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說得好聽,要教不好皇子,那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而鍾兄,我可是一直希望你留在宮裡的,你便在太醫院裡吧。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韓尚祁一一說完,這才轉頭看向魏漣漪,柔聲道,“你說得沒錯,我的後宮裡,只有倚弟進去了,才能稱之爲家,你便是朕,唯一的皇后,唯一的。”
過盡了千帆,他也終於明白了倚弟想要的是什麼,以前他做不到,現在,她要的他都能給予了。魏漣漪眼一熱,她要不是那個皇后的位置,要的是這人的真心,但如果能做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玩玩,也未償不可啊。
“好,不過,在你眼睛復明之前,我會和你一起聽政,你可願意?”
她不能看著他一個人去面對那些朝臣,也許這個消息一放出,她會變成別人口中的禍國妖女,但只要能幫著他,她便是做一回武則天,又有何不可?
但不同的是,她們的出發點不同,武則天是爲權,爲她,只是爲了愛。韓尚祁一楞,這,這,“倚弟,這,晉康,不,是這天下也沒有這種後宮參政的特例啊。”
“那就由皇上來開這個先河?還是,大哥,不信任我?”
魏漣漪瞇著眼,看著他面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變化,也許自己不該這樣,一個皇帝,怕是容不下,有半點可能帶著覬覦之心的人存在。
韓尚祁一擰眉,聲音有些怒氣,握緊她的手,讓她有些疼,“這天下,我誰都會懷疑,唯獨不會懷疑倚弟,我只是怕你,成爲衆矢之的,你知道,人言可畏?!?
魏漣漪注視著他的眼睛,雖是沒有了焦聚,但卻是注滿了真誠之意,面上終於鬆動了,笑了起來,“只要你不怕,我便不怕?!?
只要他的眼裡有一絲的虛假,也別想讓她留下。她從不需要參假的東西。
“好,我明日便宣佈下去,只是倚弟,你怕是要面對前所未有的風暴。”韓尚祁笑說著,倚弟果真是天下之奇女子,一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哼,你最好快點好些起來,要是我被衆怒拉去砍頭了,可一輩子饒不了你!”魏漣漪嘆息了聲,她的米蟲生活,怕是一輩子無望了。
“好,緒飛,朕現在就賜你御前侍衛的雙頭銜,今天你就去將念兒接進宮裡來,明天,明天朕就告示天下,朕有未來的太子了!”
魏漣漪擰眉道,“會不會太快了,只要接進宮裡來便可,太子什麼的,那是念兒的人生,讓他自己選擇吧?!?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淪爲了權利的犧牲品,如果他想做皇帝,那她這個做孃的自然會盡全力的幫他一把纔是。鍾天諾卻道,“那孩子,一看就不尋常,怕是會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韓尚祁聽他一說,臉上浮出驕傲的神采來。傍晚時分,念兒進了宮裡,在那東宮裡,叩見了韓尚祁,第一次乖乖的叫了聲爹,把韓尚祁激動得許久說不出話來,只是回頭對著魏漣漪的方向不斷的說著謝謝的話。
魏漣漪看他這般的歡喜,心裡倒底是開心的。
念兒卻看出他有些古怪,低聲道,“父皇,你,你眼睛?”
“念兒,我沒事,這可是老天爺創造的機會,不然,你娘啊,怕是永遠也不會留在我身邊了?!?
韓尚祁抱著他,伸手輕輕撫著他的
小臉,兩父子說著悄悄話,而魏漣漪則盤腿坐在一邊看著摺子,現在那戰事剛過,一切百廢待興,還有許多的事宜需要處理。
待兩人說得差不多了,魏漣漪這才擡起頭來道,“念兒,下去吧,皇上累了,該休息了?!蹦顑哼诉说呐芟蛩?,摟著她道,“我們真的以後都不走了?”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麼?”
魏漣漪淡淡說著。念兒眸光閃了閃,眼眶紅了,“娘,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沒出息,記得。男人,不要輕易流眼淚?!?
魏漣漪輕斥了聲。如果是以前,便是隨便怎樣都行,但進了皇宮,就是另一種身份,她雖是心疼卻又不可不現在開始煅練著他。
“哦,我記得了?!?
念兒插著淚,又笑了起來,這是他夢裡一直夢見的情景,現在終於實現了,他心裡不知道多麼開心。
夜色漸漸深了,魏漣漪還在挑燈看著摺子,想著明天,心裡便有些隱隱的不安。第二日,兩人一大早就起了牀來。
魏漣漪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讓宮人伺候著穿上厚重的鳳袍。而韓尚祁,爲了不讓別的宮人看出端倪來,便親自伺候了。
一路緊緊握著韓尚祁的手往那上陽宮而去,在宮人們眼裡也只會覺得兩人夫妻情深,也不會想到韓尚祁眼睛出了問題。
“小心臺階。”
魏漣漪壓低聲說著。手心都要隱隱出汗了。
現在那晉康的版圖括大,想必那皇帝的位置更是讓人眼紅不已了,若是他們一個不慎,就要墜入萬丈深淵裡?!安慌拢抑烙心阍凇!?
韓尚祁仰首挺胸,目光直視前方,讓看不出半分不妥來。
兩人一路進了那議政殿,太監有些尖利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頓時百官齊齊下跪著,魏漣漪挑了挑眉,幸虧這樣,百官低著頭,沒人看清上面的情景。
魏漣漪牽著他上了御坐上。韓尚祁目光如平常般注視著下邊的羣臣,知道他們異樣的眼光都聚在魏漣漪身上,輕咳了聲,沉聲道,“朕最近,身體微恙,而今,大戰得勝,朕心喜,但更喜的是,朕的皇后,又回到了朕的身邊,這是上天對我晉康和朕的眷顧,從今天開始,朕的皇后,將會和朕同席而坐,同聽朝政!”
此言一處,殿下百官譁聲四起,接著便是左右相齊齊下跪,大聲道,“皇上,不可,萬萬不可啊,這後宮不能參政,乃是千古的鐵律,皇上萬萬不杏啊”
魏漣漪不動聲色的看著殿下的羣臣,冷笑一聲。你們想要保住的,只是你們頭上的烏紗帽吧。
“呵,朕做到了先人不能做的事情,而諸位大臣可又知道,那幫助朕平定天下的人,裡面的一個不可缺少的功臣,就是朕的皇后?她,她發明的武器,才能幫著咱們在這次的大戰中得了勝利,你們還會覺得她沒有資格麼?還會覺得女子不如男麼?”
韓尚祁一字一句的說著,想象著那些羣臣面上的表情,又轉頭笑看著魏漣漪,拍了拍手道,“德官,還不快將那御坐擡上來?”一旁的太監誠惶誠恐的應了聲,幾個侍衛擡頭金光閃閃的御坐上前。
魏漣漪淡笑著坐下,一邊冷眼看著那底下瞪著她的人,笑道,“各位,如若是不服我,我倒是可以向各位討教一下!”
魏漣
漪說著,一邊拿起那御案上的摺子,打開翻看了番,眉頭漸漸打結,隨即砰地一聲摔了下去:“渭河發大水,你們這些個文官們,能出的主意,就只有去增加百姓的賦稅,來救濟渭河的災民?”
她絕麗的臉上冰冷之色,凌人的氣勢竟是不輸韓尚祁半分,那百官心裡的輕視登時少了許多。韓尚祁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面色發冷的看著殿下的百官,聽到殿下靜得可以聽見針落地的聲音來。
“哦,皇后覺得不妥,那可有什麼良計?”
韓尚祁溫笑說著,一邊轉頭看向她,雖是雙眼視界裡漆黑一片,但這人輕握住自己,那溫熱的溫度傳遞了過去。
魏漣漪眼一瞇笑道,“皇上,現在最重要的是控制那渭河的水勢,還有那渭河邊的災民,自是要開倉放糧才行,而現在怕是國庫空虛一片,我建議著,最好立刻組織一個助災活動,而那災區裡,更是嚴禁一切的發國難財的行爲,減免四成賦稅。而朝上自然是要派上欽差下大臣前去巡視一番才行……”
一大堆拉拉雜雜的說了下來,韓尚祁聽著緩緩點頭,目光冷冷的看向那殿下的人,冷聲道,“諸位愛卿,對皇后的話,可還有什麼意見?”
那左右相恨恨的盯著魏漣漪,心裡自然是在想著禍水一類的話語,但看著皇上現在對她是寵信至極,他們現在不宜硬來。只得硬著皮頭上道,“皇后所言極是?!?
“好,那便照著皇后所言去,還有,禮部尚書,明日裡,便詔告天下,朕要重新的進行一次封后大典,唯一的一次!”
韓尚祁說著,感覺自己的心在砰砰發跳著,上一次,他面對的一具燒焦的屍體,五體具焚,這一次,老天爺終究是厚待了他,讓他不至於一世孤獨。魏漣漪微微一楞,看向他,卻見他淡淡一笑,五官分明的臉上,是滿滿的寵溺和溫柔。
心忽的那麼就軟了下,她到底是,放不下這人啊。
“是,臣等定當完成任務?!?
殿下的羣臣高呼著,又不禁多看了眼魏漣漪,這個有著異常豔麗容顏的女子,卻有著不同於別的嬪妃們的氣勢,看他坐在皇上的右邊,竟是那般的自然,沒有半點的違合感來。
“退朝……”
太監德官的聲音拉得老長,魏漣漪輕握著韓尚祁的手,帶著他離開了那大殿上。
剛剛的一切強裝的冷靜,現在鬆動了,才發現心口砰砰直跳著,魏漣漪想著剛剛那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感覺,是那般的,冷。
高處不勝寒,大哥,你坐在那上面,也是這樣的心情麼,雖是看著那底下的羣臣百官一臉敬畏著下跪朝拜著,但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就代表著孤獨,代表著步步驚心。
“倚弟爲什麼不說話?”
韓尚祁受不了這樣讓人心驚的。
“我只是在想,原來坐在那人人羨慕的位置上的滋味,其它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好。”
魏漣漪淡淡的說著,經過御花園時,聽見一羣女子的歡笑聲。
韓尚祁側耳聽去,臉上表情莫測。
魏漣漪揚笑道,“皇上,你後園裡的花,可真是千嬌百媚?!?
“那花園如何的豔,可我心裡只有你這一隻帶刺的花。”韓尚祁低聲說著,緊緊握著她的手,那耳中的燕燕輕語,卻忽的變得遙遠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