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萩靈覺得，有時候太后的調侃，真是讓人吃不消，不知道該順著來，還是逆著行，到底是長輩，有些事情的處理沒那麼簡單。
所幸，太后只是開開玩笑，並不是要董萩靈說什麼，見她有些無措，那也就罷了。
蓮瑢璟則是衝董萩靈擠眉弄眼了一陣，心裡很是開心。
太后畢竟是宮鬥了一輩子，最後還算勝利的女人，自然知道皇帝三人這會兒出現，不會那麼簡單。
茶過一旬後，太后幽幽的說道：“皇帝不如直說了吧，找哀家都是什麼事？”
現在又不是平時，非常時期，外面有那麼多的客人，皇帝沒有理由還在她這裡來交流母子感情。
皇帝也不急，晚膳的時間會比較晚，距離現在還早著呢！
揮手讓其他的人，包括個人的心腹都退下，屋子裡只剩下四個人。
皇帝有些憂心的看著太后說道：“是關於那姓卓的。”
這些年，在太后面前，皇帝從來不說卓將軍的事情，甚至連這姓都不會提一下。
當初的太后有多寵自己那嫡親妹妹，那就有多恨這姓卓的，哪怕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那也是太后不能提及的痛。
可現在，不得不提及，皇帝一邊無奈，一邊擔憂的看著太后。
這會兒，皇帝甚至有些慶幸董萩靈來了，至少可以不動聲色，不驚動任何人的看著太后情況。
太后經過上次中蠱，身體大不如以前，早說過經不住刺激。
而這姓卓的，對太后來說，本身就是刺激。
果然，太后的呼吸瞬間絮亂無比，過了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在這期間，皇帝連呼吸都輕了，整個人都是忐忑的。
或許是太后這麼些年也想通了，剛開始還有些受不住刺激，可緊接著也不想讓皇帝太過擔心，整個人很快平靜下來。
畢竟，逝去的人再也回不來，遺憾終究是遺憾了。
“哦？這人又做什麼了？”太后當年可以爲了皇帝不動那姓卓的，如今自然也沒多大的想法。
“朕，只是想知道，母后曾經查過的事情，卓將軍當年的出生，到底是怎樣的？”皇帝也不繞彎子了，爽爽快快的問道。
太后愣了一下，盯著皇帝看了看：“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開始追問那些當年？”
太后明顯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從皇帝的問話和神情中，都猜出了不少事情。
事關那姓卓的，太后對這表示了關心，也不是不能告訴皇帝，只不過，她更想知道這丫的到底做了什麼？
“這？”皇帝禁不住有些遲疑。
倒不是想爲卓將軍隱瞞，而是擔心太后的身體。
見狀，太后反而堅持想知道了，她對那姓卓的，從來沒有放心過。
皇帝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了董萩靈，實在有些做不了主。
如果可以，這種事情他也不想來問太后，可想來想去，只有太后知道內情，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董萩靈輕笑一聲，卻點了點頭：“不知道皇上有沒有這種體驗？發現一件很想知道的事情，可總是不能知道，哪怕是各方打聽也沒有結果。這個時候，皇上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呢？”
看皇帝真的認真在想，董萩靈就接著說了：“哪怕這個結果會很壞，讓人很不能接受，可那個過程，皇上會不會覺得焦慮？”
所以說，越是不讓太后知道，即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也無法讓太后心安。
有時候，你覺得是爲人好，可未必是別人需要的，而且容易好心辦壞事。
太后的身體本來就需要靜養，可皇帝來這麼一出，哪裡還能靜養？老是糾結著這麼一件事情，反而對身體更不好。
太后看了看皇帝，心裡也有了一些預感：“皇帝，你就直說了吧，你明知道，哀家很關心這件事情。”
太后也不知道關心來做什麼，臣子和太后，幾乎很難見到一面的，太后已經很久不想這件事情了。
不過，或許潛意識中，她還是希望能讓這個男人受到更大的報應吧，而不是這麼安安穩穩的享受榮華富貴。
不知道爲什麼，太后總覺得，她等待的機會或許來了，所以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想知道真實情況。
“可是，結果或許……”皇帝雖然已經被董萩靈說服，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
“不管結果如何，哀家已經做好了準備。”太后表情肅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董萩靈不動聲色的注意到了這點，心下也送了一口氣，她就是猜到，其實太后，恐怕並不希望那姓卓的過得太好，事情的真相雖然有點刺激人，可指不定是太后希望看到的。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或許太后看這情況，都已經有預感了。
太后根本就沒有放棄過爲自己妹妹報仇的心思，反正太后妹妹當初死於難產，一屍兩命。
可以說，太后妹妹並沒有留下什麼可以掣肘太后的後人，而卓將軍之所以能夠舒服的活到現在，分明是皇帝一直需要。
話說到這份兒上，皇帝再不說就不像話了，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才慎重的說道：“母后，是靈欣，她無意中發現一些事情，讓我們判定，那姓卓的，似乎是湘王的人，而朕一直以來的重用，只是成全了別人的笑話。”
看皇帝說的這麼直白，董萩靈眼中閃過一抹佩服。
她一直覺得，這個皇帝跟她所瞭解的皇帝不同，就是這些。
蓮瑢鴻做皇帝，纔像是個做皇帝的，只把這當職業的樣子，該有的普通人心裡和優點真是一點沒有少。
主動承認錯誤從來不含糊，更不會高高在上的覺得任何人都該順著他。
可以說，先皇就是一個剛愎自用的典型皇帝，而當今聖上，反而是董萩靈都沒有想過的，皇帝，真的可以這麼當，一直覺得，那種理想中的爲君者，都只是幻想呢！
至少在自己有錯誤的時候，當今聖上從來不掩飾，反而更注重的，是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