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到山上，清風就把我攔了下來。
“千萬別衝動，這是他們這一脈的宿命，你莫要太過難受。”
“嗯，我知道。”
我的心在顫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真的看見師傅如今的樣子時，我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原本鎮壓太平溝妖邪的一代神僧，如今看上去就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師……傅！”
我的聲音中帶著顫抖，他變成現在這樣子，和我脫不開干係。
要不是當年爲了救我，師傅也沒有必要耗費陽壽。
見我到了，師傅想起身，卻無奈身體太過虛弱。
我上前將師傅扶起坐下。
“聽清風說……太平溝的殭屍王已經被你滅殺了？”
師傅呼吸急促，艱難說道。
我點了點頭。
“那就好，你終於可以出師了，爲師鎮壓太平溝這麼多年，最大的魔頭被你消滅，爲師終於……可以休息了。”
“師傅，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你還沒見過二妮子呢，你還沒見我娶妻生子，你不能死，不能！”
我悲從中來，一時間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師傅勉強笑了笑，道：“你小子，當年我強拉著你上羊角山的時候，你還不願意，時光荏苒，想一想就好像在昨天一般，整整十年了。曾經的毛頭小子，現在也長大了。”
“師傅，我永遠都是曾經的那個孩子，只要師傅你還在，羊角山永遠是我的家。”
我淚如雨下，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真正到這一天的時候，我卻有些接受不了。
“呵呵，有你這份心就行了，師傅當年答應過你，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就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包括你身上的死輪咒印，以及你爺爺的所在，我全都寫在了這封信裡面，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要答應我，你現在身上不僅擔負著蘇家的宿命，更有我普悟一脈的榮耀。”
“你這一身本事，千萬不能用到邪道上面，懲惡揚善，你懂了嗎？”
師傅的臉上忽然露出不正常的潮紅之色，大有迴光返照之意。
“當時你去太平溝內鎮壓妖魔的時候，我去了杭州虎跑寺，那裡有一位高人，我爲你求了一個因果。”
“你身上的死輪咒印，是解開這一切謎題的前提。你已兩次釋放封印，如今剩下的藥材恐怕只夠你壓制一次，再下去的話，沒了師傅，你得自己學會忍受痛苦，自己療傷！”
師傅的臉色又紅潤了幾分，我點了點頭，讓他躺下。
“師傅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徒兒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心裡憤恨萬分，師傅當年，就不該救我！
染上了因果，師徒緣分總有盡頭，可是我不願意，這一天，爲什麼來的這麼早？
“蘇九，記住，塵緣散盡，空明六根，俗世繁華，盡入紅塵。莫傷心，莫沉淪……”
師傅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不敢面對這一刻，眼淚如斷絃般墜落。師傅的手伸向我，終究還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師傅！”
我悲呼，無力迴天。
曾經鎮守太平溝的一方神僧，就這麼消失在了世間。
連續三天，我沒有進食一顆米，一滴水。
曾經的教導歷歷在目，要不是師傅，我蘇九，哪裡能活到現在？
清風每次端著飯來，都會給我放在門前，我就這麼跪了三天，第四日，我起身。
清風的道觀裡。
我朝他跪下，堅定道：“師傅還有救，他不會死，你一定有辦法！”
清風上前攙我，被我躲開。
“你一定知道救師傅的方法，他是爲了救我耗費太多生命力，他不該死，一定有什麼東西能給他續命！”
我仰起頭，看著他的眼鏡，如果說現在還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話，那也只能是在清風這裡了。
“即便你知道了他的死因，但人死不能復生，你我都救不了。”
“我不需要你救，只需要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師傅救我一命，我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你確定？”
我堅定了點兒點頭，一日爲
師終生爲父，我蘇九沒辦法看著機會從手中溜走。
“那你先起來，明日我便告訴你。”
清風緩緩說道。
我沒有起身，誰知道他會不會連夜下山？
“現在就告訴我，清風，你應該知道的，師傅他爲了太平溝犧牲了自己，如今太平溝妖邪盡除，他不應該死的！”
“你……那你就這麼跪著吧，我告訴你，這是你師父這一脈的宿命，更是他的選擇，你這麼做，讓他如何瞑目？”
清風拂袖而去，說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發火兒。
接連跪了三天，直到第三天晚上，出事兒。
這一日，是我的生日。
月滿之夜，我身上的死輪咒印折磨的我痛不欲生，汗如雨下。
可我心裡只有一個年頭，即便是死，也要從清風嘴裡得到解救師傅的方法！
見到我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他終於鬆口了。
原來，有一種叫做龍涎草的東西，可以給師傅續命！
而這種東西就長在世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南疆十萬大山！
這地方十個人進去，能有兩個人生還都是幸運的，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命喪於此！
更有盛傳趕屍教，苗疆蠱族，甚至飼養毒蟲猛獸的大巫就在十萬大山之中！
即便我能全身而退，想要從十萬大山之中帶出龍涎草也是天方夜譚。
因爲這種草的生命力，只有不到兩個月。
從採摘到藥效完全消散，只有不到兩個月。
所以即便我去了南疆，得到了龍涎草，這麼短的時間，突破十萬大山的毒蟲蛇沼，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也是唯一的方法。
這也是爲什麼清風不願意告訴我的原因，師傅也知道這東西，他也瞞著我，爲的就是讓我遠離這些危險。
……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身上的死輪咒印再度被壓制了下去，只不過這一次，所有的藥草都用盡了。
而且清風說過，我身上的死輪咒印比之前更加難以壓制，下一次再發作的時候，恐怕就是大劫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