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菜花忙活了一晚上,早已經(jīng)累的不成人形,元?dú)庖惑牐昶遣挥勺灾鞯耐诊h了過去。
“哼,能入本座之手,是你們的佛緣,本座會(huì)把你們最厲害的煞靈,爲(wèi)陰司效力。”
法空手一吸,我和菜花不由自主的就被他捏住了脖子。
法空,你奶奶的,有種就殺了我,殺了老子啊,菜花狂叫著,與我掙扎著想從他的手心逃脫。
法空雙眼綠光一盛,揚(yáng)起嘴角森然冷喝道:“你們燒了惡靈花,動(dòng)搖了陰司大計(jì),白死難逃其咎,本座若不把你們煉成煞靈,範(fàn)大人能繞的了爾等?”
我看這法空決計(jì)要取我二人魂魄,心一狠,與菜花對視了一眼,兩人陡然兩手相握,乾陽、坤陰之氣猛的聯(lián)合,轟!我倆騰出左右手奮力擊在他的胸口。
法空吃了這一掌,手一鬆,冷峻完美的臉頰微微搐動(dòng),“哼,純陽脈,臥龍、王虎?”
菜花,跑!我眼看好機(jī)會(huì),與菜花的魂體轉(zhuǎn)身就要往身體裡跑。
法空擡起頭看著初晨的朝陽,眼睛一瞇,露出迷倒衆(zhòng)生的微笑,自諾道:“天意何如?臥龍、王虎,也難逃本座法掌。”
說話間,雙手各結(jié)一印,左手大日如來法訣,右手金剛伏魔指,微微一動(dòng),一股浩然的綠光陡然籠罩在我二人身上,如同蠶繭牢牢的把我二人束縛的死死的,哪裡動(dòng)彈得了。
佛祖,何爲(wèi)大智慧,老妖都以妖氣御佛,你的大智慧眼瞎了嗎?菜花唾口沖天怒罵。
我雖然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佛祖、羅漢,但法空的妖氣結(jié)法,散發(fā)的浩然佛法靈氣,卻是毋庸置疑的。
陰司已亂,莫不成西天也亂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事已至此,我和菜花也只能認(rèn)命,等待殘酷的命運(yùn)來臨。
法空說的對,什麼幾把臥龍、王虎,什麼天意都是狗屁,從我認(rèn)識(shí)菜花以來,無時(shí)無刻不在生死邊緣遊離,天意在邪,不在我啊!
叮叮咚咚!
一陣悠揚(yáng)的琵琶聲,從街角傳了過來,清脆的美樂如同天籟一般撒在黑暗的人間,整個(gè)世界彷彿瞬間通透、光明瞭。
我和菜花陡覺身上一輕,魂魄束縛立消,忙藉機(jī)遁回身體,盤腿坐在運(yùn)氣固魂。
叮咚的清脆聲如同九天而落的玉泉,清冽凜人,洗刷著我的凡身,身心通透,說不出的舒爽。
我和菜花默默的睜開眼,只見法空面色凝重,原本粉白的臉色變得緊張起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法空帥氣的一揚(yáng)袈裟,盤腿坐在街心,凝神掠陣。
伴隨著琴聲,陡然而現(xiàn)的是高亢、蒼老的洪鐘之聲!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烹羊宰牛且爲(wèi)樂,會(huì)須一飲三百杯。
爾即知我佛慈悲爲(wèi)懷,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蒼老的笑聲之後,老八公拄著打狗棍與小月緩緩從街角走了過來,小月懷中抱著一把琵琶溫柔的衝著我微微欠身柔笑。
小月,我心裡一動(dòng),百感交集,再看菜花瞪著大眼睛也是徹底的傻了,這,這,這怎麼可能,小月這娘們怎麼可能……
世人癡迷,我佛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讓本座度化爾等!
法空雙目一凜,眉心的一點(diǎn)硃砂紅,陡然射出兩道精光,雙手連換了數(shù)十種諸天佛印,動(dòng)作快如飛花,瀟灑帥氣無比。
長街之上,陡然綠光大盛,浩然的佛法排山倒海的捲起陣陣罡風(fēng),吹的我和菜花連眼睛都睜不開。
“我佛慈悲,今日就讓本座度爾等入西天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綠光散去,一尊綠光閃閃,靈氣四射的佛祖像籠罩在法空的身上,與他融爲(wèi)一體,騰在半空之中,綠光四射,好不威儀。
“好個(gè)妖怪,竟然敢踐踏佛祖金身!”老八公面色大驚,怒喝道。
同時(shí),盤腿而坐,打狗棍橫在雙膝之上,口中連忙掐五斗天師法訣,橫劍指於胸,“天雷奠奠,日月落照,照我分明,天雷顯靈術(shù),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法空佛祖綠光法身與空威儀掐指,朗朗莊嚴(yán)而道:“西天大極樂如來佛在此,爾等休要執(zhí)迷不悟,南無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hào),如同鐘鼎之聲敲在我和菜花的心頭,我二人噗張嘴就鮮血狂吐,險(xiǎn)些跪倒。
“此妖已成形!”老八公手指捏了一道符,轟天際隱約傳來雷聲,於此同時(shí),小月臉色蒼白的快速彈奏起琵琶。
琵琶聲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光浪,不斷的衝擊著那佛祖法身的綠光。
“喝!”威儀莊嚴(yán)的佛祖張開手掌輕輕往小月一蓋,砰砰!小月身形一頓,琵琶弦登時(shí)斷了好幾根,手指尖滲出了血跡。
“小月!”我捂著胸口,心疼的喊了一聲。
我看的出來,法空那一下?lián)魝怂≡孪袷菦]事一樣,向溫柔的微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旋溫柔的嘴角閃過一絲傲氣,右手猛的在剩餘的弦上一撥!
叮咚,琵琶之聲陡變,原本清泉般的叮咚之聲變得愈發(fā)激烈,如同玉珠羅盤,急雨春雷般,猶如霹靂弦張,烈馬奔騰般,奏出高亢而激烈的樂曲,聽的人直是熱血沸騰。
一道道白光如海浪板與法空的佛祖金身對抗著。
轟轟!老八公的天雷顯靈術(shù)成形,長街當(dāng)空,陰雲(yún)密佈,天地間的浩然之氣催發(fā)到了極致,天雷的狂暴罡氣足以洗掠所有的空氣。
我和菜花痛苦單膝跪在地上,胸口快要炸開一般。
轟,天雷滾滾而來,一道道往佛祖真身上狂轟而去。
那佛祖再不如先前那般輕鬆,緩緩的掐著佛指,凌空而舉,又是一聲莊嚴(yán)佛號(hào):“南無阿彌陀佛!”
佛祖的靈氣與天雷的罡氣猛烈的撞擊在一起,發(fā)出爆炸般的尖聲,我和菜花只覺得心臟被擊穿了,兩耳鮮血直流,疼的滿臉扭曲,在地上直是打滾。
“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一道道彷彿從西天之間飄來的萬字佛號(hào),綠光閃閃一重重的不斷的與小月的琵琶靈氣衝擊。
小月臉色青白的彈奏著樂曲,轟!陡然嘎吱一聲,琵琶琴絃盡斷,小月身軀一動(dòng),臉色難看至極,血水沿著她溫柔的嘴角緩緩滴了下來。
那一邊老八公鬚髮盡亂,以法御天雷抵抗法空的妖氣!
轟!
佛祖陡然雙手化圓靈氣陡然消散天雷,天雷一消,綠光散去,法空露出了原型,原本帥氣的臉龐驟然青紫,猙獰的嚇人。
“今日饒爾等不死,來日再一較高低!”法空雙手合十向老八公一拜,狂笑一聲,身形一閃,消失在街角。
小月如釋重負(fù)一般,手上的琵琶落地,身軀軟軟的倒了下去,老八公也是忙盤腿閉目運(yùn)氣調(diào)理,老臉煞白的嚇人。
“小月!”我緩緩的向小月爬去,爬了沒兩步,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我和菜花醒過來的時(shí)候,睡在溫暖、舒適的軟牀上,周娜娜正站在門口衝我眨眼怪笑。
我掙扎著從牀上爬了起來,扶著牀沿穿著拖鞋,虛弱問道:“娜娜,你沒事吧。”
周娜娜笑嘻嘻道:“我纔沒事呢,小月姐姐熬了湯,你快去嚐嚐吧。”
說著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在菜花身邊躺了下來,也不顧及旁人感受,睜大眼睛細(xì)細(xì)打量著菜花,手指在他絡(luò)腮鬍須臉上滑弄著。
我心裡記著小月的傷勢,扶著樓梯下了樓,小月正在大廳餐桌忙活,身上繫著圍裙,溫柔可人。
“小月!”我輕輕的呼喊她的名字。
小月轉(zhuǎn)過頭看著我,一如既往的溫柔,忙著扶著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二老闆,你怎麼下樓了,我還想待會(huì)送上去給你呢。”
我捧起她的手,她的手指上纏著白紗布,隱約還透著血水,我心中一疼,溫柔問道:“你以後叫我秦劍或者秦哥吧,還疼嗎?”
小月臉一紅從我手心抽出雙手,低頭柔聲說,不痛,只是小傷而已,今天真是好險(xiǎn),若是我和老八公晚去一步,你就被老妖怪抓走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的?我心中一暖,再去握著她的手,她試著掙扎了一下,就任由我輕輕的握著。
老八公見妖氣沖天而來,量想江東出了大妖,就帶著我來了,小月說。
我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甜,擡頭問她,那妖精什麼來頭?
八公說那妖精身上有佛性,能以佛祖真身示人,料想來頭不低,你怎麼惹上了這麼厲害的靈妖,小月問。
我嘆氣道,一言難盡,我在乎的是你的傷,當(dāng)看到你受傷的時(shí)候,我心都快碎了,小月,我……
這次撞破了靈妖與範(fàn)老爺?shù)年幹\,無論是誰都絕不是我和菜花現(xiàn)在能惹的起的,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反正沒有幾天可活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了。
小月被我的話惹的面上火雲(yún)浸染,忙鬆開手,溫柔的在我額頭一戳:“你啊,這張嘴倒是跟他有幾分像了,三寸肉蛇,遍地開花?”
“他,哪個(gè)他?”我驚訝的問道。
小月忙掩嘴,用湯勺給我上了湯,微笑道:“沒哪個(gè)他啦,趕緊喝湯吧!”
我剛要喝湯,湯到嘴邊又停了下來,心沉到了冰點(diǎn),因爲(wèi)我臉上帶著面罩,我不想讓她看到我不人不鬼的樣子。
小月半弓著身,清澈如雨露的眸子看著我,認(rèn)真道:“秦劍,你就是你,你會(huì)超越所有人,你不是說與我心意相通、似曾相識(shí)嗎?既把我當(dāng)知己,又何必執(zhí)著於世俗呢?我跟你一樣,我看到的只是你的心。”
說著,她顫抖著,輕輕的給我摘下面罩,我沒有動(dòng),眼眶卻早已溼潤。
是啊,人活著,何必那麼執(zhí)著呢?皮相何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心心相通,纔是真情。
小月看著我漆黑、猙獰的鬼臉,溫柔的端起湯碗,笑問:“二老闆,你不會(huì)想我餵你吧。”
我突然放下碗,緊緊的摟著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胸腹間,深深道:“小月,謝謝你!”
驟然間,小月的淚珠滑落,隱隱一現(xiàn),又消失了,沒有人察覺,她心裡早已淚流滿面。
“總有一天,你會(huì)再次站在傲然的巔峰,談笑風(fēng)聲,指點(diǎn)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