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心動
“對對對。”
初老爺忙搶著附和道：“我聽家裡下人說，行宮的護衛們帶著些女工，專門在那貧民住的地方亂竄，不少娘們兒都被她們拉去廠子裡，連要飯的小叫花子都不放過，不信你們走走看，如今這街上, 一個小要飯的都看不見。”
“不對啊。”另一人納悶：“我過來時，明明還有個青壯來跟我要錢，我看他比我還高大壯實，我就沒給。”
江流瞥了這人一眼，悠悠道：“初大哥說得是小要飯的，你說得這種是青壯, 但凡要飯，那不是懶漢就是無賴, 太子行宮的人怎麼會看上他？”
“哦哦哦……”
那人恍然大悟, 又聽江流沉聲道：“如此看來，太子此次竟真要下決心白手起家不成？這陣仗可是不小啊。”
“也許是虛張聲勢呢？究竟還要看她們能做出來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無論如何，後天咱們過去打探打探再說。”
江流冷哼一聲，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出口，便在此時，只聽外面一人叫道：“弄影姑娘來了。”
衆人皆是精神一振，連江流臉上都不自禁露出笑容，撫掌道：“弄影姑娘乃是江南花中魁首，今夜能得她撫琴一曲，著實是我等的榮幸啊！”
另兩人見她有興趣, 忙都起身讓她坐下, 然後笑道：“姐姐忘了年前聽到的故事？說是這位太子妃出身農家，最擅種植, 爲人又樂善好施，開了個成衣廠，收留天下那些走投無路的女子。如今可不是這成衣廠開到咱們蘇州來了……”
“您老這是何必呢？”蘇挽秋拉扯著蘇明江，最後將他釣竿提起，這才發現上面的魚鉤是直的，只栓了魚餌，如此就不會傷到魚兒，難怪蘇明江說他釣完了都會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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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爺，你來了江南，便是整日裡在行宮喝茶釣魚麼？這池子裡的錦鯉是觀賞用，都快被您釣光了吧？”
“徐大人可是封疆大吏，哪個青年才俊能比得上他？你以爲人人都是太子爺麼？咦？”
另一個說到這裡，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連忙道：“她該不會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著去成衣廠，好藉機接近太子爺？”
蘇明江無奈收起釣竿，跟著侄孫女兒起身，只聽蘇挽秋笑道：“我帶著您老去街上走走，趁著今兒太陽好，咱們也逛一逛這江南水鄉。”
詩韻咂咂嘴：“她這樣傲氣，我原本還以爲她心裡有什麼屬意的青年才俊，比徐大人還厲害那種，若果然去了太子妃的成衣廠，那才現在我們眼裡呢。”
“你又有什麼新鮮主意了？來行宮半月不到，你就忍不住要出幺蛾子了？”
衆人紛紛附和，接著只見珠簾一挑，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走了進來，不知是她容顏太過驚豔，抑或髮髻間精心搭配的首飾鮮豔明亮，在她進來的一瞬, 竟是連燭火都瞬間黯淡下去。
“胡說，我才釣上來幾條？且我釣了之後，都是放回去的。”
說完也不理會二女，徑自去了。
花弄影這纔回過神，輕聲道：“果真像你們說得那樣好，我還真動心了。”
蘇明江被她推著走，連聲道：“那你也得容我去換身衣裳吧？”
說完後，見花弄影怔怔發呆，兩人還從未見過名滿江南的高傲花魁這般模樣，不由都笑道：“姐姐怎麼了？總不會您是對那成衣廠動心了吧？”
花弄影冷笑一聲，起身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客嘗，你還真當咱們是什麼入流的麼？”
詩韻一愣：“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果然如此，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兩人又議論一會兒，方叫來人打掃房屋桌椅，她們這纔回去各自房間。
江流雖仰慕花魁，但他是不肯在這方面揮霍的，聽完一曲，便覺心滿意足，眼看時辰不早，他便站起身先行告辭離去。
花弄影雖是媚骨天成，爲人卻冷若冰霜，這種強烈反差引得不知多少男人趨之若鶩。多少紈絝豪族一擲千金，只爲成爲她的入幕之賓。
她這一句話，只把兩人都驚呆了，其中一個叫詩韻的便吶吶道：“姐姐怎的這樣想不開？徐總督的後宅，聽說專門爲您準備了一處院落，您就是要贖身，也該依附於他，換一世榮華富貴，怎麼倒想起成衣廠來？那都是不入流的女人去的。”
她們嘰嘰喳喳，將這些天從客人嘴裡聽到的關於成衣廠的事都說了一遍。
花弄影本要離去，然而聽到兩人說起太子妃和成衣廠之事，她便停了腳步，淡淡問道：“你們說得這樣熱鬧，怎麼？太子妃跑來江南開成衣廠了？”
他這一走，其他人或覺無趣，或有心事，也有急於和相好的滾到一起，衆人便紛紛散了，只留下兩個頗有姿色的妓女和花弄影三人。
“可不是嗎？”另一個點頭：“也就總督大人好性兒，自詡風雅，絕不肯做強人所難之事。不然，他們兩個身份何止是雲泥之別，要擡回去，不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這裡詩韻和另一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噗”的笑出聲來，詩韻便道：“原來她也知道自己是個破落貨，那整天還拿捏什麼？說出去人還以爲多了不得，連總督大人都要虛位以待。”
“是呢是呢。”
“哎呀用不著換，您老這身就挺好的，聽元熙說，如今大街上許多人都換上輕便夏裝了，你這一套正當時呢。”
蘇挽秋不由分說，推著蘇明江直到二門外，彼時馬車早已備好，他們坐著出了行宮，拐過兩條街後，便下了馬車，倏忽間融入街上人流中，至於安全問題，倒也不用考慮，自有護衛散開來暗中保護。
“前面就是我們的廠子，我這些天在行宮裡運籌帷幄，還沒看過這廠子什麼樣兒呢。”
蘇挽秋挽著蘇明江手臂，她只穿著尋常衣裳，宛如一名和長輩出門的少女，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低聲道：“還有一個月，萬國海貿大會就要舉行了，到時瓷器茶葉之類問題都不算大，唯有絲綢衣物，是需求量最大，也是番邦洋人最喜歡的，若果然本地官府和海商們都不肯配合，唯一的指望就只有這個廠子，所以我必須要過來看看，才能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