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追求理想和毀掉理想

格蘭娜凝神戒備著隨時爆發的衝突，卻偷偷用精神通訊道：“小姐，什麼時候交給先生的？”

格歐菲茵隨即用精神通訊回覆道：“我沒把那東西給他，他的那個是仿製品的。”

格蘭娜心中一凜，在欽佩雷茲膽量的同時，把戒備等級從‘可能開戰’提升到‘必然開戰’。

與三個聖級相差不足五公尺之際，雷茲笑了，道：“三位，以後要和睦共處哦。”

三個聖級莫名其妙，不知這天馬行空的話是什麼意思，便見裝著皇冠的匣子猛地爆炸，一團灰濛濛的濃稠煙霧以極快的速度撲面而來。他們來不及閃避，便運用各自的拿手手段進行防禦。

順帶一提，因爲驚弓之鳥的緣故，安德森直接發動了羽族最強防禦‘神聖守護’。

隨後的一瞬間，有三大變故發生。

首先，格歐菲茵使用了一個‘大地之障’卷軸，召喚出大量石柱護住己方五人。

其次，天空中的羽族和空騎士們用各種遠攻手段，盡情的傾瀉著火力。

第三，無數頂著螺旋鑽頭，噴著火焰的金屬飛彈破土而出，呼嘯著衝向天空中的襲擊者。

羽族和空騎士們見‘大地之障’的石柱完全防禦他們的攻擊，便掉轉火力去截擊這些怪異的飛彈。

但這些飛彈被擊爆後，從火焰中飛出更多的小型飛彈，毫無目的的亂飛亂撞亂炸，但爆炸的效果不是鋒銳的破片和猛烈的能量亂流，而是刺眼奪目的強光和遮蔽感知的濃稠煙霧。

儘管沒有殺傷力，但空中的戰士還是紛紛規避。由於強光和濃霧，他們的攻擊暫時無法繼續。

這時，地面微微顫動，一個巨大的鑽頭破土而出，現出一件令格歐菲茵主僕和傑森記憶深刻的事物。

沒錯，它就是鑽地艇，馱著他們從地下工廠逃脫，途中令他們生不如死的恐怖交通工具。

雷茲從濃霧中急速奔了回來，大喊道：“大家趕快進去，安德森沒有中招。”

格歐菲茵等人一看見雷茲，眼神立馬就直愣了，因爲現在的雷茲腰細胸挺，分明是女身狀態。

恰好鑽地艇艙門開啓了，泰希斯抱起提亞第一個進入，其餘人也無暇追究，跟著進入了鑽地艇。

所有人進入後，鑽地艇艙門關閉，艇身的輪子逆向急速轉動，把鑽地艇拉回了地下。

時隔大半年，鑽地艇不再是當初那簡陋模樣，不僅追加了完善的防震隔音功能，裡面還安置了兩排座椅和一套醫療設備。在先前的戰鬥中，格蘭娜和傑森受了不輕的傷，所以正在它清理傷口。

雷茲依然保持著女身，靜靜的盯著地板沒有做聲，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好。雷茲是個很有感染力的人，當他心情好時，即使不說話，也能讓別人感到那份喜悅，反之，則會讓旁人感到也抑鬱。

格歐菲茵心情則截然相反，這次被徹底玩弄利用，她感到相當憤慨，所以小臉冰冷冰冷的。

過了一會，泰希斯披著一條毯子光著腳從後艙走了過來。在先前的戰鬥中，她不論精神還是體能都透支厲害，現在正用亞腦代替大腦工作，所以表情麻木兩眼無神，看上去有種睡眼惺忪的遲鈍感。

提亞更在泰希斯身後，因爲先前的刺激太猛了些，她表情相當蒼白，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

這時，艾莉莉報告道：“主人，後方有追兵，信息分析結果表明，矮人穿山甲騎士的概率爲77%。”

“不管是什麼，一概免費贈送地雷。”雷茲微微一笑，用很溫柔的語氣說道。

對提亞而言，板著小臉的格歐菲茵氣勢太過嚇人，穿著背心療傷的格蘭娜胸部太過驚人，光著膀子的傑森肌肉太過羞人，所以一身女裝表情溫和的雷茲最平易近人。所以，她弱弱的道：“技師先生，據說矮人穿山甲的鱗甲極厚，配合騎士的土系魔法，可以正面抵擋高級魔法的衝擊，所以炸彈是不是？”

雷茲頗爲嫵媚的捧著雙頰，輕嘆道：“唉，沒辦法呀，鑽地艇上唯一的武器便是地雷呢。”

雷茲的妖豔和話語的驚駭都把提亞唬了一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先生，先前那箱子中的皇冠，是怎麼做到的？”格蘭娜傷口處理完畢，開始穿回盔甲。

格蘭娜其實想問那團濃霧是怎麼回事，但某個可能的答案，她即使想想都羞慚不已，實在無法直接提問，所以只好旁敲側擊。雷茲理解她的羞澀，便體貼的回答道：“皇冠是假的，用七顆黃寶石和一些白金爲材料，參考百科全書中‘煌日之尊’的資料後，仿造出來的，至於皇冠下面，確實是那東西。”

格歐菲茵和格蘭娜渾身一震，而傑森更是大大的一個哆嗦，而雷茲終於露出了鮮明的笑意。

提亞非常好奇，便問道：“技師先生，那東西是什麼，貌似非常厲害的樣子？”

“呵呵，一種詛咒炸彈，可以瓦解目標的鬥氣、魔法、以及裝備，把人貼在一起無法分離。”雷茲掩口輕笑，顯出一種絕世的妖媚，“在剛纔，安達洛斯和艾倫達可是建立緊不可分的羈絆的說。”

“能把劍聖粘在一起，真的這麼厲害？”提亞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嗯哪嗯哪……”雷茲得意的用力點頭，然後惋惜道：“可惜安德森太機靈了，所以沒有中招。”

此後的幾天，雷氏出品的鑽地艇與矮人的穿山甲騎士們不斷在地下捉迷藏繞圈圈。

鑽地艇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使得穿山甲騎士們從未能追上過。但鑽地艇的痕跡是如此之明顯，使得穿山甲騎士們從未能追丟過。由穿山甲騎士的指引，天上地上都有追捕雷茲的強者的存在，雖然他們不能下地，但成功遏制了雷茲一行人的離地。事實上，耶路蘭離海不遠，距離最近的海港僅僅一百多公里，只要鑽地艇入海，轉化爲潛水艇模式，那麼不論天上的鳥人或者地下的矮人，都完全無計可施。

雷茲等人不衝入海里，爲什麼？原因很簡單，地下指南針失靈，他們不能有效的判定方向。

謝海爾一戰之後的第五天，羽族神殿所屬的鍊金師終於配出解除那人體粘膠的藥劑，將艾倫達的左手從安達洛斯的右手上解放出來。——特別申明，這只是肢體的分離，至於別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在羽族內殿的一處靜室內，三個羽族和一個人類圍坐在一張方桌四周，靜坐著品茗。

人類是艾倫達，有兩個羽族是安德森和安達洛斯，但坐在上座，正在翻閱資料的羽族卻不知是誰。

先說明一點，安德森是羽族十大強者之七，安達洛斯是羽族十大強者之三，這十大的排名是最新一屆的世紀競技大賽的結果，並非羽族內部的絕對排名，比如阿德萊德的父親安德烈，他的實力不遜於安德森，但羽族十大強者中卻沒有‘安德烈－亞斯特西亞’的大名，就是因爲他沒有參加上屆大賽。

這位羽族強者的大名也不在‘十大強者’之中，但他的實力絕不在安達洛斯和安德森之下。

他名爲阿爾漢－格爾斯克，聖靈殿直屬異端審判庭五位大審判官之一，安德森學生時的教官。

聽聞最得意的弟子在某個異端手下屢屢吃癟，他終於坐不住了，專程從納尼亞大陸趕了過來。

現在，阿爾漢正在閱讀與雷茲相關的情報。他的閱讀速度很快，但雷茲的資料著實太厚，他整整看了兩小時纔看完。在此期間，安德森三人坐得規規矩矩，彷彿等待老師閱卷出成績的三好學生。

阿爾漢輕輕放下資料，平靜的道：“你們完敗，敗得很難看，但我不怪你們，如果我站在你們的立場，也未必能做的更好。只是‘旁觀者清’加上‘事後聰明’，我發現了你們一直忽略的一點要素。”

“敬請大人指點。”三位聖級同時躬身行禮，顯得恭謹非常。

“不論是‘耶路蘭地下之戰’，還是‘謝海爾圍擊戰’，你們的計劃都是完美的。”

“爲什麼完美的計劃是失敗的計劃，因爲在計劃之初，你們對目標的定性……錯了。”

“如果這‘漆黑之翼’是比雷亞的生靈，那麼在你們絕對的人力物力的優勢下，他早就該敗了。”

“以我十多個世紀的經驗來看，這‘漆黑之翼’雖有比雷亞的氣息，但沒有比雷亞的靈魂。”

“所以，應該用它去斬斷‘漆黑之翼’。”阿爾漢召出他的兵器‘琥珀神英’，輕輕橫放在桌面上。

‘琥珀神英’是一柄法劍，刃長一百二十公分，分作十二截，材質爲精金、秘銀、琥珀金。對異界惡魔而言，琥珀金是天生的剋星。而且‘琥珀神英’傳承兩萬多年，斬殺過以千記的異界惡魔，每一次被惡魔之血腐蝕，都會由當代教皇親自祝福修復，使得它越來越堅韌鋒利，對惡魔的針對性越來越強。

在黑鐵紀元的三千七百一十一年中，‘琥珀神英’從未沾染惡魔之血。

並非它遭受了收藏品的待遇，而是它的煞氣過於濃烈，單憑劍光，就足以讓普通惡魔魂飛魄散。

接下來，阿爾漢開始詢問一些資料上不夠具體的細節，比如在粘膠迷霧中，安德森心理的具體變化。

過了一會，阿德萊德端著一壺熱茶和點心進來了。奉上茶點之後，她侍立在一旁旁聽起來。

阿爾漢是亞斯特西亞家的常客，也是阿德萊德的武技老師。所以對於她現在的舉止，他感覺很平常。

謝海爾之戰後的第八天，也就是1月16日，阿德萊德約見了凱澤兄妹，理由是關於第二座自由鄉。

對話的最初極不順利，精靈們把傲慢的特質發揮到極致，一開始就冷著臉，並有把冷戰持續到會面結束的意思。當然，這只是一種提高己方地位的姿態，如果當真不想說話，精靈壓根不會來到這裡。

阿德萊德先欠身一禮，然後坦然表示，希望獲得精靈的支持，以建立第二座自由鄉。

“亞斯特西亞小姐所謂的建立，是毀了第一座自由鄉，再重建一座新的自由鄉嗎？”凱澤的話直奔主題，非常的尖銳刻薄，“你們羽族的強者聯合迫害雷茲先生，先是破壞耶路蘭暗世界的潛規則，導致治安混亂，社會犯罪率達到歷史同期的最高峰；接著是創造了史無前例的‘燃燒之夜’，從根本上損害了耶路蘭賴以生存的金融貿易；再是‘四二三’大地震，耶路蘭地下水資源被破壞，使得不論貴族或者平民，都要十多公里外取水，期間市場物價飛漲，如果不是精靈和妖精兩族全力支援，無數平民將餓死街頭。”

“在此期間，你們羽族偏袒部分人類勢力，使得耶路蘭陷入惡性的內部鬥爭，以‘彩虹’傭兵團爲首的大量傭兵組織紛紛撤離耶路蘭。亞斯特西亞小姐，或許在你們羽族眼中，金錢至上信仰散漫的傭兵只是一羣人渣。但對耶路蘭而言，金錢至上信仰中立的傭兵可是‘自由鄉’的最重要基石之一。”

“耶路蘭的經貿交易，耶路蘭的物流交通，百分之七十的都依賴於傭兵的運輸網絡。”

“如果說上半年，耶路蘭的經濟已陷入低谷，那麼下半年傭兵的撤離，便是把耶路蘭推入絕境。”

“亞斯特西亞小姐，想必你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在積極幫助耶路蘭恢復自由武裝力量，但這又有什麼用？就好比一個武者的主手被斬斷，接受斷肢重生的治療後，雖然能長出新的手臂，但卻不是原來強力的主手。‘彩虹’是羅蘭南部最大的傭兵團，‘夜隼’是羅蘭中部和東部最大的傭兵團，在這兩大龐然恐獸的蠻橫干涉下，耶路蘭在羅蘭大陸所有的貿易伙伴，全部單方面停止了與耶路蘭的合作關係。”

“沒有自由的貿易，那麼自由的傭兵便毫無存在意義。自由的傭兵不存在，那麼自由的貿易根本無法成長。耶路蘭呀，已經陷入了一種噁心循環，沒有工業，沒有農業，商業也無法發展。”

“哼哼……”凱澤傲慢的冷笑起來，“在如此絕境中，比雷亞最龐大的綜合性國際組織‘阿斯塔特’大幅增加與耶路蘭的貿易關係，僅僅不到半年時間，便佔據耶路蘭各樣各業六成以上的市場份額。”

“雷茲先生曾經說過，‘騎在龍背上謀求力量者，終將葬身龍口’，‘阿斯塔特’可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惡龍，不知它能不能吞得下‘耶路蘭’這塊肥肉。或者說，亞斯特西亞小姐能夠鎮得住這頭……”

“夠了！”鷲羽士伊格納斯－卡普蘭拍案而起，怒喝道：“這些事可是每一件與小姐有關係。”

“伊格納斯，坐下。”阿德萊德表情很平靜，輕輕揮手示意他鎮定，“表面上，我與它們毫無關係，但進一步來說，我要爲它們每一件的發生負起責任。——很抱歉，凱澤－布蘭德先生，請繼續。”

凱澤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阿德萊德一眼，淡淡道：“如果要恢復往昔的耶路蘭，必需在‘阿斯塔特’完全掌控耶路蘭之前，讓‘夜隼’和‘彩虹’解除封鎖，讓自由的傭兵帶著自由的貿易回到耶路蘭。”

“所以，亞斯特西亞小姐，你有兩種選擇，一是你自己去說服‘裁決之翼’薛藍大人；二是你與先生交易，先生的原則是‘等價交換’，只要你開出足夠的代價，他一定會接受說服薛藍大人的任務。”

阿德萊德靜靜的凝視著杯中的紅茶，美麗的藍眸深邃沉靜，如果最美麗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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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只有一更，請大家見諒，我估計陷入了三十萬字的碼字倦怠期，最近產量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