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冤家路窄,這天晚上16大隊返回預定的樂萊酒店吃飯的時候又碰見那兩個帝國人,坐在一張大桌子旁,點了一大桌魚肉,一邊稀里嘩啦地吃喝,一邊用猥瑣的目光打量著16連的女兵。女兵裡面漂亮的不少,張寧寧和夏雪兒氣質獨特,更加被這兩傢伙刮刀似的目光上下刮來刮去,指指點點,不停發出猥瑣的笑聲。張寧寧神色自若,一眼都沒瞧他們,只是低聲囑咐衆人不要生事。
衆人都看在眼裡,卻是敢怒不敢言,更加不敢動手,只是對那兩人怒目而視。那兩人將衆人視若無物,只是不停地嬉笑。
那兩人一通海吃之後,站起來抹抹嘴,擡腿就要走。服務員上前對他們說道:“兩位先生還沒結賬呢。”
其中一個帝國人挖了挖耳朵,滿臉驚詫地說道:“你說什麼?結賬?這不是我們大神風帝國的地方嗎?我們大神風帝國可是給有我們在外旅遊的子民在帝國境內免費吃喝的護照的。”
服務員說道:“兩位說笑了,這裡是聯邦地方,你的護照只能通行,沒有免費吃喝的待遇。”此地雖是暫時由理事會接管,但當地的行業還是土生土長的聯邦人開設的,只不過他們的國籍暫時是“千葉籍”,不過自然還是將自己認爲是聯邦人。
那人叫嚷道:“放屁放屁!這裡就是帝國地方,是我們聖武大帝光輝照耀下的領土,我們帝國的版圖上可是印刷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歷史書上也這麼說,難道我們帝國還能捏造出來騙你們玩?”
那個服務員向另一個服務員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找經理,自己和顏悅色地說道:“貴國曆史書和地圖怎麼寫我們管不著,但是這裡世代是聯邦領土,從來沒認爲是貴國領土,貴國護照免費吃喝的待遇在這裡無效,請見諒。吃飯是要付賬的,請兩位這邊來結賬。”
那人叫道:“反了反了!你們這些聯邦豬,佔著我們帝國的地方開飯店,還敢收帝國子民的錢,是不是想造反獨立?”
衆人早已都停下吃飯,轉頭看著這倆小子。
那服務員微微一笑,說道:“這種高帽子我也戴不起,如果先生實在有疑問,請和我們經理探討。”她估計是見得多了,習以爲常。
大堂經理快步走來,禮貌地說道:“這裡是聯邦還是帝國我們小民不便多說,但先生在這裡吃飯消費,這賬是肯定要結的。如果先生是嫌飯菜不好,服務不到位,請儘管提出來,我們一定改進。”
那人抹了抹嘴,說道:“飯菜嘛,馬馬虎虎,但是這服務就不行了。我們帝國的飯店吃飯時,都要有一個處-女-裸-體躺在飯桌上,用嬌嫩的處-女之身承受菜盤。你們這裡就不行,這服務太差了,不行,我要拒絕結賬!”他說著“處-女”“裸-體”的時候,刮刀般的目光又向張寧寧和夏雪兒颳了過來,目光極爲猥瑣。
唐笑雨聽他辱及教官,心下更爲惱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鏡坐在他身邊,見狀不對,捅了捅他。唐笑雨紅著眼轉過去,低聲喝道:“我要忍不住了!”
眼鏡道:“我也想把這倆小子痛扁一頓。但是做事要用腦子,好不好?不要給教官惹麻煩!”
大堂經理眉頭微皺,隨即禮貌地說道:“對不起,這是貴國的風俗,我國並無此例,讓你們失望了。但是所謂入鄉隨俗,先生到了聯邦地方,就只能吃聯邦的飯菜,我們無法依照貴國風俗招待。”
那小子嚷道:“既然不能用我們帝國的飯菜招待我們帝國的子民,你又怎麼好意思要收我們帝國子民的錢?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柱子本來就是火爆霹靂的脾氣,此時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喝道:“哪有那麼多說的?吃飯不給錢就想走,沒門!再不給錢我們就報警!”說著大踏步向門口的電話走去。
大堂經理攔住他,仍然微笑著對那小子道:“先生來到這裡,使用的是聯邦幣還是帝國幣?我們可以打個折中,你用聯邦幣付賬就可以,不收帝國幣。”
那小子叫囂道:“什麼?狗屁聯邦豬發行的錢,只配給我們大神風帝國的子民擦屁股!我從來都是使用帝國幣,還直接扔到小攤小販身上,你們那些聯邦豬還不是屁顛屁顛地去撿?好,我可以結賬,你接好了!”說著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帝國鈔票,突然一把揪住大堂經理的低胸衣服,將鈔票塞進她的胸部,順手反手摸了幾把,哈哈大笑。
大堂經理臉上變色,叫道:“報警!”
唐笑雨再也忍耐不住,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張寧寧也倏地站起,喝道:“唐笑雨站住!”
唐笑雨聽得是張寧寧的話,微微一頓,結果身邊有人比他還快,直接衝上去雙手抓起那小子,狠狠一把摜在剛纔他們吃過的飯桌上,頓時碗盞破碎,無數瓷片刺進那小子的背部,疼得那小子哇哇大叫。那人似乎還不解氣,掄起拳頭就捶,雨點般落在那小子的臉上,不一時便打得滿臉開花。另一個帝國人哇哇大叫著撲上來,抓住那人的衣服。那人微微側身,反手抓住他的腰,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倒在地,又在他臉上狠狠踩了幾腳。
事出突然,在場衆人一時都呆住了,腦子裡一時竟然轉不過彎來。有個服務員本來已經準備報警,見到這副場景,又放下了電話。
張寧寧最先反應過來,衝過去扇了那人一個耳光,喝道:“趙嘉偉!立即滾!別在我眼前出現!”
趙嘉偉捂住被張寧寧扇紅的臉,狼狽地低著頭:“長官,我看見他們侮辱我們聯邦,還侮辱你們,我就實在忍不住這口氣出手了。長官,我知道錯了,長官你要爲我做主,不要讓軍方知道這事啊!”
張寧寧目光冰冷地注視著他,森然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原來帶出了一個這麼熱血的愛國軍人。嘿,男子漢大丈夫,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現在才知道後怕有什麼用?還不如趕緊跟人家道下歉看看人家能不能放過你!”
趙嘉偉連聲稱是,趕緊扶起兩個帝國人,幫他們拍打身上的塵土,口中連聲道歉。兩個帝國人也不理他,自顧自氣憤憤地用帝國話說著什麼,攙扶著出門而去,臨走還恨恨地瞪了衆人一眼。
夏雪兒突然站起來走近張寧寧身邊,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張寧寧微一皺眉,吩咐道:“趙嘉偉,你立即搭船回去,我批準你離隊!其他人吃完飯就回房間休息,沒有我的批準誰也不許出大門!”
當晚,限於張寧寧的命令,16大隊的新兵都待在酒店不準外出,只能百無聊賴地看當地的電視新聞。千葉島當地的電視雖然不能播放聯邦的電視臺,好在也是使用聯邦通用語,電視劇和新聞都看得懂。其實這也是聯邦軍方的命令,防止某些血氣方剛的士兵和在千葉島的外國人產生肢體交流,釀成大事。即使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若是有聯邦新兵逛到紅燈區去,也實在有損聯邦軍隊形象。
由於十幾年前就已經有聯邦軍組織新兵來旅遊並過夜,所以當地旅館都有適於多人同住的大房間。除了牀比較多,規格倒也不算很低,有獨立衛生間浴室,頂上吊著水晶燈,牆上掛著100寸巨型平板電視,外面還有個觀景陽臺,可以站在陽臺看看千葉的夜景。
16大隊的新兵分房間還是和在營地一樣,所以唐笑雨柱子眼鏡等八個人還是在同一個房間。
柱子回到房間後,澡也不洗,直奔遙控器一把抓起,打開巨屏平板電視,興致勃勃地按來按去選臺,但是每個臺都是隻看一眼就立即換臺。可是千葉島能有幾家電視臺?加上國際通用電視臺也不過十多個頻道,轉眼間就被他換了個遍,連連搖頭,一點也不滿意。
唐笑雨看得奇怪,問道:“大胖柱,你不是不喜歡看電視嗎?以前和你同住的時候從來就沒見你看過電視。當了兵後,每次組織看新聞聯播你就打瞌睡,次次都被長官踢屁股。”
眼鏡在一旁嘿嘿直樂。柱子朝他瞪了瞪眼,然後一手搭在唐笑雨肩膀上,唉聲嘆氣地說道:“今天我和眼鏡這小子打了個賭。我打賭說千葉島的電視一定有成-人頻道,正好讓我們幾個好好觀摩一番,看看這個最接近帝國的地方是不是在生活風俗上也最接近帝國。眼鏡卻一口咬定沒有,說要是有的話,聯邦軍絕不會讓我們在這過夜,被帝國主義的腐朽思想腐化掉。胖爺不服氣,和他賭了500塊。你看看這,這他孃的怎麼就真的沒有呢?”
唐笑雨恍然大悟:“那我勸你認輸,肯定是沒有。眼鏡說的沒錯,聯邦軍正是因爲這裡沒有這樣的電視頻道才能讓我們在這裡過夜。”
柱子仍然不服氣:“他妹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說聯邦政府也好軍隊也好,高官們哪個不是包養著二奶三奶四奶五奶,另外還隔三差五就去按摩店來個按摩嚐個鮮。這也就罷了,還嚴令不允許出現違背聯邦人民純潔思想的東西,不許啪啪啪就算了,還不許看啪啪啪,抓到就是罰款判刑。麻辣隔壁的,表面道貌岸然,內裡骯髒齷齪。”
眼鏡道:“聯邦哪有你說的那麼壞。其實聯邦只有兩件事情不允許我們做,算很民主自由的了!”
柱子奇道:“哪兩件?我怎麼不知道?”
眼鏡道:“很簡單啊,就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就這兩件。”
衆新兵都哈哈大笑。柱子鄙夷地呸了一聲,從揹包裡摸出一個東西攥在手裡,邊向陽臺走去邊說道:“沒趣,太沒趣了!還不如到陽臺上吹吹晚風,看看賞心悅目的夜景!”
唐笑雨心下奇怪,心想這大胖柱什麼時候覺得夜景賞心悅目了?看見眼鏡賊笑兮兮地跟著過去,便拉著他問柱子什麼時候轉了性。眼鏡左右張望一下,纔在他耳邊說道:“那次丟了個4倍瞄準鏡的事情你還記得吧?長官因爲那件事被罰了一個月薪水。其實,瞄準鏡沒有丟,只是胖哥借用了,說是結業下部隊了就還回去。”
唐笑雨啞然。
唐笑雨洗過澡後,無聊地和其他室友一起看電視。電視上無非就是些青春肥皂劇,一個眼角明明有了魚尾紋卻還硬要扮演16歲清純女學生的阿姨,把那張化妝化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臉靠在一個小年輕肩膀上,撒嬌說今天的電影是自己非常喜歡的《太貪你可好》,裡邊的愛情故事非常悽美,要一起再去看一遍云云。
唐笑雨看得直倒胃,見那些新兵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看來是老了,和這些十八九的小年輕相比,有如有了一道代溝。屬於自己的那一代,也許都在準備著結婚買房,或者在職場上打拼。自己……唉!
他頓時又響起雲雪,不由擡起頭望著天花板沉思。半年不知音訊,今天突然差點相遇,卻被意外打斷。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她也當兵了,只是不知是什麼軍兵種。更鬱悶的是馬上就要分部隊,更加是人海難尋。難道好不容易遇見的女孩,就要這樣子消失在茫茫人海?
不知道現在的你是怎麼樣,有沒有像我想起你一樣地想起我?千葉島的夜空,有沒有那淡淡的星光,照在你潔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