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羣可憐的學(xué)子,被一場考試弄成這樣,也是種悲劇。
董晗軒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繼續(xù)問。
他自然不知道,作爲(wèi)同一個地方來的老鄉(xiāng),董萩靈更能明白開國聖祖皇帝的用心良苦,可如今,已然面目全非。
喝了養(yǎng)神湯,住董家的學(xué)子們果然恢復(fù)很快,第二天就精神奕奕的開始討論試題,成績,以及其他事宜了。
考試成績要七天後纔出來,這段日子是最難熬的,沒人敢說自己就一定考得好,文章評選這種事情,不僅靠本事,還得靠運氣,萬一遇上一個不喜歡自己文章風(fēng)格的評選人,那就悲催了。
好在,開國皇帝的子孫沒有集體蠢到家,聖祖的有些精華政策還是保留到了現(xiàn)在。
比如,評閱考卷,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分?jǐn)?shù)的。
評閱大臣分十組,每組十人,每個人評閱打分,最後取平均值,而且,組與組之間,還會隨機交叉檢查,最大程度的保證公平,將評閱的個人因素降到最低。
不過,對考生來說,每個評閱分?jǐn)?shù)都一樣重要,所以,等待得很忐忑。
放榜當(dāng)日,董晗軒依舊帶著借住考生去盛京城,董萩靈則是在家無所事事了半晌,最終也去了盛京城。
不知道是不是董晗軒當(dāng)初的那些話影響了董萩靈的心境,反正,她就很古怪的感覺到,今天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fā)生,在家心神不寧,也做不了其他事,乾脆到盛京城看看,以便掌握第一手消息。
董萩靈來得也算早,皇榜根本還沒貼出來,可公佈成績的地方已經(jīng)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
真正的科舉,其實只有鄉(xiāng)試,會試和殿試,鄉(xiāng)試第一名叫解元,這個是秀才考,考上了纔是舉人。
在盛京城考的,是會試,各地舉人才有資格來參考,第一名叫會元,考上的便是貢士。所以,電視上那種窮秀才就來京趕考的,其實是坑爹呢!
當(dāng)然,這裡面有時代問題,不是每個時代的科舉都這樣的,盛蓮?fù)醭?jīng)過開國皇帝的統(tǒng)治,自然用了董萩靈前世所知道的最完善的古代科舉制度。
而會試一過,那就萬事大吉,因爲(wèi)後面的殿試,沒有落榜一說,只是由皇帝主持,然後再行排名。
第一的自然就是狀元,所以,三試皆第一,便是連中三元。
當(dāng)然,這個殿試還早,如今要公佈的,便是會試成績。
見附近茶樓或者其他暫時歇息地都被人堆滿了,董萩靈無奈的尋了個稍遠(yuǎn)點的角落,反正,她又不是來看成績的,根本不用去擠。
很快,御林軍護衛(wèi)著幾位官員走了過來,在人羣自動的讓路中,拿著衆(zhòng)目殷勤期盼的榜單,開始張貼。
董萩靈進的是一間普通酒肆,距離稍微遠(yuǎn)了點,纔沒有被人給全部霸佔了,要了一雅間後,點了一壺小酒,幾個小菜。
好在那小二也知道,今天出現(xiàn)什麼樣的客人都正常,何況,盛蓮?fù)醭鋵嵱薪行┙藭M入酒肆喝酒,那相當(dāng)正常。所以,面對董萩靈,小二也沒有特別驚訝,甚至都沒有多關(guān)注一眼,正忙得腳不沾地。
不多時,成績處傳來一陣陣的騷動,有大哭的,有失魂落魄的,也有驚喜的,高興的,甚至癲狂的,距離這麼遠(yuǎn),依舊看得董萩靈有些瞠目結(jié)舌,范進中舉就能瘋了,這跟現(xiàn)在的場面肯定差不多吧!
人生百態(tài)?董萩靈撫了撫垂耳的發(fā),開始回憶自己當(dāng)年有沒有這麼癲狂過,貌似高考成績,也沒有讓她驚喜一點啊!
“咦,第一名會元是個叫馮澤的?”
“厲害啊,這次的題據(jù)說很偏,文章可不好寫。”
“如此能得會元,肯定是大才。”
“咦,那個馮澤,我怎麼聽說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之人?家裡有點錢,可平時寫文章也不怎麼樣啊!”
“不會吧,該不是看人家中了會元,就嫉妒誹謗?”
“聽人說的,這馮澤,似乎是江南玉州的,那邊來的考生可不少,誰不知道誰?”
“等等,我怎麼聽說馮澤是西南餘州的?”
“不對不對,是禹州!”
“切,是魚州好不好?”
“……你傻吧,盛蓮?fù)醭恤~州這個地方嗎?”
“咦,沒有嗎?”
“……”
董萩靈耳力敏銳,有心之下,自然而然就聽到了遠(yuǎn)處談話,心下微囧。
不說這些人的話題有多歪樓,最後都討論到盛蓮?fù)醭膰凉?fàn)圍去了,就是這成績纔剛貼出來,他們到底從哪裡來的這麼多聽說?
彷彿幾息之間,那個叫馮澤的會元,連祖宗十八代都被人傳遍了。
原來,自詡讀書人的八卦,其實也相當(dāng)多的。
其他小道消息暫時忽略,董萩靈卻對馮澤這個名字上了心,微微涌上一絲不太祥的預(yù)感。
如果她沒記錯,又沒有巧合的同名同姓的話,這個馮澤,很不巧的就是住在她家的某個人。
因爲(wèi)董晗軒極力迴避家住客跟自家姐姐碰面,所以,董萩靈並沒有見過這人,倒是經(jīng)常聽董二弟說起家住客的一些情況。
這個馮澤,雖然沒有流言中那麼不堪,可確實沒什麼真才實學(xué),雖然考上了舉人,取得了上京趕考的資格,可董晗軒一直不怎麼看得上。
而且,馮澤家裡不是有小資,應(yīng)該很有錢纔對,第一批到蝴蝶村借宿,還經(jīng)常給賞錢,每次賞錢都不會低於十兩,幾個月下來,其實比他付給董家的住宿費多了好多倍。
“看來,二弟說的事情,成真了啊!”董萩靈皺了皺眉,爲(wèi)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一個有錢的考生,學(xué)識並不出衆(zhòng),卻在難題環(huán)繞下得了會元,怎麼看都有“犯罪”的潛在因素。
抿了一口杯中橘子味的果酒,董萩靈深深嘆了口氣,在這穿越者衆(zhòng)多的世界,白酒的濃度早被提上來了,一般女人不會隨便碰的,而且,專門給女人準(zhǔn)備的果酒也品種繁多,樣樣齊全,比現(xiàn)代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馮澤……麻煩了啊!”董萩靈輕吐一口氣,果然,她預(yù)感是正確的,作爲(wèi)馮澤的借住東家,一個不好,就得受牽連。
董家就一農(nóng)戶,說牽連只怕還擡舉了,更大的可能,會成爲(wèi)權(quán)勢博弈的附帶犧牲品,被人隨手就給捏死了,連渣都不剩,還沒出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