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邊的小夜燈,燈光昏暗,所以只能照亮身邊的一個角落。商榷將身子半坐起來,皺著眉頭卻是一雙眼睛認真地看著我。
“怎麼了?”他問我,話語一貫慵懶,但掩飾不住關切。
我將脣瓣咬得更緊,我要說什麼,我知道。但是要怎麼和商榷說,我就不知道了。因爲我站在牀邊,距離他尚且不足一步。
他遲疑了下,目光稍微有些躲閃。然後問我?!鞍⑦t,你到我懷裡來說?”
這算是,發出了邀請?
我卻衝著他搖了搖頭,他便知道,我要說的事情挺重要的。只能嘆了口氣,“那你快說吧,怎這麼大的動靜出來,我都怕了。”
一句玩笑話,也活躍不了現在的氣氛。
我咬了咬脣,同他說,“我今天去了醫院,見到了黎琛,他竟然讓小貓咪收集紫河車,說是要在豐都再種魔鬼草?!?
他之前就披著一張人皮和衛蔚合謀,在希惡會所養殖紫河車,然後於城外的廢墟栽種魔鬼草。這事情本來做得隱蔽,但是被我給黃了。
商榷哦了一聲,脣角卻露出淡淡的笑容,淺淺地笑了笑。
“阿遲,你就同我說這個?我本以爲經過上次的事情,他估量著就應該死心。不過倘若他覺得真有必要,那就種吧。之前欠他的人情,這樣還了,也劃算?!?
他說的人情,應該是當時黎琛帶著子契、子若離開烏山的事情。那段時間也虧得他照顧孩子,否則指不定出什麼差池。
商榷一向不喜歡欠別人恩惠,更何況還是這麼大的恩惠。所以一有機會就想著償還,盼著和黎琛兩訖了,以後……
按照他的原話是,以後就算要掐架,也方便些,不用顧慮著這個或者那個。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扶了扶額頭,商榷和黎琛,我都不想管了。還是快些把我琢磨的事情同他說了。
“黎琛也沒有想要做什麼,只是說如果魔鬼草種出來,問你要不要的。”我話音剛落,便見他面色一沉。
咬著脣,再補了一句。“他有說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且當不知道。然後事成之後,送你一些?!?
不說還好,一說商榷臉色更難看。
陰沉得,我都不知道下一句話,應該接什麼纔好。黎琛同我說過,永遠不要低估一個男人的自尊心,我又知道那東西對他卻有裨益……
再加上因爲烏山的事情,閔良說會加重刑罰,倘若……
我有些不再敢往下想了。
商榷有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默默地拉了拉我的手,往他那邊一用力,我就落在他懷裡。他抱我抱得挺緊的。
聲音壓低著說?!皠e聽他的,那玩意兒我用不上。再說了,種植魔鬼草雖然沒有嚴令禁止。但我到底是豐都的鬼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說不過去,還要助紂爲虐,也分一勺?”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我卻知道,他是不打算承了黎琛的情,也不願意我再欠了那隻死貓什麼東西。tqR1
當然,還有他作爲鬼君,放不下的架子。
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我又盼望著,他可以藉由魔鬼草稍微強大些。畢竟上次攝青鬼煉化失敗,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我的緣故。
坐在他懷裡,糾結著地開口。
“可是我問過阿芙了,那東西對厲鬼也有裨益。她說得一本正經,也不像是玩笑?!蔽翌D了頓,繼續往下說。“而且阿芙還說了,如果你也想用魔鬼草的話,她不會攔著。因爲她知道,你就算再本事了,也不會爲惡?!?
我把剛纔阿芙同我說的話,都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商榷知道。
他呢,就衝著苦笑了個。
“我還真是越來越拿阿芙沒有辦法,怎她偏偏的,什麼都願意和你說?!彼麩o奈,然後擡手颳了刮我的鼻尖。
“我挺謝謝她什麼都願意和我說的?!鄙晕⑼相洁炝艘幌伦彀??!耙驙懩憔拖矚g瞞著我,現在和以前都一樣,什麼都不和我說?!?
他沉默了下。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一雙眼睛特別認真地看著商榷?!捌鋵嵨椰F在所求的東西,已然不多。無外乎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子若和子契可以好好的,我們在一起,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所以,就算是爲了我,也用用魔鬼草吧。”我咬著脣,有些可憐地看著商榷?!拔乙膊皇秦澬?,就盼著求一個安穩,不至於日後你每次受刑時,我都得提心吊膽。”
我說得,尤其小心。
就怕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沒有嫌棄,沒有可憐……我是真盼著,我們都可以好好的。
商榷皺著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低下頭將我抱得更緊,頓了頓?!昂冒?,我聽你的。不過這事情不要太勉強,就算最後從他那討不到魔鬼草,也沒有關係?!?
他這,算是讓步了?
我連忙衝著商榷一個勁兒地點頭,將整個身子依靠在他懷裡。更覺得踏實了些。
他低聲問我。
“那現在,我們可以睡覺了吧?!?
我怔愣了些許,竟然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將我壓倒在牀上,才怔怔愣愣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同我說?!鞍⑦t,再給我生個孩子唄?!?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想繼續剛纔的話題,而刻意尋了一個,但也不至於找這麼一個吧。且,還說得那麼曖昧。
曖昧到,我都當真了。
擡手將商榷往外推了推,非常不滿地衝著他搖了搖頭。“子若和子契已經夠麻煩了,我可不想再給你生孩子了。你都不知道,懷著鬼胎的時候,我有多提心吊膽。”
雖然子契和子若那叫一個乖巧,但是書上記載的鬼胎,都面目猙獰,而且性格極其惡劣,別說吃人吃動物,就連樹皮地表都啃,所過之處,一片荒涼。
每每想到,我就不寒而慄。只覺得自己是走了天下最好的運氣,纔有了一對非??蓯鄣膶殞?。
商榷雖然住了手,但還是衝著我搖了搖頭。
“鬼胎什麼樣,還是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它的父母,你看我們都那麼善良,他們自然不可能變成邪靈。所以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