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內。

李程頤已經好幾秒沒有受傷了。

他現在就算是自己砍自己，也有點砍不動了。

永恆生機的一大特性，就是自身硬度和內壓的提升遠超其他所有。

力量也好，速度也好，恢復力也好，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硬度和內壓。

“人呢？”他凝神掃視周圍。

沒有任何發現。

黑海里一片安靜。

足足等了好幾分鐘，他才確定對方是真的走了。

呼！

長吐一口氣，李程頤縱身，開始朝著黑海上方返回。

他的人體本體被砍爆了，現在本體碎片融入死角內，已經融爲一體。

沒辦法下，只能乾脆帶上整個世界死角，一起上浮。

反正他現在的本體，也已經漸漸將整個松鼠死角包在了內層。

是的。

他的身軀因爲吞噬過快，已經將死角徹底吞噬，並開始吞沒黑海內的其餘物質，其實際體積已經超過了之前的松鼠死角。

一邊艱難的往上飛，李程頤一邊也在思索一個問題。

‘爲什麼我連感知也無法感知到對方？’

從頭到尾，佔據主動的，都是對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硬抗對方的所有攻擊，直到最後對方打不動，纔不得不離開。

帶著這樣的疑惑，李程頤不斷加速上浮。

隨著逐漸脫離黑海底層，他能動用的力量也越來越多，飛行速度也越來越快。

各項花語能力飛速恢復原本威能。

不多時，屬於寂滅城凝固時空的那扇傳送門，出現在他眼前。

看到傳送門，李程頤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因爲這裡距離寂滅城非常近。

只要進入那道傳送門，就能返回寂滅城！

“李程頤！”忽地一道男聲遠遠從側面傳來。

李程頤側臉望去，看到一紅髮道人，身著華麗首飾，俊美的面孔上一臉驚喜，在朝著自己靠近。

“周鷺？”羣星三子之一的周鷺也是點燃神火的高手。寂滅城弟子之一。

“你成功了！？”周鷺才一靠近，臉上的微笑忽地一頓，面色劇變。他顯然感應到了什麼。

“是，僥倖證道聖位.”李程頤唏噓道。

“.”周鷺面色漲紅，才點燃神火，這纔多久時間？就證道成聖了？？

他望著面前的李程頤，一時間感覺相當的不真實。

明明看上去，沒那麼天才.怎麼會這麼快！？

“李兄.是走的哪條路？”他輕聲問，語氣複雜。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這速度已經快趕上天聚閣歷代最快成聖的記錄了。

才幾個月時間，就從神火跳到聖位.這就是九星難度永恆生機的含金量麼？？

“走的合道，真的，太難了”李程頤嘆息。“抱歉，我有要事要請教師尊，先行告辭了！”他抱拳行禮。

“無事，李兄已是聖位，無需多禮”周鷺連忙回禮。

他也找到了一個死角世界，正在走第一條證道之路。

原本他心高氣傲，是準備走的創造世界證道，可惜他失敗了。

纔開了個頭，就被黑海中吸引來的某些怪物打殘世界胚胎，損失巨大。

最終才無奈選擇了第一條最簡單的道路。

幾個月時間，才勉強準備好前置工作，還沒開始.結果李程頤就

嗖！

他心情複雜的看著李程頤衝入傳送門，眨眼消失不見，原本準備妥當的輕鬆，也一下消失不見。

‘天才？還是永恆生機的特殊性？’

記錄中，永恆生機確實是發展極快的禁忌體系，但危險性也極大。

九星的危險性，讓他當年也望而卻步，現在

不再多想，周鷺轉身繼續朝著自己選擇的成聖死角趕去。

*

*

*

寂滅城內。

李程頤一個飛躍，輕巧落地。

他先去找了千言真君，詢問師兄宣雲子的下落。

畢竟要前往師尊那裡，最好還是師兄帶路方便。

“宣雲子？那傢伙去帶新人了。他畢竟本職工作還是守護一些不錯潛力的苗子。”千言真君正躺在一張竹椅上，翹著腿，吊兒郎當的摳著鼻屎。

這傢伙一混熟就原形畢露，完全不在乎自己形象。

扣完在道袍上擦了擦，他歪過頭看了眼李程頤。

“你不是去找證道本界了麼？怎麼這麼快就”

瞬間他的眼神變了。瞳孔死死盯著李程頤，話也沒說完便頓住。

“你這.什麼路數？”

“什麼路數？”李程頤一臉茫然，“真君此言何意？”

“伱這纔出去幾個月吧？”千言真君一咕嚕從躺椅上跳下來，揹著手，圍著李程頤轉了一圈又一圈。

“這就是九星危險度的含金量？？”他神色震動，眼神震撼，好似看到了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

“有什麼問題麼？”李程頤有點緊張道。“對了，我來不是因爲這個，而是剛剛有人襲擊我！”

“襲擊？你都成聖了還會被襲擊？怎麼樣？對方屍體帶來沒？”千言真君無語道。

永恆生機的強度有多大，他是瞭解的，敢襲擊這個禁忌體系的聖人，對方就要做好自身隕落的準備。

“沒贏。”李程頤搖頭，嘆息，“對方實力極強，在發現砍不死我後，就主動退卻，我抓不住對方蹤跡。”

“所以，你是想請求閣裡調查事項？”千言真君問。

“不可以麼？”

“當然不可以！你不是沒事麼？自己的事自己做，這可是很多世界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的事，等你真死了，祖師們會給你做主。”千言真君懶洋洋道。

他又仔細看了幾眼李程頤，搖搖頭。

“確實是成了，你這速度，就算是永恆生機本身就快，也太快了點嘖嘖”

“真君此言何意？快難道還不好？”李程頤瞇眼。

“別的快，自然可以，但你這體系.越快越危險啊”千言真君顯然是見識過當年被永恆生機體系坑死的天才們。

他豎起一根手指。

“當年選擇這一體系的，成聖的幾乎沒一個高於十年。但越快成聖的，死得也越快。其中一個最快的，只花了一年半成聖，然後頂了三年，就沒了。”

“.真君能不能說點好事？”李程頤無言以對。

“好事就是.你不用去找宣雲子了。更合適的主來了。”千言真君指了指窗外。

李程頤順著看去，正好看到外面街面上，一隊身著道袍，屬於寂滅城弟子的隊伍，正緊隨一虎頭人身的紫袍道人緩步前行。

衆人神態恭敬，圍繞在虎頭道人身邊不斷詢問請教著什麼。

“那是.？”李程頤從這羣人身上感受到極其濃郁誇張的特別波動。

那波動極強，一共十來個道人，每一個都宛如一個黑洞，正肆無忌憚的吞噬著周圍一切靠近的氣息。

“咱們城主都不認識？這是她老人家的原型啊！”千言真君無語。

他不耐煩的擺擺手。“快去吧，有什麼問題趕緊去問，要去你師尊那裡也可以由她開門。過了再想碰到就不容易了。”

李程頤點點頭，二話不說，縱身從窗口跳了下去。

噗。

沉悶墜落聲，一下吸引了這隊道人的注意。

幾人扭頭看了眼他，沒在意。

聖人而已，寂滅城也有不少。不算稀奇。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寂滅城主，反倒眼神饒有興趣的看來。

“李程頤？”她聲音溫和問道。

“程頤見過城主。”李程頤連忙上前行禮。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不必擔憂，一切阻撓困擾，都只是你未來前進道路上的點綴。”寂滅城主微笑道。

“您的意思是”李程頤一愣，他還沒說自己想說內容來著。

“永恆生機危險異常接下來你必須要在刻印圓滿的時間裡，完成維度完善，若無法完成，你必死無疑。比起這等危險任何對手敵人，都只是無關痛癢小事，你真正的敵人，其實是你自己。”城主簡單說了幾句。

“多謝城主！只是弟子這次還想”李程頤話沒說完，忽地看到城主擡手一指。

噗。

他整個人剎那間天旋地轉，周圍一切轉眼便化爲無數雜亂色塊，飛速轉動。

緊接著，彩色在消退，只留黑白兩色。

再然後，一切猛地一頓。

呼！！

他一下清醒過來。

再一看周圍，自己已經身處師尊天玄子的寒舍世界之內。

“我話還沒說完.”他無語晃了晃腦袋，感覺有些暈。

他其實是想問初代花帝的事，可剛剛根本連話也說不出個完整。

好在總算進來了，直接可以向師尊稟報。

從老位置木牀上翻身下來，李程頤拉開門，走在黑白線條堆砌畫出的泥土上。

他視線轉動，尋找師尊天玄子的位置。

不多時，一道正在田地裡插秧的蒼老身影，映入他眼簾。

正是天玄子。

“師尊！”李程頤二話不說，幾步衝上去，倒頭就拜。

“師尊可知弟子剛纔險遭不測？？”他神色上帶著幾分疲憊，鄭重低沉道。

天玄子最後插好一根秧苗，直起身來，拍拍手，看了下李程頤。

“你是想來問，襲擊你的人，用的是什麼手段？對麼？”天玄子笑呵呵道。

“師尊明察。”李程頤趕緊低頭。

“那是維度。”天玄子倒也不藏私。

他慢悠悠，帶著李程頤走回田邊，在一張矮木凳聲坐下。

“你可知，從聖人到維度，需要什麼？如何達成？”他淡淡問。

“這弟子的禁忌體系裡有所記錄，但無法言語。”李程頤點頭。

禁忌學識的限制，是黑海最基礎的規則之一，無法更改，就算他能說出，天玄子也聽不到。

“沒關係，其實大差不差，區別都不大。”天玄子搖頭，“所謂維度魔神，其實是最初時期，第一批聖人們爲了尋找敵人的弱點，而碰巧走出的路。”

他伸手，手中自然多出了一杯泡好的熱茶，抿了一口。

“最初的聖人們，萬劫不滅，聖軀強大無比，可比現在的聖位強多了。任何人相互廝殺，都只會是消磨時光的無意義活動。直到後來.有聖人發現了新的辦法。”

“什麼辦法？”李程頤連忙問。

“能打破萬劫不滅聖軀的辦法。”天玄子笑瞇瞇道。

“可是維度？”李程頤道。

“正是。”天玄子點頭。“創造屬於自我的額外維度。此維度不存在於黑海萬物，它獨樹一幟，以自身的視角重塑萬物。在此維度中，任何事物都有一套另外的完善邏輯定義。而在聖人們完全沒接觸過的維度中，所謂的萬劫不滅聖軀，只是個笑話。”

天玄子捏了捏鬍鬚，笑道。

“所以，這就是既然你沒有弱點，那我等，便生生造出一個弱點。你若極強，我便與你比誰更弱。當然實際上不可能有這樣的比較維度。因爲如此也會讓維度魔神自身也成笑話，爲師只是舉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