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冽腦海裡閃現一個個畫面，彷彿事情的經過在他面前一一上演。
他父親不是那麼笨的人，就沒有想過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他們去長緣島，爲什麼突然要帶上家人？”宇文冽突然問了一句。
“這是他們女人之間的事情，我的猜測，葉琳瓏當時和陸雨因爲藍承天，可能鬧得不愉快。戴曉菲，就是和唐忠騰生下唐胤的那個女人，從中作梗，安排了她們幾個女人一同去澳洲。”
“這麼說，唐胤當時就是他們的一個幌子？戴曉菲臨時逃脫，葉琳瓏和藍承天也沒上飛機？戴曉菲爲什麼要這麼做？”宇文冽對於牽扯到女人和感情的問題，大腦自動就會短路。
“應該是林玉芳找戴曉菲承諾過什麼，戴曉菲跟陸雨是同事，關係也比較好，只要她說服陸雨和你母親一同上飛機，就給她什麼好處。這個好處，我猜測，應該是讓唐忠騰承認唐胤私生子的身份。”
宇文冽手心發涼，一直涼到全身。
他似乎能明白，唐胤爲什麼那麼恨唐家的人，爲什麼那麼迫切地想要奪回唐家的一切。
“既然四家投資商，應該有四份合約，這四份合約在什麼地方？”宇文冽起身，逼視著對面的人。
“合約可以證明什麼？你就沒發現，他們設計的是一個死循環？每一個環節，都有一個替罪羊。爆`炸事故，唐福做的，這個你已經查到。但你確定你能從他身上挖掘到什麼？”
冷流川已經無力再說什麼。
宇文冽同樣也沉默下來。
“四份合約，在事情發生以後，都被人取走銷燬。據說常風華手裡有一份，是真是假，現在無從證明，只能問他本人。”
冷流川起身，“這些真相，現在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他們現在針對的人是你，把我毀掉，也無非是想讓你來取代我。他們現在是想警示你，你有三條路可以選擇，第一，折中，在他們之間和你自己之間周旋，前提是，先滿足他們的利益；第二，離開，跟常風華一樣，換來留下的人安寧的生活；第三，死！”
宇文冽雙手握拳，“你錯了，我還有第四種選擇，除掉他們！”
冷流川冷笑了一聲，“你聽過，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做到，把黑暗遮蔽的嗎？你是可以除掉他們，代價呢？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可能爲你的狂妄付出代價！他們會痛苦，會失去一切在乎的東西，你夫人現在不是已經在承受這種痛苦了嗎？如果你不在乎她，也不在乎跟他們鬥爭多久，你可以試一試。”
宇文冽呆愣在原地，房間裡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心裡很憤怒，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就陰魂不散？就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可怕？
想到常梓緋，想到藍家，他整個人又墜入了冰窟。
“不回家嗎？小魚，她怎麼樣了？”宇文思蔓突然站在門口，把他從呆愣中拉了回來。
宇文冽走向門口，反問了一句，“紅葉先生，這個答案你現在清楚了？”
“她不清楚！”胡斐出現在門口，看著宇文思蔓走向停車場，笑了笑，“她不聽，她說不想再給她自己留選擇的餘地。”
“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解釋了。連常風華自己都不來打擾她，你來攪擾她幹什麼？”宇文冽大步走出去。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是紅葉先生？”胡斐忍不住問他，這麼高端的間`諜技術，怎麼會被他識破？
宇文冽定住，轉身看向他，“從你來這個城市的那一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爲宇文家族翻案，只有你，對這個案件，比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上心。你關心宇文思蔓，關心小魚，都超過了一個警察的界限。我甚至懷疑過，你就是常風華，只不過改頭換面了而已。”
胡斐愣住，隨即反駁，“你就吹吧！紅葉先生這個名字，我才用沒多久，不過是想提醒宇文思蔓，不要忘了常風華這個人！”
“所以才證明，紅葉先生不是常風華本人。你也不是改頭換面的常風華。你只不過是常風華的一個兄弟而已。你們是怎麼結識的，有什麼過往，我不知道。他應該對你很重要，所以你纔會用紅葉先生來幫他做事情，來提醒宇文思蔓不要忘了他。但你大概不知道，他是不會來提醒宇文思蔓不要忘了他。”
他選擇了離開，給她一世安寧，怎麼還會回來？
宇文冽留在心裡的這句話，像是一記警鐘，突然被敲響，在他腦海裡轟鳴不已。
他回到車後座上，宇文思蔓坐在副駕座上。
唐景啓動車子。
車廂裡一如既往的安靜。
“阿冽，你就沒想過，小魚知道了真相，會好受一點？”宇文思蔓突然回頭看向他。
“她知道了真相，怎麼就好過了？”宇文冽看著窗外，很機械地重複她的話。
真相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他努力了那麼多年，今天終於理清了真相，可又能怎麼樣？於死去的人，沒有任何幫助，他們不可能再活過來；於他們活著的人，又有什麼意義？
真正有意義的，到底是什麼？
她不快樂，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宇文冽仰靠在車座椅背上，雙眼緊閉，感覺到前所有爲的迷茫和矛盾，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心痛。
“你走吧。”宇文思蔓突然又爆出一個炸彈。
唐景一個急剎車，車子猛然停了下來，“不能，少爺怎麼能走？少夫人會痛苦死的！走了就能解決問題嗎？”唐景不停地發問。
他忽然意識到，他似乎沒這理由對著他們姐弟兩這麼大吼大叫，立刻閉嘴，重新啓動車子。
宇文思蔓笑了笑，“我也只是隨口說說，你那麼緊張幹什麼？不要又去跟小魚亂說！”
唐景搖了搖頭，低聲嘟囔了一句，“我怎麼敢。”
他把宇文思蔓送到冷氏集團樓下，轉彎，想要回公司。
宇文冽突然說了一句，“去藍氏集團。”
唐景有些疑惑，卻也沒多問，轉向相反的方向，驅車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