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悔棋

“我反覆下棋，以‘將軍’爲(wèi)目的，儘可能計算出未來的所有可能性，然後找出最大的一些可能性，再進(jìn)行推演，每一天，我都會根據(jù)自己掌握到的信息，更新和調(diào)整棋局，重新推演，也就是悔棋?！?

“所以，這些年……”朱雀不可思議：“你一直躲在日記本里下棋？”

百里弋點點頭：“我每天都在下棋，也在悔棋，有時候一天要下幾千場?！?

“倏——”

忽然，百里弋手中的魔法粉筆碎成了粉末，接著化爲(wèi)一道白色能量騰空而起，就像是煙花彈。

“讓你們看一眼視覺化的真正棋盤吧?！?

百里弋話音剛落，那枚煙花彈“譁”的一聲炸開，化爲(wèi)無數(shù)的光脈朝著四面八方鋪開，它們密密麻麻，交錯縱橫，一望無際，像一張立體的天網(wǎng)，遮蓋住夜空和沙漠。

在這張網(wǎng)狀的交叉點上，遍佈著數(shù)不清的光點，這些光點顏色、大小、強(qiáng)弱都不同。

有些光點已經(jīng)暗淡、靜止，有些光點仍在閃爍，並緩緩挪動著位置，同時朝四周震盪出一圈圈的能量脈衝，就像立體的漣漪。

這畫面，讓很多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東西——人類大腦的神經(jīng)元系統(tǒng)。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震撼到了。

很難想象，百里弋每天竟要對著這麼壯麗浩瀚的棋盤，一遍遍地推演，猶如玄幻小說中那些夜觀天象的高人。

“那顆黑色的，是不是陽哥？”張偉指著頭頂棋盤中一顆最亮眼的黑色光源說道，它不斷盪漾出來的黑色漣漪，不斷傳遍整個棋盤。

“是?！卑倮镞f。

“藍(lán)色那顆，是龍？”鬥虎問。

黑色附近的一顆藍(lán)色光源，也很亮，它盪漾出來的藍(lán)色漣漪也幾乎遍佈整個棋盤，不過相比黑色光源的漣漪，餘韻感稍弱一點。

由於無數(shù)的光源都在不斷朝四周盪出或大或小的因果漣漪，這些漣漪在彼此交融中變化著顏色，並緩慢消融，餘韻感這東西，只可意會。

“那顆綠色的，是麒麟嗎？”朱雀聲音透著一絲感傷。

百里弋點點頭：“是?！?

黑色和藍(lán)色旁邊還有一顆綠色的光源，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

這個光源已經(jīng)暗淡下來，但仍然還殘留著一些“餘韻狀態(tài)”的漣漪，因此還是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如果非要把三個光源和它擴(kuò)散的因果漣漪看做一個三角體，那麼，麒麟所在的部分，就像是素描畫中的陰影部分。

“哼！那顆金色的。”奈奈指向三角形不遠(yuǎn)處的一顆非常耀眼的金色光源：“想必就是吾王了！”

“那是死獸傲慢?！卑倮镞f。

“哈哈哈哈！”張偉捧腹大笑：“奈女王，你的排面不行啊。”

“你，你你你閉嘴！你不要跟我講話！”奈奈又羞又惱火，氣沖沖地跑向了青靈：這個張偉，討厭死了！

“我的呢！”鬥虎指著自己的鼻子。

百里弋?dāng)E頭，指著一顆還算明亮的灰色光源，它旁邊還有一顆褐色光源，彼此糾纏，像一對雙子星：“灰色那一顆就是你的?！?

“感覺還行嘛?！濒Y虎捏了捏下巴，總算接回之前的話題：“我在你的因果棋盤中，也是重點目標(biāo)吧？”

百里弋笑笑：“這要看跟誰比了?！?

“哈哈?！敝烊冈谝慌孕覟?zāi)樂禍，“瞧瞧，這是說話的藝術(shù)?！?

“你笑屁！”鬥虎不服氣，智商切換到了三歲：“反正我肯定比你重要，略略略~”

“無所謂?！敝烊敢荒槻恍迹骸澳阋誀?wèi)誰都像你，自我意識嚴(yán)重過剩。”

百里弋笑而不語，還是決定不多嘴了。

“抱歉，不能具象化太久。”

見差不多了，百里弋一揮手，頭頂?shù)暮棋灞P開始“坍縮”，幾秒之內(nèi)變回一根“魔法粉筆”，重新飛回他手中。

大家重新在篝火堆前坐好。

“百里，你做的事，不僅僅是下棋吧？”高陽冷靜地開口了。

百里弋笑了：“當(dāng)然，有時候我也會下場，在一些節(jié)點做適當(dāng)引導(dǎo)，比如加快你們瞭解迷霧世界的進(jìn)度，讓你們朝著本就存在的一種未來前行，但我不會主導(dǎo)你們做任何事，也不會幫你們開闢一條新道路，哪怕從推演結(jié)果看，這條路最有破局的希望。命運只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們這一屆的局，只能由你們自己來破。”

“只引導(dǎo)，不主導(dǎo)?！本藕f。

百里弋點頭：“這是老師的遺言，也是血的教訓(xùn)，我恪守不渝?！?

“啊！”張偉總算回過神來了：“所以，什麼貪嗔癡妄生死大夢一場，什麼天賦序列表，都是你放出來的?！?

百里弋笑了笑。

“怪不得，哪都有你的影子，但哪都沒有你?！濒Y虎說。

朱雀問：“那你平日都藏在日記本里？”

“是?！卑倮镞忉尩溃骸耙环矫媸潜苊膺^多幹涉這屆的因果，二也是爲(wèi)了安全起見，我是時間偷渡者，頻繁現(xiàn)身，一定會被貪吃蛇發(fā)現(xiàn)，步我老師的後塵?！?

“那你怎麼收集信息？”朱雀繼續(xù)問：“我感覺，你對我們的情報非常瞭解?！?

高陽已經(jīng)猜到了：“巴秋池和柳輕盈背後的組織，是你啊。”

百里弋看向高陽：“沒錯，她們爲(wèi)我收集各種情報?！?

“你這樣不算主導(dǎo)他人的因果麼？”九寒問。

百里弋搖頭：“不算，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而且，她們一直以爲(wèi)我所謂的‘將軍’是打開終焉之門，門這個謊言是麒麟撒下的，所以你們可以簡單理解：這是她們跟麒麟之間的因果，我只是順勢而爲(wèi)?！?

“另外，我從不給她們?nèi)魏未鹬x，從不爲(wèi)她們提供任何保護(hù)，甚至很少做迴應(yīng)，即便我推演出她們即將殞命的可能性，我也袖手旁觀?！?

百里弋感受到死豬鋒利的目光，他緩緩轉(zhuǎn)身：“巴秋池一事，有機(jī)會我單獨跟你聊，有一點我向你保證，我從沒利用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死豬一手摟著已經(jīng)熟睡的萌羊，一手握緊了拳頭。

短暫的沉默後，他鬆開拳頭，重新坐下，什麼話都沒說。

百里弋轉(zhuǎn)身看向高陽：“巴秋池死前，主動找柳輕盈作接班人，後者自願爲(wèi)我收集大量情報，我則不斷調(diào)整和完善因果棋盤?！?

“雖然我每天都在進(jìn)行海量的推演，但由於時間太長，因素太多，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只能隱約把到命運的脈搏，根本看不見破局的希望?！?

“在我推算出的可能性中，你們要付出很大代價才能度過猩紅潮汐這一關(guān)，即便如此，你們也過不了咒淵這一關(guān)?？傊?，這一屆的情況，遠(yuǎn)比我那一屆要險惡?！?

“有段時間，我非常悲觀，一度懷疑老師錯了?！?

“我想，是不是我從一開始就應(yīng)該介入，團(tuán)結(jié)你們，避免內(nèi)戰(zhàn)，一致對抗高級獸，尋找破局之道？或許當(dāng)初老師會失敗，不是因爲(wèi)他走錯了方向，只是他做得還不夠完美?！?

“但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只能貫徹到底。就這樣，直到一年前……”

百里弋轉(zhuǎn)身看向高陽，高陽也迎上百里弋的視線。

夜風(fēng)吹亂兩人的頭髮，火光跳躍在彼此的臉上。

“你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