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冰涼

一小時後，離江中上游某處。

這一帶是個老舊的水泥河堤，河堤下還連通著幾個下水道。

早年，城市污水都通過這些下水道排往江中，後來開始治理環(huán)境，纔將污水集中處理。這些下水道廢棄多年，早已乾涸，變成無人問津的小隧道。

鬥虎拿著早年的下水道線路圖，提著大型手電筒，帶大家從俠水據(jù)點出發(fā)，成功走出“迷宮”。

“嘩啦——”

鬥虎用青犬妖刀撥開擋住隧道口的雜草，率先出去。

他大步來到淺灘上，放下手電筒，伸了個懶腰，四下張望，確認(rèn)安全，才朝身後比了個OK的手勢。

其他人迫不及待地從小隧道中走出來。

死豬在可又和鴉鯊的協(xié)助下，將輪椅和朱雀放下。

高欣欣、靜書負(fù)責(zé)看著萌羊和王蔚洇，別讓她們亂跑。

橫木則直接在四周製造出【殘影】，掩護(hù)大家不被發(fā)現(xiàn)。

很快，大家都安靜下來，寒冷的夜風(fēng)拂過，大家站在江邊，呼吸著新鮮空氣，眺望對岸的繁華夜色，就像眺望著希望之光。

時間的殘忍就在於，不管這一刻你選擇如何度過，它都會冰冷又公正地淌過。

就像這個內(nèi)戰(zhàn)之下的春節(jié)，不管死去了多少至親摯愛，對岸依舊流光溢彩、霓虹閃爍，那些喜慶的紅與鼎沸的人聲，層出不窮地蔓延著、發(fā)酵著，那是每個人都嘴上嫌棄心中卻又期待著的“年味”。

格里高穿著總裁風(fēng)的真絲睡袍，穿一雙毛拖鞋，一手插袋，一手夾著半根菸，立在江邊，半瞇著眼，迎著冷風(fēng)說道：“這一幕，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

“是麼？”鬥虎蹲在他身旁，拿著一個軍用酒壺，小口喝著酒。

“裡面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恐懼讓你淪爲(wèi)囚犯，希望讓你重獲自由。”格里高說。

“說得好。”鬥虎很贊同。

“鬥虎叔叔！”穿著紅棉襖的王蔚洇跑過來，兩隻臉蛋紅撲撲的，她抓著鬥虎的手：“我要看煙花！”

鬥虎笑著捏了捏王蔚洇的臉：“洇洇乖，再等等，煙花馬上來了，保證超級大，超級漂亮！”

“嗯！”王蔚洇開心地跑走了。

“你打算在這放大型煙花？”格里高很好奇：“不怕被發(fā)現(xiàn)？”

“怎麼可能，再說我哪來的工夫給你們搞這些玩意。”鬥虎故作神秘：“等著吧，一會應(yīng)該就有了。”

“應(yīng)該？”格里高抓住重點。

鬥虎似笑非笑，又仰頭喝了一小口酒：“這要看蒼道給不給力。”

……

同一時間，三醫(yī)院，住院部樓頂。

天臺的鐵護(hù)欄內(nèi)，一胖一瘦兩個人影，坐在折迭椅上，裹著羽絨服，手拿望遠(yuǎn)鏡，正在值夜班，分別是老7和赤蜂。

老7翹著二郎腿，手捧保溫杯，裡面是加熱過的可樂。

赤蜂百無聊賴地咀著口香糖，吐槽道：“老7，你沒聽過一句話麼，可樂加熱，狗都不喝。”

“哈哈。”老7苦笑一聲：“換以前，管他什麼天氣我只喝冰鎮(zhèn)，可最近啊，這心裡頭實在是有點冰涼喲。”

“這大過年的，什麼事能讓我們7哥心涼啊。”赤蜂陰陽怪氣。

“少在這裝。”老7看赤蜂一眼：“一石和婷婷沒回來，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赤蜂不以爲(wèi)意。

“上面還沒下結(jié)論，但我估計這兩人鐵定叛逃了。”老7聲音壓低了些。

赤蜂嘴角一撇，不說話。

“一石肯定去九嗣了。”老7繼續(xù)說。

“也可能當(dāng)散人啊。”赤蜂故意說。

“你還裝！你會不知道原因？你跟一石都是朱雀的舊部，九嗣當(dāng)時的戰(zhàn)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朱雀還活著，就在他們那邊。”

老7半試探半開玩笑：“赤蜂，我看你心裡多少也有點想法吧。”

赤蜂忽然收回笑容，擡起頭，目光嚴(yán)肅：“老7，要不，我們也跑吧？”

老7一怔，臉色大變，原地跳起來：“你，你瘋了？我可沒有這個想法！要跑你自己跑！”

“哈哈！”赤蜂也一拍大腿，擡高了聲音：“瞧你這緊張樣，我開個玩笑，你以爲(wèi)我是一石那種叛徒？我對麒麟工會那可是忠心耿耿！”

“我也是！百川團(tuán)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麼可能叛逃？！”老7也擡高聲音，像是說給空氣聽。

老7重新坐下，又?jǐn)Q開保溫杯的蓋子，喝了兩口熱可樂壓驚。

“刷——”

忽然，一道白光從護(hù)欄後躥出，落到兩人中間。

“啊！”

“媽呀！”

老7和赤蜂嚇得差點從折迭椅上滾落。

“安禾歌？”老7很快看清，“你幹嗎啊！”

“我去！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赤蜂捂著胸口，“還以爲(wèi)見到鬼了。”

“我在巡邏。”安禾歌冷淡回答。

她一直通過【鏡中人】，穿梭在三醫(yī)院內(nèi)各種鏡面和玻璃窗上，剛纔的幾分鐘，她一直待在兩人腳下的玻璃窗上。

老7臉色微沉：“這麼說，我倆剛纔的談話……”

“我什麼都沒聽到。”安禾歌說。

“那就好，其實也沒聊什麼……”老7話音未落，忽然察覺到身後傳來異動。

“有人！”

他猛地轉(zhuǎn)身，赤蜂和安禾歌也警覺起來。

“嗡——”

兩秒後，三人眼前出現(xiàn)一扇普通門大小的藍(lán)色傳送口。

很快，一個人影從裡頭走出來，正是傳送門的主人曲幽。

他左手提著一打啤酒，右手提著一些滷味和花生，也被迎面朝向他的三人嚇了一跳：“啊，你，你們怎麼在這啊？”

“我跟老7值夜班。”赤蜂說。

“巡邏。”安禾歌回答。

“哦，我還以爲(wèi)你們在一號樓值夜班呢。”曲幽一時間有些尷尬。

說話間，身後的傳送門又走出兩個人，分別是林福和大黃蜂。

三人之前一直在大廳跟精神病患者和被軟控制的醫(yī)務(wù)人員們一起看晚會。

這越看，心裡頭越是苦悶。

三人一合計，還不如上天臺喝點酒，嘮個嗑。於是三人假裝上廁所，讓曲幽開了個傳送門，偷跑到屋頂上來了。

眼下，工作三人組對上摸魚三人組，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氣氛十分尷尬。

“呵呵，要不，一起走兩杯？”曲幽打破沉默。

“工作時間不準(zhǔn)喝酒。”赤蜂一本正經(jīng)，兩秒後，他眉毛一挑，圓滑地笑了：“但是管他的，還不讓人過年了。”

“沒毛病！”老7很贊成，他看一眼安禾歌：“小禾，你成年了吧？”

安禾歌眉頭微蹙，“我比你還大一歲。”

“不是吧，根本看不出來，我還以爲(wèi)是高中生。”大黃蜂也笑了，安禾歌冷冷看他一眼，他立馬脖子一縮，大氣不敢出。

林福摸著鬍鬚，笑盈盈地走上前，將背上的木匣放下，當(dāng)成椅子坐好：“還等什麼？開酒啊。”

六人圍坐在一起，各自打開一瓶啤酒。

大家剛要乾杯，天臺門“砰”的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