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zhòng)人連夜準備,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
皮志強帶了兩名手下,將船上的看守制服,在油料船上備好了炸藥,只待一聲令下。
孫康時通過交涉,將那艘軍火船從幾個看守的士兵手中要來了,派出敢死之士控制了駕駛室,隨時可以充當誘餌。
袁鵬飛則跟著餘則成,隨他一起將那幾十箱藥品,從貿(mào)易公司的倉庫裡押到船上。
可能因爲昨天出主意的事兒,餘則成對他還算認可,兩個人單獨在的時候,也不吝賜教,將他們這個小組的事兒簡單的介紹了一些。
他們這個小組,核心人物就是他們?nèi)齻€人,孫康石是他們的領(lǐng)導(dǎo),也是他們唯一的上線。
當然他們兩個也不是光桿司令,餘則成負責情報的打探,雖然嘴上沒說,但可以肯定手中是有幾個線人的。
而皮志強則負責行動,手下有幾個軍中出來的好手,外圍還有幾個幫派成員,力量也算是不弱了。
可是日本人來了,這日子馬上就不好過了。日本的間諜組織不是廢物,安定下來後,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清理敵對諜報組織。
以往能光明正大活動的軍統(tǒng)組織,現(xiàn)在馬上就要轉(zhuǎn)爲地老鼠,行動大大不便。
做事要謹慎了,尤其像牆頭草一樣的幫派成員,更要對他們提防。指不定這些人哪天攀上日本人的高枝,就會把他們賣掉換賞錢。
聽餘則成的解釋,這次任務(wù)完結(jié)以後,經(jīng)常拋頭露面已經(jīng)暴露身份的孫康石,肯定要回南京總部敘職。
那麼這最後一次任務(wù)做得漂不漂亮,就至關(guān)重要了。
袁鵬飛心中還嘀咕呢!
怪不得軍統(tǒng)這回招人這麼鬆,原來孫康石是要撤了。
只要這回任務(wù)完成的漂亮,等他走後,就是問題再大也不干他的事兒了。
至於說袁鵬飛這個新人有沒有可能壞了他的事,想必他是相信餘則成能力的。
一個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的老軍統(tǒng),要是連這點兒事兒都幹不好,那可真就是廢物了。
“哎,餘先生,我當過兵受過軍隊裡的訓(xùn)練,還用不用再培訓(xùn)呢?”
“應(yīng)該是需要培訓(xùn)的,可是這都打成一鍋粥了,你想回總部都難,能不能培訓(xùn)真的說不好。等完成這次任務(wù)之後,看上級的命令吧。”餘則成耐心的回答道。
培訓(xùn)有培訓(xùn)的好處,新人最起碼能掌握一些簡單的技巧,而且還能鍍一層金,對以後的提拔也是有不少益處的。
兩人這頭聊著,那邊搬運工就已經(jīng)將所有的藥搬上車了。
餘則成打發(fā)走了他們,剛準備開車走,那邊就有人喊道:“餘先生,有電話找你!”
倉庫這頭餘則成是不經(jīng)常來的,今天能把電話打到這裡的,只有孫康石。
讓袁鵬飛看好車上的藥品,他跑回樓裡接通了電話:“喂。”
那邊傳來了孫康石有些失真的聲音:“小余,出事兒了,日本人的動作太快了,就在剛纔已經(jīng)有一隊憲兵搶先控制了港口。
現(xiàn)在,你必須想辦法把這些憲兵引開,不然藥品運送不到船上,這次的任務(wù)就功虧一簣了。”
餘則成也有些頭痛,把憲兵隊的人引開,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而且他手底下也沒什麼人,這事兒不好辦。
不過推諉也不是他的風格,他當即保證道:“領(lǐng)導(dǎo)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wù),把東西安全的運輸?shù)酱稀!?
走到車旁邊了,餘則成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到底該怎麼弄?
能控制整個碼頭,憲兵隊的人不是一個兩個。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製造爆炸,炸到關(guān)鍵點上,就能把憲兵隊的人引開大半。
可是炸掉哪裡,又讓誰來幹呢?
袁鵬飛早就看出他的不對,見他似乎理清思路了,便追問:“餘先生,發(fā)生什麼事兒了嗎?
“你說你當過兵,會開車嗎?”
“這個也會一點,應(yīng)該不算太困難。”袁鵬飛模棱兩可的說道。
小轎車他當然會開,可是像這種卡車,他也就見別人開過,自己可沒有實踐過。
萬一出個車禍,那可就麻煩了。
餘則成不知道他的想法,將前因後果敘說了一遍,焦急的說:“鵬飛,現(xiàn)在情況十分緊急,咱倆要分開執(zhí)行任務(wù)。
我去炸掉碼頭旁邊的電廠,將憲兵隊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你就在那短暫的一段混亂時間內(nèi),混過關(guān)卡,把車開到運通號。跟著孫先生乘船一同回去,明白嗎?”
這還能不明白嗎!
餘則成不論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他都是把最危險的任務(wù)接過去了。
袁鵬飛的任務(wù)雖然有些風險,可那也算不了什麼。而且就連退路也安排好了,這已經(jīng)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雙方約定好時間,便分頭行動了。
餘則成走上街頭,只見今日的租界混亂程度勝於往日,不少人都行色匆匆的朝一個方向趕路。
他要去小組的武器安全屋取炸藥,只能逆流而上。
走過兩條街後,他看到了讓租界混亂的源頭,日本兵。
源源不斷的日本兵從大街上開過,坦克,卡車,輕重機槍迫擊炮,簡直就是武裝遊行。
看著這幫耀武揚威的傢伙,餘則成瞇了瞇小眼睛,步伐邁得更快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待在船上的孫康石有些坐臥不安,他看著碼頭上到處的日本憲兵,簡直氣得想罵娘。
這些傢伙就不能偷個懶嗎?
租界上午十點放行,這幫孫子急不可耐地一路小跑到碼頭,直接把他孫某人弄成了甕中之鱉。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下午四點,藥品還沒有運過來,藥品還沒有運到船上。
更糟糕的是日本憲兵已經(jīng)開始清點船隻貨物,眼看著就要查到油料船了。
他現(xiàn)在只能祈求神佛保佑了,希望皮志強那傢伙保險點,別出什麼意外。
皮志強此刻真是一頭冷汗,一隊荷裝實彈的憲兵緩緩的上了他這艘船。
跟著領(lǐng)頭的有個翻譯,他問道:“你們是這艘船上的人嗎?哪個公司的,船上載的什麼貨物?”
翻譯的手裡有一本冊子,是從管理港口的海關(guān)處拿來的,上面登記了不少信息。
可是因爲戰(zhàn)爭的原因,不少大商人都已經(jīng)跑了,登記冊上的數(shù)據(jù)就有些失真了。這些憲兵奉命檢點一番,到時候會將敵對方的貨物扣留,無主的物資侵吞掉。
日本人也是要吃肉的!
皮志強清點油料的時候,還真看過,恭敬道:“長官,這艘船是快捷運通公司的,上面裝的油料,是易燃易爆品。”
翻譯官走到貨艙門口,遠遠的便聞到了油料刺鼻的味道。搖了搖頭,他便熄滅了檢查的心思,帶著憲兵去查下一艘了。
而在憲兵走後,皮志強靠在靠在船艙上,一副要虛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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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嚇人了,他爲了省事兒,把炸藥就安裝在了貨倉的門口。反正只要那麼一點點爆炸,整艘船都能炸上天。
沒想到憲兵來的這麼快,那翻譯官只要推開門,不用怎麼檢查都得暴露。
提前爆炸,和日本人同歸於盡倒無所謂。
可要是壞了任務(wù),那他可就是萬死莫辭了。
此時,袁鵬飛正靠在車頭上,遠遠的眺望著港口的出入關(guān)卡,心中則計算著時間。
餘則成和他約好的時間差不多了,可這一聲轟然巨響,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響起呢?
正念叨著,隨著轟隆的一聲巨響,碼頭西邊的電廠揚起了鋪天蓋地的灰塵。
人們的驚呼聲已經(jīng)不稀奇了,守著港口的憲兵隊長吹響了哨子。
緊急集合!
除了少部分憲兵留下來繼續(xù)看守,大部分憲兵都跟在他身後,衝向了電廠。
敵人沒有喪失理智的傾巢而出,這既是出乎意料的,也應(yīng)該是意料之中的。
畢竟都不是傻子。
可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機會了,袁鵬飛發(fā)動了車,直奔關(guān)卡。
開出街,數(shù)百米的距離,到了欄桿攔住的關(guān)卡處,憲兵果然攔住了他。
“停車,檢查!”
袁鵬飛探出頭去,目光凝視著那二等兵,呵斥道:“混賬,這是長官的卡車,開卡放車!”
一口純正的京都話,配合上嚴厲的語氣,把那二等兵唬得一愣一愣的。
“哈衣!”
旁邊的一等兵朝同伴使了個眼色,昂首挺胸恭敬的搶答道。
兩人忙不迭的把欄桿擡起,卡車順利通過。
他們是真的把袁鵬飛當作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的上級領(lǐng)導(dǎo)了。
畢竟,袁鵬飛腦門上沒有刻著敵人二字,純正的腔調(diào),高傲的態(tài)度,兩個小兵可得罪不起。
換了他們隊長在這裡還差不多。
不過要是那樣,就該袁鵬飛頭疼了。一個電話打出去,冒牌貨經(jīng)不起查的。而藥品又是戰(zhàn)略物資,十有八九會被他們當場扣下充公。
不但完不成任務(wù),還資敵,夠槍斃十回的。
港口內(nèi)的憲兵顯得很稀疏,也沒哪個不開眼的敢攔他,卡車直接開到了運通號。
孫康石對於他來送貨表現(xiàn)得有點詫異,可此時也不是廢話的時候。不但招呼著船員幫忙卸貨,就連他自己也親自動手。
幾十箱藥轉(zhuǎn)眼就上了船,袁鵬飛也簡要的將情況彙報了,還追問:“組長,餘先生炸了電廠,憲兵隊都已經(jīng)被引走了,藥品也已經(jīng)到位,下一步該怎麼做?”
“下一步,下一步按計劃行動。”孫康石叫來了一個手下,“你開車去通知皮志強,爆炸之後立刻撤離,不要停留。”
“是,長官。”
幹練的小夥子,也沒有關(guān)心這樣走風險會更大,義無反顧的開車駛離了。
袁鵬飛無所事事的站在甲板上,心中感嘆:時間過得好慢。
這種焦急的等待最爲致命,計劃已經(jīng)重新進入正軌,可是敵人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yīng),這誰也不知道。
這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事兒都沒有,所有的精神都在緊繃著。
“轟~~”
一朵蘑菇雲(yún)升騰而起,劇烈的衝擊波把整個港口的船都吹動了,遠遠的望去,整艘船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炬,即便離得這麼遠都能感到那股熱浪的力量。
因爲電廠的爆炸,因爲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裡的人物,出現(xiàn)了。
日軍魔都特務(wù)機關(guān)——木內(nèi)影佐中佐。
電廠爆炸案,憲兵隊沒有抓到人,但是他通過爆炸的殘留物來看,認定這是老對手軍統(tǒng)有預(yù)謀的破壞。
這轟隆的一聲巨響,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他的助手高島指著港口方向說,“影佐大人,是港口方向發(fā)生了爆炸,可能又是軍統(tǒng)的人。”
“哈,軍統(tǒng),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影佐冷笑道。
在他趕往港口的路上,碼頭上已經(jīng)開始疏散,運通號混在船隊沿岸向外開。
而運通號旁邊不遠的一艘軍火船,像離弦之箭一樣開足了馬力向外海飛馳而去。
船上也沒有別人,只有孫康石手下的一個死士。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此人做這個任務(wù),只能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來。
當影佐抵達港口時,手下的憲兵急忙趕來彙報:“長官,一艘油料船爆炸,港口的船隻正在疏散,可有一艘船直接向外海開去,請長官定奪。”
高島望向海岸,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個黑點在移動,“影佐大人,這看來就是軍統(tǒng)的目的了,船上說不定有很重要的東西。”
“一個電廠,一艘油料船,軍統(tǒng)之人可謂煞費苦心啊!”影佐淡淡的說道。
走進一旁的屋內(nèi),他撥通了電話:“我是魔都特務(wù)機關(guān)木內(nèi)影佐,給我接海軍第三艦隊……有一艘衝向外海的船隻,看到了給我即刻擊沉!”
沒用多一會,命令層層轉(zhuǎn)達,轟隆隆的炮響在外海響起,軍火彈藥殉爆的轟隆巨響聲成了絕響。
“哈哈哈哈!”木內(nèi)影佐猖狂的大笑,“軍統(tǒng),那又怎樣。”
只是不知道他得知實情之後,臉會被打得多腫。
炮擊和殉爆聲,運通號上的幾人也聽到了。
計劃已然成功,站在甲板上,孫康石揹著手遙望大海,心情舒暢的說:“袁鵬飛,這回你立功了,餘則成、皮志強也立功了,我們大家夥兒都立功了,就等著回南京領(lǐng)嘉獎吧!”