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雨縮在礁石的突起之後,暫時隱藏了大部分身體,側耳細聽動靜。他剛纔沒聽到槍聲,估計是使用了消音武器,只是對方既然要打他黑槍,爲什麼不乾脆打腦袋呢?是槍法太爛,還是刻意爲之?
他是背後中槍的,打黑槍的人自然來自身後。那是一片茂密的椰林。但他側耳傾聽了許久,只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沒人過來補槍。
他是隨意走到這裡的,並不是習慣。這個人顯然不會是早早埋伏在這裡的,很可能是一路尾隨著自己過來的。也就是說,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一個人,專門跑來開槍打傷自己,然後扭頭就跑?
這是爲什麼?
唐笑雨一下想到,柱子說過,被自己趕下戰艦的趙鐵和範疇臨走時曾經和好幾個人密談過,會不會就是這幾個人中的一個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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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艦上的所有武器都是管制的,除了擔任巡邏和警戒的官兵能持槍,還有尤娜隨身佩帶手槍,其他人根本不能攜帶武器,自己都沒例外。
如果是他們乾的,那槍從何來?
如果不是他們乾的,那又是誰?對手黑虎號?
唐笑雨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按下通訊儀讓夏雪兒帶著艦上軍醫來接自己。夏雪兒驚訝道:“你受傷了?”
唐笑雨道:“嗯,被打了黑槍,傷在右肩,不是致命傷。槍手跑了。”
夏雪兒道:“好,你等著,我立即過去。”
沒多久,尤娜便駕車載著夏雪兒和女軍醫飛也似地來到。
車子剛停穩,夏雪兒便跳下車來,立即跳上礁石動手給他檢查傷口,伸手解開他的衣服露出右肩,細細地看了幾眼,說道:“不是致命傷,但彈頭留在裡面了,得動手術取出來。”
女軍醫這時才爬上來,打開藥箱取出止血粉和繃帶給唐笑雨包紮。尤娜在旁幫忙。
夏雪兒走開去察看了一遍,撿了一個彈殼回來,對唐笑雨說道:“是通用9毫米手槍子彈,看不出是什麼槍。鞋印不是新軍的軍靴,看不出來,我猜只是一雙普通的平民鞋子。”
手槍?
唐笑雨更覺奇怪。艦上是隻有一支手槍的,就在尤娜身上。不會是尤娜跑來打自己的吧?
尤娜問道:“你認爲是什麼人會特意來打傷你而又不想殺你?”
唐笑雨道:“回去再說吧。尤娜,請你回去以後別跟將軍說,嗯,還要檢查一遍今天的出入刷卡記錄,看看都有誰出去過,什麼時候回來。”
尤娜雖覺奇怪,還是點頭答應。
回到艦上,尤娜很快調出了出入刷卡記錄。記錄裡很清楚,沒有那幾個可疑的人。他們自晨跑完後就沒再離開過戰艦。當然也不是尤娜,尤娜的記錄也是從晨跑完後沒離開過,直到剛纔才和夏雪兒一起離開戰艦去找他。
難道真的是黑虎號的鹿野派人乾的?
尤娜道:“不太可能。帝國的軍官們都很要面子,寧可輸掉也不作弊。這一點還是可以信得過的。”
唐笑雨用左手撓了撓頭,覺得事情更加奇怪了。不是那幾個人爲了泄憤報復,也不是鹿野作弊,那這個人打傷自己用意何在?只是打傷自己右肩,右手雖然不太方便,但對指揮戰艦也沒什麼影響啊!
真是離奇的一槍!
他本想問下馮光,但隨即又忍住了。不說他打傷自己完全沒有意義,就說吧,問這種人能問到真話嗎?
次日一早,尤娜經過唐笑雨的艙室時,習慣性地敲了敲門,叫道:“唐司令,起牀跑步了!”
沒回應。
尤娜加大力氣又敲了敲門,笑道:“唐司令你怎麼也睡懶覺了?你自己都不以身作則,你能讓人信服麼?”
好一會之後,門裡才傳出唐笑雨微弱的聲音:“尤娜,我渾身無力,好像是病了,你幫我喊下軍醫……”
尤娜怔了一怔,趕緊按下通訊器呼叫軍醫,隨後又通知夏雪兒,讓她代理一下,帶領艦員晨跑。
唐笑雨掙扎著起來開門,隨即扶著艙壁喘氣。尤娜進來見他滿臉憔悴,面色灰黃,嘴脣上全是泡,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一邊生燙一邊冰冷,也不知是什麼怪現象,只好扶著他躺好,一起等軍醫。
軍醫很快來到,看了看唐笑雨的氣色,量了血壓體溫心跳一系列數值之後,問唐笑雨道:“你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
唐笑雨微弱地說道:“渾身無力,一邊身子像被火燒,另一邊則像在冰窟裡凍……眼前有很多幻象,很多五顏六色的泡泡……”
軍醫嗯了一聲,凝神思索了一會,說道:“要驗血。看起來像病毒感染。得推到醫務室去。”說著給唐笑雨打了一劑抗毒劑。尤娜按下通訊器,叫護士把小推車送過來。
唐笑雨喘了幾口氣,說道:“彈頭……”
軍醫道:“嗯,我一會就化驗下彈頭,可能是彈頭上帶有病菌。還好我還沒扔掉。”
尤娜擔憂地問道:“樑醫生,情況嚴重嗎?”
樑軍醫搖頭道:“不好說,要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能判斷。可能沒有性命之憂,但這幾天估計是行動困難。”
尤娜頓時想到了:“考覈!是故意讓你無法指揮考覈!”
這時兩名護士推著小推車來到,將唐笑雨擡上去,迅速推到醫務室。樑軍醫立即從唐笑雨手指上採血交給護士去化驗,自己把彈頭放到顯微鏡下細細觀察,點了點頭:“確實,彈頭上帶有強化型傷寒桿菌,是帝國改造過的一種生物武器,可引發甲型傷寒,短期內喪失行動能力。好消息是治起來不難,知道病菌種類就可以對癥用藥。”
尤娜問道:“多久能好?”
樑軍醫一邊找藥劑,一邊答道:“看唐副艦長的身體抵抗能力。抵抗力越強,好得越快。照我看,要到第三天才能恢復大半行動能力,那時考覈也過了。”
唐笑雨在病牀上聽得分明,問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癥?”
軍醫道:“治得好就沒有。”
正說著,雪月推門進來,快步走過來俯身看了看唐笑雨的氣色,問了幾句,握著唐笑雨的手道:“我聽尤娜說了,專門過來看望。既然病倒了就好好養病吧,考覈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一場考覈而已,這次輸了也沒關係,以後擊敗他一樣能恢復榮譽。”
唐笑雨責備地看了尤娜一眼,尤娜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這小姑娘,還真沒有一副艦長的樣子。
雪月又道:“事情緣由尤娜也告訴我了。我會好好查一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目的何在。最大嫌疑就是鹿野,我一會就過去找他聊聊。”
唐笑雨苦笑道:“肯定不是鹿野。說不定他現在巴不得自己輸掉。”
雪月奇道:“爲什麼?”
唐笑雨道:“因爲他的錢昨天被人黑掉了,一分也不剩。如果他贏了,沒錢發承諾了的獎勵,會顏面掃地。”
雪月微微一笑,附耳低聲道:“有些事,跟我說就行,不要隨便說。嗯,你給我化驗的東西,結果出來了,晚點跟你說。”正好這時樑軍醫和護士過來掛點滴瓶,雪月便放開唐笑雨的手,站起身來:“雖然如此,他還是有動機的,爲了維持帝國軍人的尊嚴。他是個非常出色的艦長,輸給你會讓他顏面掃地。你給艦員承諾贏了的話就大發獎勵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的艦員肯定會全力以赴,鹿野心裡會顧忌你,因爲他的艦員也有不少問題。戰艦,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勝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