一起。這些都被John一一定格,成爲最爲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