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這兩天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江小喬心神不定地在電腦上打著字,一邊眼神時不時地往部長辦公室的方向瞟。
從前幾天開始,莫安迪一進公司就是一副黑著臉的表情。樂文跟著後面亦步亦趨,屁顛屁顛,半句也不敢吱聲。
重點是這兩天莫安迪居然一次也沒有使喚她!端茶送水送文件,一概沒有!
想想又憤憤地丟開鼠標:她這是找虐找習(xí)慣了嗎?竟然還盼著那個無法無天的繼子使喚自己?
江小喬決定不再理會,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小喬……”已經(jīng)注意了她好久的彤彤弱弱地戳了戳江小喬,“那杯子裡沒水啊。”
“……我吐口香糖呢!”江小喬鬱悶地放下杯子。公司裡已經(jīng)開始謠言滿天飛:部長有了新歡,拋棄了舊愛江小喬!江小喬爲了負心的情人,哭得死去活來,眼睛都開始水腫了!據(jù)說部長的神秘新戀人是個金髮碧眼的洋妞兒,還有人親眼見到他倆一起吃飯!
本就一肚子納悶,再加上這些亂七八糟不靠譜的流言蜚語,周圍人看她的眼光又多了幾分八卦和幸災(zāi)樂禍。彷彿她身上就貼著“莫安迪前地下情人”的標籤,江小喬在衆(zhòng)人異樣的眼光裡如坐鍼氈,真想把莫安迪從辦公室拖出來:這是我兒子!兒子懂嗎!
“小喬我相信你,你和部長之間是清白的!”
大概這種時候只有好朋友彤彤纔會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堅定地相信她。
江小喬眼淚汪汪地看著彤彤正義的神情,十分感動。然而她和莫安迪之間並不是清白的啊!
她感到自己真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此時的莫靖遠,正坐在辦公室那張寬大的扶手椅裡面,擰著眉怒氣衝衝地放下咖啡杯子。
“樂文你怎麼搞的?這咖啡怎麼這麼甜?”
樂文欲哭無淚。不是您剛剛嫌太苦了,要多放點糖的麼。
“還有那邊桌子上的文件,堆得亂七八糟,你就不知道收拾一下?”
敢情他就是個出氣筒。苦菜花樂文哭喪著臉跑去收拾文件。自家老闆這兩天心情不好沒處發(fā)泄,處處對著他挑毛病。
起因卻和悲催的樂文半毛錢關(guān)係都沒有。那天他開車送莫靖遠回家,經(jīng)過一家遊樂場。剛到傍晚時分,人來人往的,說也巧,他們不過等個紅燈,自家老闆不知怎麼往門口一瞟,一眼便看見老闆夫人和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一同從裡面走出來。
那兩人還渾然不覺地站了好一會兒,老闆夫人在看遠方,旁邊的男人看著老闆夫人。
樂文急得在車裡搔頭弄耳,張牙舞爪。可惜距離太遠,腦電波太弱,兩人壓根沒有往這邊瞧一眼。
莫靖遠緊緊盯著他們好一會兒,直到兩人離開才讓樂文開車。一張俊臉早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色,再畫個月牙就可以去做包公了。
沒錯,他家傲嬌的總裁大人,這是吃醋了。
一定吃了一罈子山西老陳醋。不然怎麼這兩天的辦公室裡,除了滿滿的火藥味兒,還有一股子酸味。
倒黴的樂文自然而然成了替罪羊。
自己被挑刺倒是沒什麼,可是總裁大人,醋不是這麼個吃法啊!您這連著幾天和夫人一句話不說,這不是把自家紅杏往牆外面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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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遠絲毫未察覺自己下屬的恨鐵不成鋼,而是對著桌上擺著的檯曆,若有所思地沉默好一會兒,才頭也不擡地衝樂文道:“待會兒下班,陪我去趟商場。”
樂文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總裁大人這思路也有點太跳躍了吧?難道被太太傳染了不成?呆了幾秒鐘才忙不迭地點頭:“好的。”
市中心的商場在這時候正是人流高峰期,樂文開著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停車位,剛剛熄了火,就看見莫靖遠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他連忙跟下來,不明白莫靖遠來這種地方要做什麼。難不成逛商場有緩解醋意的作用?
一層大多是珠寶櫃檯。年輕的櫃員小姐們見到莫靖遠走進來,紛紛兩眼放光。莫靖遠果真走了過去,低頭看了起來。
“給女士戴的項鍊,什麼樣的比較合適?”
樂文這纔有些回過味來,不由得讚賞地暗暗豎了個大拇指:果然總裁大人終於開竅了!這纔是追妹子的正確打開方式嘛!
“請問是年齡多大的女士?”售賣珠寶的姑娘個子不高,笑起來卻甜甜的。
“二十歲……看起來十七八歲,”江小喬嬌小的身軀浮現(xiàn)在眼前,莫靖遠微微笑起來,隨機那天下午的場景也蹦出來,他登時又黑了臉。
櫃員姑娘抖了抖,從玻璃櫃下挑出一條拿給莫靖遠看:“這條白金的優(yōu)雅大氣,很適合剛?cè)肼毜拇髮W(xué)生。”
莫靖遠皺著眉掃了一眼,手指在玻璃櫃上點了點:“這條拿出來我看一下。”
那是條銀白色的細細的鏈子,墜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蝴蝶翅膀上面點綴著深藍鋯石,在燈光的折射下閃著幽深的光芒。
“先生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這裡最貴的一條,”櫃員姑娘笑瞇瞇地將它拿了出來,“這上面的鋯石產(chǎn)自斯里蘭卡,英國皇家設(shè)計師設(shè)計,意大利高級工匠手工製作的。”
莫靖遠沒有聽她說話,看著那條項鍊,幾乎可以想象得出,那隻蝴蝶停在江小喬精緻的鎖骨上的樣子。
江小喬懶懶地躺在沙發(fā)上,電視裡放著海綿寶寶,她懷裡抱著一大包零食,津津有味地邊看邊吃。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振了起來,葫蘆娃的主題曲響徹房間。
江小喬放下零食,俯身費力地把手機夠過來,屏幕上閃動著“許晉朗”三個字。
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瞬間的失落。她接起來,電話那頭的聲音閒適而溫和:“做什麼呢?”
“看動畫片呢。”江小喬滿嘴的零食還沒嚼完,口齒不清地道。
“週四你生日,打算怎麼過?”許晉朗聽著她的聲音,自己的也跟著染上幾分笑意。
江小喬愣了愣。她從小到大就沒正經(jīng)過過幾個生日。小時候在江家不用說,根本沒人會記得。只有後來大學(xué)時候認識了彤彤,纔會和她一起慶祝,但兩人都沒什麼錢,生日也只是出去吃一碗麪而已。
“不過了吧,我沒怎麼過過,也不太習(xí)慣。”江小喬笑笑。
“一起出去吃個飯怎樣?”許晉朗不容她回答,又接著道,“叫上你的好朋友彤彤。”
安彤彤這個傢伙,有機會出來吃吃喝喝,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於是在兩方的攛掇下,江小喬被她拖著來到了許晉朗提議的地方。
這是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廳,名字也起得別緻,叫桃源居。木製的招牌,銀鉤鐵劃的三個毛筆字橫在當中,在周圍一色的絢麗霓虹燈中分外顯眼。許晉朗已經(jīng)等在門口,見到她們兩人走過來,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
彤彤熱絡(luò)地迴應(yīng)著許晉朗,一邊拉著江小喬走進門。許晉朗定好了一間包間,她們隨著他走上二樓,在一間名叫“杏花雅菽”的房間門口停下來。
“請進。”許晉朗推開門,微微欠身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江小喬還沒出聲,就聽見身邊彤彤輕輕地驚呼一聲。擡眼望去,她一時也有些錯愕。
房間桌子正中,擺著一隻精緻的雙層蛋糕,頂上用奶油做成一個小小的人兒,穿著純白連衣裙,黑色長長的頭髮垂在胸前,儼然一個小號的江小喬。蛋糕周圍滿滿地擺了一圈薰衣草與百合花。
江小喬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許晉朗溫和地笑起來:“準備得比較匆忙,不要嫌棄纔好。生日快樂。”
彤彤拉了拉她,兩人一起走了進去。江小喬依舊處於斷線狀態(tài)。許晉朗突如其來的生日驚喜讓她有點措手不及,驚訝倒多於喜悅。
從高中起江小喬的身邊就不乏追求者,她也不是不明白許晉朗若有若無的接近,只是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些。許晉朗無疑是個惹眼的男人,無論是外表還是其他。但絕非江小喬喜歡的類型。
還好有善於活絡(luò)氣氛的彤彤在,一頓飯吃下來纔沒有尷尬。三人出門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方纔悶悶地喝了幾杯酒,這會兒被晚風(fēng)一吹,江小喬那三杯倒的體質(zhì)漸漸地便有些支撐不住,軟軟地靠在彤彤身上。
許晉朗將她從彤彤身上扶過來,道:“我送她回家吧。”
彤彤擔憂地看了眼江小喬。她這些天似乎一直心情很低落,今天吃飯時更顯得格外沉悶。這丫頭自從結(jié)婚以來,心事似乎越來越多了。
許是看出了彤彤的擔心,許晉朗安慰地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喝多了,不用擔心,我會把她平安送回去的。”
“嗯,那麻煩你了。”彤彤目送著兩人上了車,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江小喬坐在副駕駛裡,頭有些暈暈的,許晉朗開車很穩(wěn)。她漸漸閉上眼睛,幾乎要睡過去。
許晉朗轉(zhuǎn)頭看著她側(cè)臉,秀挺的鼻樑,瑩白肌膚,彎長睫毛微微垂著,因酒意浮上來的幾分紅暈襯得她更是膚白若瓷。
“莫安迪你個喜怒無常的大混蛋……”她轉(zhuǎn)轉(zhuǎn)腦袋,嘴裡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許晉朗沒有出聲。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