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狐貍說的都是真的,沒有跟你開玩笑。想開點。”
“他……”她驀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那唯一的表情都垮了下去,目光中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他死了……他死了……”
……
最終,鳳傾顏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她接替了北宮夜的位置,成爲(wèi)了新一代神尊。
這一過,便是八百年--
鳳傾顏面無表情的坐在神殿的寶座上,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接受
著底下的神君們朝拜。
底下的神君們一一的彙報著那些不鹹不淡的神界中事,百年如一日,相同。
望著底下萬神,她忽然就理解了那句‘高處不勝寒’的意思,大概就是她現(xiàn)在的這種心情。
下了朝,她會去紫薇園,同明德下棋。
明德一邊用酒葫蘆喝酒,一邊和她過招,就像曾經(jīng)的北宮夜一樣。
“哈哈,小丫頭的棋藝是越來越精湛了,都能和曾經(jīng)的北宮夜媲美了……”話說完,明德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
一不小心就給說出來了。
他偷偷的瞄了鳳傾顏一眼,見她沒什麼表情,這才放下心來。
“明德,你說……我現(xiàn)在將神界打理得這麼好,他……會不會開心一點?”
明德嘆了口氣,“大概……會的吧!”
“有時候我在想,若是我把神界弄得亂糟糟的,他會不會就會回來,回來找我的麻煩了……但是,我想了很久,還是捨不得將他的東西弄亂掉。”她搶過明德的酒葫蘆,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jié)M。
明德抿了抿脣,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陣無言過後,鳳傾顏才淡淡的說,“我累了,今天的棋,就到這裡吧。”
“呃……好!你好好休息!”
明德離開了。
這裡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這八百年間,發(fā)生了很多事,但是卻沒有一件,值得她花心思的。
蘇文非壽終正寢,留下了她一個人。
狐貍找到了心儀的另一半,和另一半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留下她一個人。
她站在紫薇園裡面,負(fù)手,站在紫色絢爛的花叢間,觀望著明月亭,彷彿又看見了那一襲白衣的人,他信手捏著棋子,雲(yún)淡風(fēng)輕的落子。
她低低的笑了,但更像是在哭。
擡頭,收起了眼眶的淚,輕輕的唱到:“
應(yīng)裁此歌半闋,煮酒以伴白雪。
謝君曾共霜雪,不辭生死長約。
應(yīng)有清笛吹夜,此五音當(dāng)凜冽。
一杯當(dāng)敬明月,照此後影孤絕。
都道初心不曾負(fù),
而初心是何物?
三千夜色我獨歌,
這萬丈紅塵無人和。
曾五十絃音唱情切,
紅蓮夜,說訣別。
曾檀板擊節(jié)奏熾血,
聚與合,未書寫。”
唱完這首《人間朝暮》她輕聲一笑,比那萬千紫色花兒,更加絢爛多彩。
這八百年間,她去過很多地方,如今的西涼國,已經(jīng)不再是西涼了。
朝代更替,三界人輪,神界瑣碎。
她踏遍千山萬水,穿過長街人羣,見過很多很多人,走過很多很多路。
但是……她沒有再遇見過那個叫做北宮夜的人。
都說世間有奇蹟,可是,她翻了那麼多座山,淌了那麼多條河,去了那麼多國度,卻再沒有遇見過那個和他長得一摸一樣的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