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黃萍阿姨揚聲問道。
蕭默明白她是聽不清自己說的話,故而,又重複了一遍。
黃萍阿姨笑了笑,眼神變得悠長而久遠,“你的姥姥,呵呵,我都快忘記她了,前短時間也有個小夥子來問我關於她的事情,還拿了一個肖像畫讓我認。
哎,畫的是聽像的,可惜啊,那神韻不對,楊柳的眼睛可漂亮了,尤其是那雙盈盈若秋水的眼睛,彷彿能看到人的心底裡去。
她就像一顆安然盛放的蘭花,散發著讓人沉醉的清香,卻絲毫不張揚,巧笑嫣然的綻放著生命的美麗。
可惜啊,這樣好的一個妙人兒,卻走的那樣早。
想來,她心裡也是有著怨的,每當見到你的母親,她就越發的控制不住想念那個人,那個叫做明遠的人。”
說到這裡,黃萍阿姨恍惚的笑了一下,“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叫明遠男人就是你的姥爺,你母親的父親,
這麼多奶奶過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活著還是已經去了,如果他也去了,但願,他能夠去找楊柳,圓了她心裡的那個念想。”
蕭默也跟著點了點頭,頓了頓,才幽幽的問道:“爲什麼,我媽媽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事情呢?”
黃萍阿姨莞爾一笑,卻笑的有些無奈,“你這姥姥性子倔強,既然當初明遠不回來,她也不想讓你母親徒增了困擾,
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臨走前特意囑咐了我,如果有一天那個男人回來了,再把一切都告訴給你母親知道,如果沒回來,就讓你母親不要在記掛著,
所以,從小到大,我也沒和你母親說過這件事情。前短時間,那個小夥子來找我,打聽你母親和你姥姥的事情,
我就猜到,肯定是明遠還活著,回來找楊柳了,可惜啊,楊柳她沒等到這一天,你母親也沒等到這一天。”
說到這兒,黃萍阿姨很是可惜的嘆了口氣,悠悠的補充說:“小秦默,別懷疑這一切,若是明遠想認回你,就去吧,去見見他老人家。
以前,我和你姥姥,還你的這個姥爺都相識的,他在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別管了,你總歸是他的血脈,認祖歸宗還是要的。
就當替你母親認一認這個父親吧,如果你姥姥還在的話,她也肯定希望你回去相認的,因爲她一直等著這一天!”
蕭默恍惚的點了點頭,許久,才提起聲音來,看著黃萍阿姨說道:“小默知道了,謝謝幹姥姥,我會去的。”
“嗯,好孩子。”黃萍阿姨唸叨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爸爸呢,自從被接走了之後,也好久沒見到他了。”
這個爸爸,蕭默當然知道指的是誰,是秦朗,秦叔叔。
她的養父,心底裡認定的爸爸。
“他還好,就是還沒醒。”
黃萍阿姨聽了,點了點頭,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憂傷,卻只是淡淡的開口說:“時候不早了啊,我也乏了,想睡會兒,你讓燕姨帶你去四處走走吧。”
“好,”蕭默點頭,攙扶著黃萍阿姨慢慢的從木椅上站了起來,緩慢的走到了牀邊,再扶著她躺下,蓋好被子。
看著黃萍阿姨疲憊的樣子,蕭默心裡柔軟一片,內心安慰卻也有著心疼。
歲月無情,眨眼之間,幾十年過去,黃萍阿姨顯然已不再年輕,望著此刻在自己眼前的垂暮老人,蕭默忍不住生出一絲感慨來。
人活這一世,到底爲了什麼呢?
見到黃萍阿姨閉了眼睛,漸入夢想,蕭默這才緩緩起身,爲黃萍阿姨攏了攏被子,輕柔的說了聲:“幹姥姥,您好好睡。”
說完,蕭默轉身離開。
就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黃萍阿姨卻忽然間悠悠的睜開眼來,看著身影模糊的蕭默,斷斷續續的呢喃著。
“楊柳啊楊柳,我總算是把這最後一件事給做完了。你的明遠哥哥,終究還是記得你啊……哎,我終於可以放心的去看看你了。”
……
蕭默從房間裡出來之後,見到肖紀深正在和院子裡,陪著孩子們玩耍。
他高大的身影在孩子們身邊,顯得鶴立雞羣,但是,他和孩子們的相處卻很融洽。
望著這一羣人的歡聲笑語,蕭默也忍不住笑了,她扭頭看看周圍的院牆,有些修繕改變過,有一些則沒有。
但那股熟悉的感覺依舊在心頭旋繞著,恍惚中,蕭默彷彿看到了媽媽明玉領著自己在這個院子裡,和孩子們一起玩遊戲的場景。
時光啊,一眨眼,竟然帶走了那麼多,那麼多。
察覺有人看著這邊,肖紀深回過頭去,看著蕭默展顏一笑,雖然朝她伸出手去。
蕭默小嘴一彎,自然而然的讓他走了過去。
兩個人在院子裡陪著孩子們玩了一會兒,隨後,就離開了,畢竟,還要趕回g市,時間不允許他們多留。
……
回去之前,蕭默帶著肖紀深到以前喜歡的一家拉麪館,吃了一大碗的拉麪和牛肉餃子。
雖然,這家檔換了老闆,味道也不一樣,但是,蕭默還是覺得很開心。
拉麪館的環境不大好,衛生也不太好,但是,肖紀深似乎沒有介意,反而吃的津津有味的。
蕭默看他吃的那麼有味道,試探著說:“要不要打包一份路上吃?”
肖紀深卻搖頭,“那就變了味道了,我知道,你吃的是一種心情,我也是,和你一起來這兒,是陪你來找過去的,同時,也是我認識小時候的你的一個好機會!”
不過是一個試探,卻沒想到他竟然說了這麼頭頭是道的,蕭默莞爾,不過,他這話倒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是啊,吃的就是一份心情,一份回憶,哪怕那種味道和以前並不相同,但是,感覺總是好的。
之後,兩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匆匆來,匆匆的走。
蕭默並不知道,就在她離開的當晚,黃萍阿姨,去世了。
當然,蕭默現在是不可能知道的。
……
回到g市的時候,已經臨近深夜。
一身風塵僕僕的回到家時,兩個孩子都睡了。
肖紀深和蕭默兩個人,站在牀畔,看著兩個孩子的睡顏,相視一笑。
幸福,就是與你相互攜手,看著我們的孩子,睡的香甜,健康長大。
……
第二天
天矇矇亮的時候,蕭默忽然間醒了,旁邊的肖紀深還在睡著,而她懷裡的兩個孩子,也還沒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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