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病房門口,吳雲突然頓住了腳步。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進去面對張笑笑。
他真的很後悔,如果當時在場的話,笑笑根本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你不準備進去嗎?”柳欣欣看到他的異樣,小聲問道。
吳雲看了她一眼,手卻根本伸不向門把手。沉默半晌之後,他纔開口道:“笑笑的狀態怎麼樣,她會跟我說話嗎?”
柳欣欣想了想,微微搖頭道:“這要看你怎麼做了。總之在笑笑的心裡,你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不過這一次,你若不替她找個公道的話,我會讓你在杭城呆不下去。”
吳雲皺著眉頭,仔細品味她這句話。從對方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種隱隱的憤怒,但是卻很含蓄的被隱藏了下去。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會讓張大金付出代價的。但是笑笑,我現在只想讓她先過了這關,安安心心的在這裡生活。”
柳欣欣臉上出現了笑容,那是一種說不清的笑容。似乎不僅僅只是開心,還有一種欲求所滿的感覺。
吳雲見到過很多這樣的情景,若是沒有車上的對話,他根本不能想象這樣的表情會出現在柳欣欣的身上。但是現在他明白了,身邊這個女人身份甚至比他所想的更加神秘。
危險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周圍散發,柳欣欣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又爲什麼要這樣做呢?結果或許只有時間才能解開。
輕輕扭開門把手,吳雲眼中觸及病房的剎那,就看到了正靠在牀頭的張笑笑。
她呆呆的看著窗外,思緒不知道被何物所吸引。那手上厚重的紗布包裹的石膏,讓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孤獨與淒涼。
“笑笑?”
吳雲拉了個板凳坐在牀邊,輕輕在她耳旁呼喚。
張笑笑聽到聲音轉頭過來,蒼白的臉上僅有一抹血色的滋潤,彷彿是那旱田裡即將枯萎的小草。
她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眼中不帶有絲毫感情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要上課嗎?”
“我……”
吳雲喉嚨裡顫抖了一下,他從水壺裡倒了些熱水在碗中,然後用湯勺舀出少許吹了吹,這才道:“喝點水吧,嘴巴都幹了。”
張笑笑搖頭道:“我不渴,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你沒其他事情的話,先出去吧。”
很平淡的話語,甚至就像是跟一個陌生人說話那般。
曾幾何時,吳雲甚至對張笑笑的大吼大叫覺得有些厭煩。這種口氣,是他最想要的。
但是現在,對方真的用這種口氣說話,他反而覺得心中一陣失落。
吳雲小心的將湯勺裡的水吹的涼一些,然後也不管張笑笑願不願意,一隻手拖住她的下巴,將水送到她的嘴裡。
“別跟我耍小孩子脾氣了,只要你現在一句話,我立馬退學回網吧做網管。”
聲音很輕,但其中的真誠無法掩飾。同樣是用輕描淡寫的口氣說出來,卻有著截然相反的味道。
張笑笑木訥的臉上開始出現了變化,她的眼睛忽然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中開始打轉。
“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你難道就不能聽聽別人的意見?”
似是責備,似是撒嬌,又似乎是在生氣,多種情緒包含的話語中,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抗議。
是的,她根本搞不懂吳雲的腦子裡面到底想的是什麼。她甚至覺得這個傢伙從頭到尾就是個一意孤行的傢伙。
吳雲又餵了她一勺水,輕笑道:“我不是不聽,而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就像你有你的苦衷一樣。”
張笑笑沉默了,就像是一個生活無法自理的小寶寶一樣,張嘴,下嚥。任由吳雲不聽的喂著白開水。
“是大豬乾的,對麼?”
吳雲看著她的手,語氣忽然變得冰冷了起來。
張笑笑一聽他的語氣變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驚聲道:“你別去惹他,這背後肯定是張大金在搗鬼。你鬥不過他們的。”
“你方纔跟我那樣冷淡,是爲了不讓我插手這件事情吧?”吳雲站起身,看著窗外的陽光,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他繼續道:“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在我面前哭。至於張大金,不出半個月,我會讓他在杭城消失。”
“你想幹什麼,吳雲,我不準你去做傻事!”張笑笑用左手撐著自己做起來,一臉慌亂。
吳雲急忙坐下身子,扶著她躺回去,柔聲道:“傻丫頭,你不會以爲我去用暴力手段吧?雖然我能把他們打趴下,但這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當初的事情過後,我想了很久。讓一個人後悔,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讓他們一直活在陰影當中。打他們一頓,這隻有蠢蛋纔會乾的出來。”
看著吳雲真摯的臉龐,張笑笑的心中總算得到了一絲安慰。她之所以方纔那麼冷淡,就是想大事化小。
然而這似乎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被人保護的感覺,實際上比自己默默承受要好過千萬倍。
破涕爲笑,張笑笑的臉上表情古怪至極,然而看起來卻那樣的舒心。
吳雲替她將凌亂的頭髮整理好,小聲道:“旁人覺得你是個母老虎,我看你怎麼像個小花貓一樣?”
張笑笑瞪大眼睛道:“你說什麼,信不信老孃……”
她剛想擡手,厚重的紗布包裹的傷處傳來一陣疼痛,讓她的眉頭不自然的皺了起來。
“笨蛋,都這樣了還想打人?”吳雲臉皮一陣抽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再說,小心我出院之後,攆到你們學校把你揍一頓。”張笑笑哼了一聲,小鼻子微微皺起,漂亮的臉蛋上略顯俏皮之色。
爭執之際,她眼角忽然瞥見了門口的柳欣欣,她急忙打招呼道:“欣欣,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進來?”
柳欣欣無奈的聳了聳肩道:“你們兩個打情罵俏的,我怎麼好意思過來做電燈泡?”
她一邊往裡走,一邊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道:“當初誰跟我說這貨太土,懶得要的?結果我還沒下手,你倒已經把人給拴在繩子上了。”
“什麼下手?”吳雲聽的雲裡霧裡,一陣迷茫。
張笑笑白了柳欣欣一眼,急忙打住話題道:“沒什麼,你什麼都沒聽到。”
“女人的世界,老衲確實看不透。”
在醫院哄著張笑笑知道她睡著,吳雲這纔出了病房。窗外的天空已然被夜色所籠罩,黑暗之中的燈管顯得格外的絢麗。
陽臺上,柳欣欣站在他身旁,迎著高出的微風道:“我聽你說要對付張大金,你想通過什麼樣的手段,需要我幫忙麼?”
“不用!”吳雲長長吐了口氣,表情平淡道:“我馬上要加入杭大電競社。到時候滅了他們沒人有話說。”
“看來你還是需要我幫忙的!”柳欣欣忽然笑了起來,她拿出手機晃了晃道:“我有朋友在電競社你,到時候可以給你開個後門。”
吳雲笑容一滯,他不斷搖頭道:“你認爲我加入電競社很難嗎?如果是走後門,只會讓我以後的處境很難堪。”
“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笑笑。”柳欣欣將手機裝回口袋,語氣嚴肅道:“電競社不僅僅擁有實力才能進去,就像很多事情上,人脈更加重要。”
面對她的固執,吳雲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最討厭這種燈光下的陰暗,卻不想連校園中也已經被充斥。
想了想,他道:“你先不用管,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你出手我或許會接受。但是你要記住,如果你在打我注意,想要掌握我的把柄的話,你絕對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