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化?”我微微一愣,“那是什麼?”
“那是一種病毒,能讓人在感染之後迅速擴(kuò)散到全身,兩個小時之內(nèi)就變成乾屍。”張靈川的腦袋瓜子都見了口子,也只是隨手用手掌心抹了一把。
按照我以前的個性,可定會逼著他給我去消毒包紮。
不過,現(xiàn)在我連剖腹產(chǎn),都是隨便拿一把斷魂刀。往肚子上一紮,什麼準(zhǔn)備都沒有,都敢往下做。
人可都是逼出來的,越逼越不講究。
我遞給他一張口袋裡的紙巾,就算完事了,“這麼說,這花還是一味藥材了。”
張靈川點(diǎn)頭,“這是一味藥材,只是被人妖魔化了。本來是隻能長在冥泉中的,被陰派的高手移植到了死屍上沒想到也能活。所以……最終就弄成了古墓的機(jī)關(guān)……”
“妖魔化了?我倒不覺得它被妖魔化了,剛纔你中招,差點(diǎn)就被害死了。”我盯著他血流不止的額頭,眉頭蹙個不停。
這花製造的幻覺,還是專門挑人的弱點(diǎn)來。
張靈川最痛恨的就是自己沒有七情六慾的那段日子,家人的死亡,讓腦子本能的就告訴張靈川他應(yīng)該要痛苦。
可是靈魂裡沒有這個感情,他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
那種蒼白無力的感覺,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
無法對任何至親的人產(chǎn)生感情,腦子裡除了理智,沒有別的任何的東西。
張靈川眉宇之間也帶著一絲憂慮,輕輕的摸了一下那朵花,似乎並不怨恨這朵美麗的花,“看來因爲(wèi)我的原因,你對這花,也產(chǎn)生了敵意。其實(shí),仔細(xì)看,它還是很美的。”
“的確很美,只可惜年頭久了,都成了精。它的聲音,真的好似……一個我很熟悉的人。”我輕輕的觸摸這朵娉婷美豔的花朵,總覺得這朵花都成精了。
張靈川被我這句話逗得笑了,蒼白異常的臉上那絲笑意清蘊(yùn)如甘冽的清泉,“什麼妖怪變得,這花有能讓魂魄寄居的功能。就好像……蓮花一樣,魂魄無枝可依的時候,可住在裡面。”
“張靈川,你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我似乎被張靈川的話觸動到了某個點(diǎn),越來越覺得這朵花所帶給我的氣息無比的熟悉。
可是我根本就想不到,還有誰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讓我將她氣息烙印在靈魂的深處。
張靈川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這朵花能夠庇護(hù)比較有效的魂魄。你……你覺得熟悉,會不會就是你熟悉的那個人的魂魄住在裡面。”
這……這倒是有可能,剛纔它還喊我小七了。
正是眼前一片茫然的時候,腦子裡總是忽明忽暗的閃過一個女子的樣子,肩膀還被凌翊拍了一下,“小丫頭,發(fā)什麼呆?”
“我在想……想一個以前認(rèn)識的人,不過這個人,你應(yīng)該不認(rèn)識。”我失魂落魄的說著,忽然心裡空空落落的。
伸手便抱住了凌翊的腰肢,“怎麼樣?開竅順利嗎?”
“當(dāng)然順利,子?jì)胧强稍熘模瑢碇挥兴軐Ω赌莻€不男女了。”凌翊在提到那個有男有女的存在的時候,語氣是帶著些許的蔑視的。
原來凌翊的計(jì)劃是這樣的,想讓子?jì)脒@個傢伙挑大樑,可他自己卻不願意成爲(wèi)這樣的強(qiáng)者。
我輕輕鬆開,朝墓室的另一邊看去。
就見子?jì)胩稍谝浑b石頭做的雲(yún)牀上,身子呈大字形,以腹部爲(wèi)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漣漪波紋,輻射到他全身去。
如果仔細(xì)去看,隱約還可以看到,他靈體之上每一個小的穴位。
都充斥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就好像大雨落在池塘裡的感覺一樣。不過這些小圈,如果不用特殊的力量去看,是看不到的。
凌翊卻是低眉又凝視了我一眼,雙手貼住我的側(cè)臉,將我的頭移動到自己的面前,眼中帶著饒有興趣的表情,“我不認(rèn)識的人……你的生命裡,還有我不認(rèn)識的人嗎?”
“唐鳶,唐家老大。”我緩緩的說出口,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實(shí)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我出生沒多久她就消失了。我對她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那怎麼會想起她?”凌翊嘴角一抹邪笑。
我猶豫了很久,低了頭顱,“我也不知道,忽然就想到她了。總覺得這個人,曾經(jīng)給過我某種印象吧。”
這個唐鳶也不知道,是怎麼跑到我腦子裡的。
就是莫名想到著名字,腦子總有些模糊的影像。我雖然想起了小時候很多事,可是都是那麼小的時候的了,不可能把從出生到七歲的全部記憶都記得。
哪怕是個沒失憶的人,三歲之前的記憶,也會忘得差不多的。
“你還記得我替你找回的那本生死簿嗎?”凌翊手託著下巴,眸光忽然一凜,帶著複雜之色。
我點(diǎn)了頭,“記得啊。”
生死簿非虛非實(shí),被我送進(jìn)了翡翠戒指裡,現(xiàn)在多半是落在了白淺手裡。當(dāng)初也真是夠蠢的,我竟然會相信他,還讓他把戒指順走了。
這個老東西,連自己兒子的東西都搶!
“上面有她的名字嗎?”凌翊問我。
我立刻搖頭,“我當(dāng)時也很意外,唐任那些人雖然死了,可是名字還在生死簿上。就連成叔,他的名字都在,只是寫著魂魄下落不明。”
一般幽都的鬼魂跑到鬼域,都會寫下落不明的。
反正幽都對於鬼域,一直都是鞭長莫及的。
“生死簿上名字出現(xiàn)消失的可能性只有兩種,一,嫁人了。二,魂魄灰飛煙滅。”凌翊豎起了兩根手指頭,放在我的眼前。
我退後了半步,相信唐鳶可能只是嫁人了,而不是灰飛煙滅了。
可是凌翊偏生在這時候,變得有些現(xiàn)實(shí),“假如說,她嫁人了,那麼當(dāng)時我應(yīng)該能查到她的夫家在哪兒。但是,並沒有!”
那就是灰飛煙滅了,對嗎?
這話我絲毫不敢問出口,緊了緊手中的花朵,隨手又將它放進(jìn)了棺槨之內(nèi)。
所有的一切希望,在此刻變成齏粉。
唐鳶那個我素未謀面的姐姐,看來是再也見不到了,還有唐家的所有人。也許還有成叔,他的殘魂在唐俊南里。
唐成假以時日,也許魂魄會迴歸完整,讓我再見上一面。
“靈川,外面可能出了些事,我要出去看看。這裡就交給你了……”凌翊眸中閃過了一絲冰冷。
張靈川點(diǎn)頭,“好,我不會辜負(fù)您的信任的。”
我看凌翊表情如此凝重,問道:“怎麼了?”
“你看到這面鏡子了嗎?外面來了個不速之客……”凌翊指著墓室中牆上掛著一面鏡子,鏡子上面居然是冒著詭異的黑氣。
黑氣的後面,有一張精緻的小臉。
那臉蛋好似是個美女,蛇精一樣的臉蛋,五官精緻如同鬼斧神工一般。
我只看了一眼,凌翊就把我從古墓下面帶回了地窖中,他隨手就想辦法將古墓上面的機(jī)關(guān)關(guān)住了。
“會不會是那個又男又女的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腦洞爲(wèi)什麼那麼大,那把一個絕世美女,想成是那個又男又女的變態(tài)來,可她的紫發(fā)太明顯了。
現(xiàn)在是晚上,那個又男又女的,剛好會變成女人。
他眸光一凜,說道:“你說的對,應(yīng)該就是她來了。我們現(xiàn)在不能出去。小丫頭,去架子上拿剩下的那瓶紅酒,再拿幾個水晶杯來。”
“好。”我長舒了一口氣,緩解內(nèi)心的緊張。將手指頭上破口吮吸了幾下,隱藏了身上的血腥味。
擡腳就走向酒架,先拿了空杯子,擺上了一旁的木桌。
這才又拿了一瓶紅酒,用開酒器輕輕的打開,紅色的液體倒入了透明的醒酒器。凌翊就如同酒莊莊園的土財主似的,翹著二郎腿坐在紅木椅子上。
他臉上帶著愜意,似乎是在聞著紅酒的芬芳。
少頃,耳邊便傳來了幾聲鼓掌的聲音,一個慵懶柔媚到了骨髓的聲音傳來,“想不到你還有這種閒情雅緻,找遍了整個別墅,都找不到你。我還以爲(wèi)閣下跑了呢!”
“跑?我爲(wèi)什麼要跑。”凌翊給了我一個眼色,我便將醒酒器中的酒液不慌不忙的倒入他的酒杯當(dāng)中。
其實(shí)我心裡面真的很緊張,因爲(wèi)張靈川和子?jì)刖驮谙旅妗?
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這個女人發(fā)現(xiàn)。
隨著空氣中一股清新淡雅的梨香傳入鼻中,一個嫋娜的身影從酒架後面走出,這女子身穿紫色修長旗袍。
頭上的紫色頭髮,綰了一個飛仙髻,朱脣一點(diǎn)紅。
單手提這個紫發(fā)少年的後衣領(lǐng),這少年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孩,滿臉的倔強(qiáng)抿著脣不哭也不鬧。
女子的手指頭掐了一下瑾瑜的側(cè)臉,冷冰的說道:“這個反骨仔,辛苦生下他,居然反叛到你們那邊去了。一開始還不肯說你們的下落。要不是我說要活吃了這個可愛的小寶寶,他也不會說,你們在下面品酒。”
“這就說明我要跑了?你未免太愛說笑了,要不要坐下來喝一杯。”凌翊品嚐了一口酒液的味道,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女人,“味道不錯,年份也好。”
那個女人婀娜多姿的就坐在簡陋的木頭椅子上,眼波流轉(zhuǎn)之間,生出了驚天絕豔的魅惑來。
我本該要給她斟酒的,沒想到竟然看她這副花容月貌,呆住了。
她魅然而笑,“怎麼了?羋夫人?發(fā)什麼呆!”
“對不起,您……您太美了,我不該多看您的。”我實(shí)話實(shí)說,臉上一抹紅暈家滾燙,低頭給她倒酒。
她隨手將瑾瑜扔到一邊,握住了我的手腕,“你覺得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