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別說了,來人,將二小姐和表小姐都送回房裡?!?
藍素疲憊地揉著眼睛,一切她都心知肚明。北堂雅必然是來救素雲(yún)的,至於她爲何能一路通行無阻,恐怕發(fā)現(xiàn)她行動的北堂妖也有所助力。而北堂妖又去找她,無非就是要她看看,北堂雅是個怎樣的女子。
藍素養(yǎng)了北堂雅這麼多年,早就知道,哪裡需要北堂妖提醒呢?
只是,北堂妖做這些,是爲了擠開北堂雅做北堂府下一代家主?還是單純地不想讓北堂雅傷害到她!
藍素不知道,她只是再一次選擇將事情壓下。北堂府的內(nèi)鬥,她不希望傳到外面去!
北堂雅不甘心極了,眼看著自己就可以救出素雲(yún),卻被北堂妖給插了一腳!而她忘了,若沒有北堂妖,她萬萬引不開那些護衛(wèi),更別提就算進到屋裡,北堂妖不帶著人來,她早就被那李子寂給侮辱了!
此刻,怒火燃燒著她的眼眸,北堂雅還是生平第一次,在與北堂妖分道揚鑣的同時冷冷對北堂妖說道:“你給我等著,總有一日,我要你哭著跪在我腳下。”
北堂妖淡笑,“我等著?!?
事情的反轉(zhuǎn)會很打臉,她現(xiàn)在最喜歡打臉,她也期待著那一日的到來!
回到和風(fēng)院,錦靈還在熟睡,北堂妖在出了身汗後,罕見地有了睡意,她低頭將錦靈伸出被子外的手放好,安心地躺在了錦靈的身邊。
另一邊,北堂雅領(lǐng)著狼狽的長平回了屋子裡,她恨恨一摔門,回頭對著長平就是一頓罵。
長平也委屈啊,別說她是女子,就算她是男子,也打不過那些學(xué)了武的男子!她是跑到後花園的時候被抓住的,恰好那時候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湖面就被炸了起來,隱隱的又有燎原火光,她驚訝地合不攏嘴的時候,被追過來的人抓了個正著。
如實這麼一說,北堂雅反倒對北堂妖起了懷疑。這麼大的本事,絕不可能是北堂妖!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如此一想,北堂雅就覺得後背有些發(fā)涼,她忙催促長平關(guān)上門,直到躺在被窩裡,她還是睡不著。若不是北堂妖害她,又會是誰?不對,還有可能是北堂妖的同伴!
北堂妖的目標若是整個北堂府,必然是有備而來,再聯(lián)想起素雲(yún)說的話,頓時她對北堂妖都生了懼意。跟這樣的人爭鬥,會不會是找死?
但北堂雅就是要迎難而上!她決定從明日起,她要讓人時時刻刻盯著北堂妖,還要儘快將北堂妖趕出府去!
迷迷糊糊之間,北堂雅眼看就要陷入熟睡,忽的身旁一沉,一陣涼氣襲來。北堂雅打了個哆嗦,不耐煩的睜眼就道:“長平,你拿冰塊來做什麼?”
卻瞬間啞音。
再一看窗戶那裡,日光都照了進來。
天亮了,正是府內(nèi)換班的時候,守衛(wèi)最是薄弱。
北堂雅往牀榻內(nèi)躲了躲,望著女子道:“你怎麼又來了?”
女子微笑,卻將散著寒氣的匕首啪一聲放在了北堂雅牀頭,她挑眉而笑道:“怎麼?你沒成功,還不許我來看看?!?
北堂雅只覺頭皮發(fā)麻,她硬邦邦地說道:“我盡力了……對了,昨兒還有個男子,叫什麼李寂?”
女子聽了笑容便有一刻的凝滯,她的視線掃過來,清淡問道:“李子寂對不對?”
“對,素雲(yún)說他是明月堂的堂主。明月堂是什麼?”
“多嘴!你有命知道嗎?”女子毫不留情地斥道。
北堂雅縮了縮脖子,沒有再問了。
女子思忖片刻,又緩和了語氣問道:“李子寂是不是去殺素雲(yún)的?”
北堂雅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她低垂著腦袋,冷不丁頭頂覆上一隻溫暖的手掌。
“別怕,李子寂沒殺成素雲(yún),還會來第二回的?!?
北堂雅一抖,他還會來第二次?她不更怕!
女子見北堂雅這反應(yīng),心裡還是滿意的,不怕北堂雅怕死,就怕她不怕死,那可就麻煩了。
“放心,這回,我在你身邊?!?
北堂雅便擡起了頭,怔怔地望著她,“你在我身邊做什麼?”
女子見北堂雅那副呆樣,便知道她此刻又犯蠢了,心裡便有些想笑,誠然她也笑了。摸摸北堂雅的腦袋,她輕聲道:“這回我會護著你,不會讓李子寂傷害你和素雲(yún)任意一人?!?
她甚至確信,生來好色的李子寂一定會先來北堂雅這兒!爲什麼?光從昨日李子寂沒有殺掉北堂雅便知道了。若是李子寂想要北堂雅的命,北堂雅便不可能站在這兒。
四面楚歌之下,忽然有人對北堂雅說這話,她不是不感動得。但她也學(xué)聰明瞭,女子對她好,必然也有所企圖。
她揉了揉鼻尖,輕輕說道:“我要起牀了,你先躲起來吧?”
“躲起來作甚?我晚上自會過來,你就在房裡等我,我會帶你去救素雲(yún)?!迸优牧伺谋碧醚诺念^頂,正要起身,手卻忽然被北堂雅抓住,回頭望向北堂雅嬌弱的眉眼,她輕怔道:“怎麼?”
“你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北堂雅低低說道。
女子沉默片刻,“白舞。”
她抽身而去,長平也在此刻敲響門,“二小姐,您該起牀洗漱了?!?
“知道了!”北堂雅沒什麼好氣地說道。
長平便有些訕訕,直到跟著北堂雅到了前廳,看到藍素之後,長平才鬆了口氣。藍素在的時候,北堂雅纔不至於隨意打罵她。
“娘?!北碧醚艈玖艘宦暋?
藍素應(yīng)了,卻是淡淡地說道:“坐著吧,珠兒,給二小姐添粥。”
北堂妖也在此時過來,跟北堂雅打了個照面,二人誰都沒有招呼,北堂妖沉默著在藍素左手邊坐下。
“娘,上回您說要給我請的琴師還請嗎?我如今沒什麼事情做,想學(xué)學(xué)琴?!?
北堂雅說著就往藍素那邊靠了一些,她就看不慣北堂妖,北堂妖要的什麼東西,她都要搶過來!
藍素淡聲道:“府裡緊張著呢,請琴師的銀子不夠?!?
“那我能不能去夏姐姐府上?聽說她請了都城最有名的似月琴師,我也正好過去學(xué)學(xué)?!?
藍素終於正眼看她,卻是蹙著眉道:“顧小姐府上?不可,她家兄弟多,你一個人去不妥,至少也要有些伴?!?
“長平就是我的伴啊!”
藍素側(cè)頭看她:“你怎麼在府裡待不住的?雅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
北堂雅心說:“娘,你以前對我也不是這樣的!”
這一切,都是北堂妖的錯!要不是北堂妖,她不至於跟藍素鬧到這個地步!
說著北堂雅又剜了北堂妖一眼,北堂妖心底發(fā)笑,她就安安靜靜喝個粥都能躺槍?不過,她的確做了壞事,北堂雅瞪她就瞪吧,反正她不在乎!
“娘,我又不是去做壞事,您要是讓我每日都悶在家,我真待不住?!?
“雅兒大了,心野了?!彼{素淡淡道。
北堂雅臉色一白,她萬萬沒想到藍素會說這話,她感覺到藍素正在離她越來越遠,可她卻無可奈何。
“乾孃,昨夜乾爹回來了嗎?”北堂妖忽然開口問道。
藍素望著她,眸光倒是溫和了下來。北堂妖總讓她想起自己逝去的大女兒,那又是她的親生血脈,她對著北堂妖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耐心。
“沒有,你乾爹近來忙,你我都要諒解?!?
北堂妖思忖片刻,柔聲道:“乾孃,要不這樣,你派人午時送些飯給我。醫(yī)堂離大理寺近,我給乾爹送些飯菜,順便看看乾爹近來如何,可好?”
藍素失笑道:“何必累著你呢?我去送飯不就好了?”
“乾孃,你身子不好,這種事兒還是我來吧。正好,我下午也要出去的?!?
藍素拗不過北堂妖,便點了頭。
“乾孃,我吃好了,先走了,您慢用?!北碧醚p輕移開椅子起身,良好的教養(yǎng)展露無遺。
“誒,錦靈呢?”看著北堂妖一個人走,藍素正想著在場是不是缺了什麼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錦靈。
“我有事吩咐了錦靈,錦靈去辦事了?!北碧醚仡^說道。
“好的,你去吧?!?
北堂妖走了,北堂雅覺得吃飯也沒什麼意思了,匆匆吃了幾口就起身回自己院子。
藍素輕飄飄地開口道:“若是實在無聊,看書練字都隨你,身爲世家小姐,你以爲自己身上的擔(dān)子很輕是嗎?”
北堂雅腳步一頓,藍素又道:“你能安靜平淡地過上好日子,都是我和你爹在外替你擋著災(zāi)禍,你若是孝順,便該明白我和你爹的苦心。別做些作踐自己的事情,好好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就是高傲,都勝過自卑?!?
北堂雅聽得心裡難受,應(yīng)了一聲好之後,快步離開。
藍素和老管家對視了一眼,都嘆了一聲。
北堂家的這苗子,已經(jīng)斷了啊……
醫(yī)堂。
北堂妖拿著隱水十八術(shù)進門的時候,被錦靈撲了個正著,她在北堂妖身邊笑彎了眼,歡聲說道:“小姐的事情我已經(jīng)辦妥了,明日下午我們就可以取衣裳了?!?
北堂妖一怔,“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